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泠和陈令惟很快赶到了302号实验室，这里位于天岚药品公司的17层，手续复杂，多亏了给天枢打开了权限，才能顺利进来。

    实验室同样分成了装备间与实验间，不同的是，这间实验间里的雾气稀薄很多。

    “博士发现雾气有毒之后便开启了空气自循环装置，阻止了雾气的进一步涌入，但里面仍然进入了一些雾气，无法过滤。”天枢解释道。

    实验台上趴倒着一个穿着白色实验服的男人，身高中等，棕色头发，脸压在台面上，旁边有一个复杂的装置，电脑上显示解析进度27%。

    李泠在他手边发现了一本实验日志，除了名字之外，涉及到的内容过于专业，完全看不懂，只能看到最后一个字符斜着向下划去，力道很大，应该是毒发时写的。

    她把实验日志扔给陈令惟：“你看看。”

    陈令惟翻了翻，把日志放回了桌上：“我也看不懂。”

    他们对视了一眼，沉默了几秒。

    李泠道：“天枢，你扫一下。”

    天枢扫描后：“实验内容已载入数据库，简单来说，博士已经确认了毒雾里掺杂了五种以上复合酶，每种都是新型靶向物质，但解析尚未完成，只能简单估计这些物质的基本作用，无法制作解毒剂。”

    这时候沈乐川和周茉终于赶上来，他们大概是跑上来的，气喘吁吁的，沈乐川道：“你们进展真快。”

    李泠看向了那个写着进度27%的显示屏，沉默了。

    沈乐川顿时乐不可支：“这才过去几分钟，你们已经拿到了仓库密码，还找来了博士的实验室，这还不快吗？”

    他继续道：“我给你们找了几个帮手，要不要？”

    陈令惟道：“你把那个小许还有峰哥带来了？”

    沈乐川竖起了大拇指，道：“不止。人多力量大，之前大家防护服有限，大家免不得抢一抢，现在要找解药，又可以同舟共济了！”

    陈令惟笑了笑，也给他竖了个大拇指：“成语学得不错。”

    他看了一眼李泠，见她也点头，才道：“我觉得可以合作。”

    沈乐川把气喘匀了，慢悠悠走了出去，把一串人领了进来。

    实验室顿时挤满了人。

    男男女女，三三两两地站了一排。

    陈乐川介绍了一下：“这位是李泠，这位是陈令惟，就是这两位帮我们把仓库门打开的。”

    有个身量修长的小伙子“蹭”一下蹿到了李泠和陈令惟身边，热情地伸手自我介绍道：“我叫白曜，谢谢两位救命之恩，这是我穿越的第一个世界，求两位大佬带飞。”

    有人立即“嗤”一声，道：“白痴。”

    白曜循声看过去，发现是个男生，头盔挡着，看不清样貌，只能看到几乎盖住了眼睛的刘海和一双厚厚的黑框眼镜。

    他也不客气，上去就捣了那人肩膀一拳，道：“大佬面前要讲礼貌！”

    男生被打痛了，吭吭哧哧不再说话了。

    白曜却开始问他：“你叫什么，这是第几个世界？”

    那男生不答，白曜又锤了他好几下，那男生终于道：“我叫林若生，第一个世界。你是不是傻，又没有人问你身份信息！”

    白曜道：“做人要坦坦荡荡，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白天的白，曜日的曜，你记住了。你的名字我也记住了，以后有事找我就行。”

    他又凑到李泠和陈令惟旁边，道：“泠姐，惟哥，以后你们有事吩咐我就好了，咱们现在任务进行到哪一步了？”

    沈乐川把他提溜得靠后一点，道：“你站好，先说说你今年几岁了？”

    白曜挠头，笑出了大白牙：“19岁了。”

    沈乐川扶额，说：“没见过比我还没心没肺的人，你先等一下，大家自我介绍完，再说别的。”

    白曜安静下来。

    接下来众人都简单地报了名字，有一个女生问：“怎么找解毒剂？”

    陈令惟见李泠没有说话的意思，开口道：“现在有两个方法，都不简单：一是，解析毒雾成分，根据成分制作解毒剂，如果这里有生物或者化学等背景的，可以尝试这个方法，如果没有，也可以听天枢的提示摸索完成。”

    “第二个方法是，查找到幕后真凶，从他那里得到毒雾的配方，或者直接找到解毒剂。”

    “这两种方法你们可以任选。”

    有人生性大胆，愿意到处跑动调查，直接得到解毒剂，比如峰哥；有人则注意到了实验室里更加稀薄的雾气，选择更稳妥的方法，在实验室里解析成分。

    白曜问：“大佬选什么？”

    众人的视线集中过来，陈令惟道：“去找幕后真凶。”

    白曜又看向李泠：“去找幕后真凶。”

    沈乐川道：“做实验按天枢说的来就行，实在不放心可以分个两三组，幕后真凶没那么好找，我们去试一试，要是找到了就多一条生路。”

    白曜道：“那我要跟你们一起。”

