肖霖衍一如既往地高冷莫测，只是比以往更爱走动了，之前的课间只要不上厕所，那必定就是屁股挪都不挪一下的在原位写卷子。

    “你说这连着好几天，肖傻子在每个课间都要出去，一出去就是十分钟，卿岁岁不在他就开始活跃起来了？”陈闻景嘴里叼着刚刚下楼买的冰棍，一身的汗味应该是上节课体育课打了球来，现在正毫无保留的继续向徐予微散发。

    徐予微捏住鼻子，用手扇这些难闻的气味“我说这么热的天，就不要打球了行不，你是体育生吗就去打”陈闻景看她嫌弃的自己的样子，刚想反驳，就看着肖霖衍从外边回来。

    陈闻景赶紧凑上去，肖霖衍也同徐予微一样捏住鼻子嫌弃的看了一眼陈闻景“干嘛？”肖霖衍的语气和他本人的性格一样，高山寒地，气质出尘，透露出一股疏离的气息，应该是心情不好。

    “你每节课课间都出去干嘛了？”陈闻景吃瓜的语气呼之欲出，肖霖衍甚至眼睛都没抬就知道陈闻景在想什么，他也拒绝回答，上课铃叮铃铃的作响，陈闻景看肖霖衍不说也只能灰溜溜的坐下。

    九月其实并不凉快，炎热的气息席卷着班上为数不多的冷空气，因为体育课的原因，整个教室全弥漫着汗臭味，英语老师打扮得精致，脸上细腻白皙的皮肤是很多昂贵护肤品堆砌的成果，刚放下包包就指挥着坐在窗边的同学拉开窗帘

    “你们教室也太闷了，打开窗帘不要怕被晒到，透透气”一口流利的普通话让不少学生听着悦耳，已经有不少人说过物理老师的口音问题，可是他们的物理老师名震教育界，校方特地请回来的，又不能让人家告老还乡。

    下午的阳光是最毒辣的时候，在窗边坐着的同学不少都怨言载道，让老师把窗帘关了，可能考虑到学生实在是承受不住，就点头让他们拉起来，虽然很热可是不少人已经开始打瞌睡，下午的英语课和数学课一样都是非常困顿。

    下课时卿岁岁抱着作业本走在楼梯间，她刚转过拐角，就看见理科一班的后门敞开着，肖霖衍坐在靠窗的位置，后颈的碎发被阳光镀上金边。

    肖霖衍握笔的手顿了顿，指间的中性笔在草稿纸上洇开一小团墨渍，他看见卿岁岁路过自己班级门口，像是来送语文卷子的。

    “肖霖衍，发什么呆呢？” 旁边的陈闻景看着他发呆，顺着他的目光望向门口，立刻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哟，这不是卿岁岁吗？”

    肖霖衍迅速低下头，用橡皮擦用力擦着草稿纸上的墨渍，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关你什么事” 他的声音闷得像塞了团棉花，连自己都觉得底气不足。

    卿岁岁看着肖霖衍瞬间竖起的后背，忽然觉得这个总是独来独往的他有点可爱，她晃了晃手中的卷子，唇角扬起狡黠的笑“陈闻景，你们班的语文卷子该发了吧？再拖下去，老师可要拿粉笔头砸人了”

    肖霖衍猛地抬头，看见卿岁岁眼里闪烁的笑意，她的皮肤在阳光下白得透亮，睫毛像振翅的蝴蝶，投下细细的阴影。

    他忽然想起上次在图书馆遇见她的场景，她蹲在书架前找书，马尾辫垂在胸前，发尾系着的奶白色蝴蝶结轻轻蹭过他的膝盖。

    “肖霖衍，回神了！” 陈闻景用手肘撞了撞他的肩膀“你看你，耳朵都红到脖子根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发烧呢”肖霖衍抓起桌上的草稿本就要往陈闻景头上砸，却在看见卿岁岁走进教室的瞬间，动作僵在半空。

    “给你” 卿岁岁将卷子放在肖霖衍的桌上，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腕“老师说这次卷子有点难，让我提醒你们别灰心” 她的声音轻轻的，像夏天里的风，带着西瓜的甜清甜。

    肖霖衍喉咙发紧，连 “谢谢” 两个字都险些说不出口，他看见卿岁岁转身时，发梢扫过他的课本，鬼使神差地伸手抓住一角，又触电般松开。

    “喂，肖霖衍，你该不会真对大哥有意思吧？” 陈闻景凑过来，眼睛闪着八卦的光“早说啊，我可以帮你牵线搭桥嘛”

    肖霖衍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面拖出刺耳的声响，他看见卿岁岁在教室门口停下，疑惑回头看了他一眼，嘴角还带着未褪的笑意。

    阳光穿过她的发丝，在地面投下一片金色的光斑，像撒了把碎钻，亮得让人心慌。

    “有病” 他抓起桌上的水杯往教室外走，经过陈闻景身边时，听见对方压低的笑声“好好好，我不说，不过老肖，你这耳尖红得比物理实验课的酚酞试液还明显啊”

    走廊上的风掀起卿岁岁的头发，她抱着空作业本往文科班走，忽然听见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肖霖衍从她身边跑过，她看见他手里的水杯在晃，水面上倒映着午后的阳光，像碎了一池的星星。

