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顿倾注了无数复杂情感的午餐,终于在一种近乎神圣的温馨氛围中准备完成。
当赵亦桐将最后一道菜端上桌时,两人看着满满一桌子丰盛的家常菜肴,都忍不住相视而笑。十个菜,对于只有两个人的午餐来说,显然过于铺张了,但这铺张背后,却隐藏着一种想要抓住此刻、想要将所有美好都呈现给对方的急切和珍视。
“我们……好像有点太贪心了。”赵亦桐看着满桌的菜,脸上带着一丝不好意思的笑容,眼角眉梢却洋溢着一种从未有过的、属于小女人的幸福感。
“不多,一点都不多。”萧慕坐在她对面,眼神温柔地如同能滴出水来,“和你一起做的饭,每一道都是无价之宝。”他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赵亦桐做的红烧肉,细细品尝着,然后极其认真地点头,“好吃!比我吃过的任何米其林大餐都好吃!”
他的赞美或许有些夸张,但那份发自内心的喜悦和满足,却是无比真切的。赵亦桐的心被这简单的话语熨帖得暖暖的,眼眶又有些发热,她连忙低下头,也夹起一块虾放进嘴里,掩饰着自己的情绪。
餐桌上,两人终于彻底放下了所有的伪装和隔阂,不再是老板与下属,不再是猎人与猎物,也不再是互相试探、彼此防备的对手。他们就像一对阔别多年、终于有机会敞开心扉的恋人,彼此诉说着过往那些从未与人提及的喜怒哀乐和人生经历。
萧慕谈起了他小时候,母亲阮绮文是如何在父亲萧启华日益冷漠的目光下,依旧努力维持着家的体面,如何在病痛中强撑着给他温暖和鼓励;他谈到了自己进入萧氏后,面对父亲的严苛、弟弟的光芒、元老的轻视,内心那种不甘、嫉妒和想要证明自己的强烈渴望;他甚至隐晦地提到了自己性格中那些偏执和控制欲的来源——源于童年缺乏安全感,源于对背叛的恐惧,源于对失去的极度敏感。虽然他依旧没有坦诚父亲死亡的真相,但此刻的他,已经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脆弱和真实。
赵亦桐静静地听着,她的心弦共鸣让她能清晰地感知到他话语背后那些复杂而痛苦的情绪。她没有打断,也没有评判,只是用一种温柔而包容的目光看着他,偶尔轻轻地点头,表示自己在倾听。
轮到赵亦桐讲述时,她也选择性地分享了一些过往。她谈起了自己在江南大学求学时的趣事,谈到了对心理学的热爱和对人性的好奇;她也谈到了自己曾经对未来、对爱情有过的一些单纯美好的憧憬——那些在家庭悲剧发生前,属于一个普通女孩的梦想。但关于家人的具体遭遇,关于她进入萧氏的真实目的,关于她那不为人知的异能,她最终还是选择了保留。不是不信任,而是不想打破此刻这来之不易的美好。她害怕一旦说出真相,眼前这脆弱的平衡就会瞬间崩塌,连这最后的温存也会化为泡影。她宁愿将那些最沉重的秘密独自背负,只为留住这片刻的安宁。
阳光透过餐厅的落地窗洒进来,将两人的身影笼罩在一片温暖的光晕中。空气中弥漫着饭菜的香气和一种淡淡的、属于家的味道。时间仿佛在这一刻放慢了脚步。
快吃完饭时,萧慕放下筷子,看着对面沐浴在阳光中、容颜更显柔和动人的赵亦桐,眼中充满了无限的感慨和深深的爱意。声音带着一种历经沧桑后的释然和满足:
“亦桐,你知道吗?这真的是我梦寐以求的生活。”眼神无比真诚,“不用再去算计,不用再去争斗,不用再戴着面具……简简单单,就像现在这样。钱—够花,我—有你,足矣。”
他的话语如同最动听的情诗,每一个字都敲打在赵亦桐的心坎上。她看着他眼中那份纯粹的、不再掺杂任何权力和欲望的爱意,感受着他手掌传来的温度,眼泪再次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
她知道,这是他最真实的愿望,也是他生命最后的光芒。
她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情感。她站起身,绕过桌子,走到萧慕身边,弯下腰,双手捧起他的脸颊,用一种近乎虔诚的姿态,深深地凝视着他的眼睛。
然后,她吻了上去。
这个吻,与之前任何一次都不同。它不再带有试探、算计、痛苦或绝望,而是充满了纯粹的爱怜、不舍和一种想要将彼此灵魂都揉碎融合的深情。
吻到浓时,萧慕再也无法压抑内心那如同火山般喷涌的、对眼前这个女人的渴望。这渴望不仅仅是生理的,更是精神上的,是在生命尽头对爱与连接的终极渴求。他猛地用力,一把将赵亦桐抱起!