    他还问了问林若生，林若生隔着头盔试图推一下自己的眼镜，失败了：“我要做实验。”

    白曜有些失望，但很快又笑起来：“那我们出发吧！”

    他们一行八人从实验室里离开，除了李泠、陈令惟、沈乐川、周茉、白曜外，还有三人，两男一女，都是年轻人。话不多，显得有些冷淡。

    他们先去仓库里找背包多带了几套防护服，然后找了两辆车去了地下轻轨入口。

    路上雾气深重，几乎只有十几米的能见度，深绿色的雾气弥漫在森林般的钢铁城市中，偶尔见到一些堵塞的道路上挤满了车辆和其中的尸体，只觉得一片死寂森寒。

    进入地下轻轨入口时情景更是惨烈，数不清的尸体倒在路边、大厅、轻轨旁，全身腐烂，露出青黑的骨头，胳膊向上抓握，手指伸长而狰狞，不知道在够什么。

    李泠尽量不去看他们的脸。

    轻轨需要联合调动，需要的电力太多，他们只能从轨道里走过去。

    黑暗的轨道里只有红色的应急指示灯在闪烁，他们背着背包，在轨道侧边穿行。白曜问：“我们要怎么调查？”

    沈乐川回：“你说呢？”

    白曜兴奋起来：“我觉得给他掖被子的那个工作人员一定是被收买的！他肯定是用了什么手段让人睡死，然后方便去干坏事。”

    沈乐川肯定道：“有道理，然后呢？”

    白曜道：“然后我们就去找到他用的什么方法，就可以顺藤摸瓜找到他的上线。”

    周茉道：“也许那个工作人员也是被另一个值班人员支开的，他们只是通风设备的值班员，不是投毒者，只需要装作什么都没看见，不上报就行了。”

    白曜点了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之后毒雾爆发，他们死掉，就连证据都消失了。可是这样的话，我们线索就断掉了。”

    周茉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了。”

    沈乐川道：“你们有没有想过，咱们这是去哪？”

    白曜挠头：“不是去通风管理处的值班室吗？”

    另外三人也望过来，显然他们也是这么认为的。

    沈乐川道：“你问问天枢。”

    白曜道：“我没带平板。”

    沈乐川“咦”了一声：“你没安身份芯片？”

    白曜道：“能安吗？电影里不是都说AI会毁灭人类么，我来的第一天稽查局就要给我安，我义正言辞地拒绝了。”

    沈乐川发出了和之前李泠一样的问题：“那你住哪？”

    白曜道：“我没住啊，就在地下轻轨的大厅里凑合了一晚上，结果醒过来就发现到处都是雾气和死人，刚捡了一个平板，然后天枢就出声了，还吓了我一跳呢。”

    沈乐川：“倒霉孩子。”

    白曜笑出了一口大白牙：“我挺幸运的啊——轻轨站就在天岚药品公司旁边，只不过我不想坐车去，车里都有死人，走过去耽误了一点时间，结果差点死在仓库门口，不过又峰回路转了，大门被川哥你还有泠姐惟哥打开了。”

    沈乐川拍拍他的肩膀：“幸不幸运不说，你心态不错，继续保持。”

    白曜“嗖”一下立了个正：“是，一定不辜负川哥教诲！”

    有个叫方桥的年轻人终于忍不住了，问道：“所以我们到底是去哪？”

    沈乐川道：“都给正事聊忘了，咱们去通风管理处的主机间，有些数据没上传，我们就是去做这个的。”

    方桥问道：“天枢没有权限吗？”

    沈乐川道：“你是不是也没安芯片啊？天枢不是没有权限，是通风管理处在数据库里属于F级，一般三年上传一次数据，这次事发突然，还没来得及上传。”

    方桥道：“上传之后呢？”

    白曜抢答道：“我知道我知道，是不是那个请假条不对？”

    沈乐川摁了摁他跳起来的身体，道：“你稳重点，不光是，还有监控，恐怕那时候监控也被篡改过了。”

    方桥狐疑道：“我怎么记得，天枢当时检测到了通风口故障，还派人维修了？”

    沈乐川道：“是，传感器和监控是实时传输数据的，等天枢发现不对时，毒雾已经开始发散了，说明当时的数据被篡改了，但天枢追查之后没有任何发现，只能是原始数据中植入了病毒，所以才没办法在网络上查到踪迹。”

    方桥接受了这番说辞，但他不解的是：“你们什么时候讨论的这些？他们都知道吗？”

    沈乐川道：“我安装了身份芯片，都是天枢告诉我的，泠和惟商量出来的，至于茉茉，她跟着我走就行了。”

    方桥心里舒坦了：“所以其实除了你们仨，大家都不知道是吧。”

    沈乐川道：“是吧……你们没问，我还以为你们都安装了身份芯片。”

    方桥谴责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又看向其他人：“你们就这么跟着走了。”

    白曜率先反驳道：“你不也是吗？反正大佬又不会害我们。”

    方桥气急，抱着胳膊走到了最后。

    又一个站台显露在眼前，李泠开口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