    “卿岁岁等等！” 陈闻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卿岁岁转身时，看见他举着她的发绳跑过来“你刚才掉东西了” 那是根白色的发绳，上面还缠着肖霖衍课本上的一片纸页。

    夕阳的余晖漫过走廊，卿岁岁接过发绳时，忽然看见肖霖衍在楼梯拐角处停下，微微侧过脸。

    他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阴影，嘴角似乎扬起一抹极浅的笑，像初春的溪水破冰，带着令人心动的温柔。

    上课铃响起时，肖霖衍坐在座位上，望着窗外逐渐淡去的晚霞，草稿本上不知何时画满了歪歪扭扭的线条，陈闻景凑过来，看着本子上的画发出意味深长的 “啧” 声。

    肖霖衍迅速合上本子，耳尖的红色再次蔓延到脸颊，窗外的香樟树沙沙作响，晚风吹来文科班的喧闹声，其中夹杂着卿岁岁的笑声，像一串清脆的风铃，在秋凉的暮色里轻轻摇晃。

    他忽然想起昨天在食堂遇见她时，她手里捧着的那本《飞鸟集》，书页间夹着一片干枯的樱花。

    原来有些心动，就像春天里的樱花，在某个阳光明媚的午后，不知不觉就开满了整棵树，让人措手不及，却又甘之如饴。

    “又要上晚自习”陈闻景的咆哮声穿过走廊，精准落在徐予微耳朵里，徐予微拿着物理试卷走下来发给两人，并吐槽陈闻景。

    “你在走廊的声音1都听见了，在大声点要不你去当鬼屋试睡员吧”肖霖衍有些紧张得接过卷子，上面的分数让他明显的长嘘了一口气。

    陈闻景看他的样子还以为他不满意，转头看了一眼他的卷子“不是吧大哥，这个分数你都还不满意？”接近满分的分数，还有打满红色对勾的试卷，无一不敲打着自己。

    肖霖衍不屑的丢开卷子“又不是满分”陈闻景看着自己差十五的卷子陷入沉思，这话他...是怎么说出来的。

    徐予微思考着自己和肖霖衍的差距，拿上了自己的卷子让问肖霖衍题，肖霖衍也算耐心，可能是高一的时候经常给卿岁岁讲的原因，徐予微懂得很快，每次就差一两分，但总会在过程丢分。

    肖霖衍笑着说等她超过自己，徐予微也顺势答应下来，说一定会的，陈闻景作为这个班上的第三名，一直追不上肖霖衍和徐予微两人，已经很无语了，每次肖霖衍给徐予微讲题都比自己耐心，更是没话可说。

    第二天，物理老师上第一节课就说班上有一个可以参加物理竞赛的名额，谁想去，但是他个人比较想推荐肖霖衍去，班上自然没有任何意义，毕竟物理竞赛的题并不是一般的题型，再怎么说都得让被人去被拷打一下。

    “没有异议，那就霖衍去吧”物理老师开始板书上课，肖霖衍内心有些纠结，觉得这个竞赛会不会费时间，父母不会让他去，下课时肖霖衍去了教师办公室，找到物理老师说明自己不想去。

    物理老师很惊讶，名额都不容易，他竟然还不想去“你确定吗？奖金可有三千块”肖霖衍不禁觉得有些好笑，第一名三千块，又不是每一个参加的都有三千块。

    物理老师知道肖霖衍在想些什么，他虽然成绩好，但是骨子里面有些自卑他是看得出来的，经常因为自己考不到满分而伤心很久。

    “我相信你，你大可以去试试”肖霖衍点点头，离开了办公室。

    空调出风口凝着冰珠的九月清晨，肖霖衍的圆珠笔在准考证上戳出第五个墨点时，考场广播终于响起机械的提示音。他望着实验楼穹顶垂下的环形灯带。

    三天前物理组办公室的对话此刻在耳畔回响“这次省赛特等奖有三千奖学金”物理老师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反光遮住眼底的探究”“听说你不满意这次的物理成绩......”后面的话被窗外的蝉鸣吞没，但肖霖衍已经抓起报名表夺门而出。

    “现在分发试卷”监考老师的声音让肖霖衍回神，他摩挲着左手腕上发白的电子表带，展开试卷的瞬间，最后一道电磁学大题像道闪电劈进瞳孔，环形电流在旋转磁场中的感应电动势。

    考场忽然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肖霖衍的指尖无意识地在草稿纸上画圈，油墨晕染出层层叠叠的同心圆。

    肖霖衍突然抓起量角器，当笔尖在磁场方向标出37°夹角的瞬间，自己用红笔在课外题上圈注的那行小字在脑海中浮现“旋转坐标系下的等效电流”他感觉太阳穴突突跳动。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肖霖衍答题飞快，但是在同为理科大神的考场并不算多么惊人的速度“距离考试时间结束还有二十分钟”的电子声冰冷的响起，肖霖衍放下圆珠笔，把试卷交了上去。

    这次考完试他还是如同往常一样心脏猛跳，他不知道这次的结果会是怎样，要是考得不好，估计父母又会觉得他浪费时间，还不如趁这会儿时间看会书，省的去丢人。

    肖霖衍长叹一口气，往家的方向走去，夕阳把他的影子拉的老长，平时还有陈闻景和卿岁岁一起回家，今天明明自己可以早点回家，但还是感觉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