赵亦桐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搂紧了他的脖颈,双腿环绕在他的腰上。她能感觉到他手臂的力量虽然不如从前,却依旧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心。
他一边继续热烈地亲吻着她,一边抱着她走向卧室。他的脚步甚至带着一丝踉跄,似乎耗尽了所有的力气,但他的眼神却异常明亮,充满了对接下来缠绵的期待。
赵亦桐没有抗拒,任由他抱着,将脸埋在他的颈窝里,贪婪地呼吸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回应着他狂热的吻。在这一刻,所有的理智、所有的顾虑都烟消云散,她只想和他紧紧地、紧紧地纠缠在一起,仿佛这样就能抵抗时间的流逝,就能抓住那注定要消逝的生命。
萧慕将赵亦桐轻轻放在主卧室那张柔软而宽大的床上。他没有立刻覆上来,而是站在床边,用一种近乎贪婪的目光,细细地打量着她。仿佛要将她此刻的容颜,她眼中闪烁的泪光,她微微泛红的脸颊,她因为急促呼吸而起伏的胸口……所有的一切,都深深地、永远地刻印在自己的脑海里。
然后,他开始一件件地去掉自己的衣服,动作缓慢而郑重,像是在进行某种神圣的仪式。当他赤裸着上身,露出那因病痛和压力而消瘦却依旧残留着肌肉线条的胸膛时,他俯下身,如同对待稀世珍宝般,开始亲吻赵亦桐。
他的吻,不再是之前的粗暴掠夺,而是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温柔、细致和珍视。他吻过她的额头、她的眼睑、她的鼻尖、她的嘴唇……然后是她修长的脖颈、精致的锁骨、圆润的肩头……他的嘴唇如同带着魔力的火焰,在她身体的每一寸肌肤上游走、点燃,留下灼热的印记。
他极其耐心而温柔地,褪去了她身上的每一件衣物,直到她完美无瑕的展现,如同初生的维纳斯般,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他眼前。
赵亦桐闭着眼睛,感受着他带来的、如同羽毛般轻柔又如同电流般酥麻的触感,身体因为极致的敏感而微微战栗。她彻底放开了自己,不再有任何的抗拒和保留,全身心地沉浸在这场可能是最后的、极致的缠绵之中。
她伸出手臂,环住他的脖颈,主动回应着他的吻,用自己同样炽热的身体,表达着内心无法言说的爱意和不舍。
两人如同两株濒死的藤蔓,紧紧地、疯狂地缠绕在一起,试图从对方身上汲取最后一点生命的热量和存在的证明。
从午后慵懒的阳光,到黄昏绚烂的晚霞,再到深夜寂静的星辰……他们不知疲倦地索取着,给予着,仿佛要将这六年错失的光阴、压抑的情感、以及对彼此身体最深的渴望,都在这有限的时间里,一次性地燃烧殆尽。
没有了过去的痛苦挣扎,没有了病态的刺激需求,这不再是之前的任何一次。这是一场灵魂与□□完全交融的盛宴,是一场在生命尽头对爱与欲望最彻底的释放和确认。
汗水浸湿了丝绸床单,低吟和喘息在奢华的卧室里交织成最原始、也最动人的乐章。不知多少次的彼此释放,将他们带到感官的巅峰,又将他们抛入极致欢愉后的虚空。每一次的结合,都像是一次郑重的告别;每一次的释放,都像是在向无情的命运发出不甘的呐喊。
“萧慕,我一定要怀上我们的孩子。”其实早在萧慕与她在办公室的“前两次”后不久,赵奕桐便感受到了怀孕的反应,只是当时她的内心被复仇填满,不可能留下与仇人孕育的生命。而此时此刻赵奕桐信念坚定,如果萧慕真的只有最后短暂的生命,她需要留下萧慕曾经活着的证明,如果没有,她一定会去陪他,离开这无依无靠的世界。她信念如此坚定,仿佛陪伴霸王赴死的虞姬。
直到深夜,当所有的激情终于燃尽,两人都已筋疲力尽,如同搁浅的鱼儿,只剩下微弱的喘息。
他们没有分开,而是选择以最紧密的姿势,紧紧地相互依偎着。萧慕将赵亦桐拥在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感受着她均匀的呼吸和温热的身体。赵亦桐则将脸颊贴在他的胸口,听着他虽然虚弱却依旧存在的心跳声。
没有多余的话语,只有彼此的体温和心跳在寂静中交融。
在这极致的缠绵和相拥中,他们仿佛暂时忘记了时间的流逝,忘记了病痛的折磨,忘记了即将到来的离别。他们沉沉睡去,在彼此的怀抱中,抓住了一段如同偷来的、短暂却又仿佛可以抵过永恒的……安宁与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