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不得不说,跌落谷底的黎月心态真好,活力满满的。】

    【就是这跨度有点大,当红花旦变成宠物沟通师,还有点玄,我不信。】

    【姐姐你还好吗?求连线!】

    【那啥,粉丝先退一边去,不怕被说黎月联合你们一起演戏啊?】

    黎月飞快看了几眼评论,笑着说:“粉丝宝宝们别担心,先把连线的机会让给需要宠物沟通的宝子哦!”

    话音刚落,屏幕传来连麦申请。

    一名短发女生抱着一只漂亮的三花长毛猫出现在镜头里,“你好,我想试试,请你帮我和三花猫沟通一下。”

    这女生是某位当红男明星的粉丝,因为黎月曾经在采访上夸过她家哥哥,所以来捧场的。

    黎月赶紧说:“好的,需要我帮你沟通什么?”

    “是这样的,”女生举起了无精打采的三花猫,“我给我家猫找了个对象,是一只很漂亮的布偶猫。不知道怎么回事,布偶猫来到我们家后,三花就不吃饭了。”

    三花猫动了动,凑到屏幕前嗅了几下。

    [好饿,可是那只丑八怪太恶心了,恶心到吃不下饭。]

    黎月忍着没笑,耐心地说:“在人类眼里布偶猫确实很漂亮,在猫咪眼里,布偶是一只丑八怪。”

    “三花被丑到了,吃不下饭。你试试把布偶关在房里,让三花单独吃饭。”

    女生嘴角抽了抽,显然并不相信黎月的话,但出于礼貌还是照做了。

    门一关,三花立马就冲到了饭碗前,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我也听说过关于猫咪审美的理论,没想到是真的?】

    【还是觉得有点玄,再看看。】

    【帅不一定能当饭吃,但丑一定吃不下饭。】

    女生看着胃口大开的三花,顿时乐了,“谢谢你!!”

    第一次连线就这么结束了,黎月举起手和周其砚击掌庆祝。

    两掌碰撞,发出的声音却是被清脆的声音取代,他们身后的一扇窗的玻璃被石头砸破了。

    黎月转身看见了熟悉的身影,连忙喊道:“大圣!大圣手下留情!”

    瘦弱的猴子木棍不离身,单臂挂在院子外的大树上。听到黎月的喊声,猴子有短暂地愣神,随后又开始嘶吼。

    [何方妖孽?还不快放了我师父!]

    黎月清了清嗓子,语调平缓且温和,她双手合十,“大圣,我乃观音菩萨坐下童女,已从妖怪手里救出你师父。”

    她考虑到猴子行动灵活,自己一个人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抓住它的,不如从戏里入手。

    既然卡皮巴拉是唐僧,这只猴子是齐天大圣,那她只要扮演神仙就能安抚好猴子的情绪。

    猴子大圣收回了龇着的牙,整只猴缓和了一些,但依旧没有从树上下来。

    [你是观音娘娘的童女?怎么穿得奇形怪状?]

    黎月今天穿着休闲的短袖和牛仔裤,这装扮确实与观音童女毫不相关,她暗道不妙,不过面上依旧淡定。

    “大圣,我这是用了变身术,这样的装扮才能欺骗妖怪,毫发无伤地把圣僧带出来!”

    她想起了自己带过来的行李,毕竟做了几年当红花旦,戏服还是有不少的。

    “大圣稍安勿躁,我再去变身!”说罢,黎月抬脚就往屋里跑,边跑边说:“小砚、阿尔法,你们在外面等我,不用跟过来!”

    周其砚已经起身准备跟着去拍摄,听到这话又坐下了,他可是乖巧的好孩子。

    直播间的弹幕全是问号:

    【???有没有人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大圣、师父和观音?】

    【还有这小砚是周家那个出了车祸变成傻子的二少爷?】

    【别二少爷了,就是个私生子。】

    周其砚无聊地吃起了饼干,饼干碎掉落在地上惹来了蚂蚁,他就把镜头对准了搬运饼干的蚂蚁。

    “蚂蚁在搬家,嘿嘿,真好看!”

    【周其砚真变傻了?假千金配傻瓜私生子......有点惨。】

    【十分钟过去了,去变身的黎月还没回来吗?】

    【快回来让我看看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黎月回来了。

    她乌黑的长发被红色的绸带挽作双髻,藕荷色广袖襦裙外搭了一件素白色的纱衣,腰间系着一枚小巧的鎏金铃铛,每走一步铃铛就发出细碎的清响。

    黎月还在眉心点了一颗红色的圆点,乍一看确实很像童女。

    至于有几分像,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唬住大圣猴子。

    黎月行了一个佛家的单掌礼,“大圣,现在能相信我了吗?”

    在院子里吃菜的卡皮巴拉似乎发现了猴子的声音,仰头发出低沉的闷响:“嗯嗯!”

    [悟空,不得无礼!]

    树上的猴子迅速落地,从大门处跑了进来,边跑边叫:“呜哇!呜哇!”

    [师父!徒儿来迟了!]

    听懂它们说话的黎月总算是放心下来,不必担心再被大圣打了。

    她近距离地观察了一下,这只猴子是猕猴,是一种非常常见的猴。猕猴适应性强,容易驯养,很多马戏团都有猕猴表演。

    猕猴的体型瘦小毛发稀疏,黎月可以看见它的背部有鞭打的伤痕,脑部也有一圈类似紧箍的铁圈,恐怕以前也是过着有上顿没下顿的苦日子。

    黎月半蹲着拿出准备好的香蕉递给悟空,“大圣,先吃点东西,多吃一点。”

    猕猴瘦得脸部凹陷,一双大眼流露出渴望,想吃香蕉却又保持警惕:[不行,没有取到真经,不能吃。]

    黎月一阵心疼,直接剥开了香蕉塞了过去,“取经一事要从长计议,不急于一时。”

    一道突兀的声音从院子外传来,兽医王康瞪圆双眼打量着院子里的人和动物,诧异地问:“取什么东西?”

    “你......是在演戏吗?”

    黎月没想到王康这么快就过来,赶紧解释了缘由,长篇大论说完动物的情况后,她有些忧心,“王医生,我知道这很难让你相信,但是我真的听懂它们的心声,知道它们被困在戏中。”

    王康的神色从惊愕变得疑惑,最后严肃地看着黎月,“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这些可怜的动物不是发神经!”

    “这里绝对不是动物精神病院!”

    【所以说,黎月所在的动物园里的动物都是从剧场、马戏团里解救出来的?】

    【卡皮巴拉以为自己是唐僧,猕猴以为自己是孙悟空,这合理吗?】

    【我家的猫是狗带大的,猫咪的行为活动都和狗一样,自小生活的环境确实会影响动物。】

    黎月没时间看评论,她在听兽医王康激动万分地解释。

    “有些猫咪会认为自己是狗,那是因为在猫咪的早期社会化经历中与狗一起生活。”

    “幼猫会模仿狗摇尾巴、学狗叫,听从人类的指令,用狗的方式生活,无形之中改变了猫的习性,出现狗化行为。”

    以前他还在这里上班的时候,很多同事都觉得这些动物有精神病,来了没几天就走了。

    别说是动物了,即便是人类长期被困在单一的环境中也会被驯化的。

    黎月虚心请教,“王医生,那我需要干预卡皮巴拉和猕猴的行为吗?”

    王医生缓慢靠近猕猴,皱着眉看它身上的伤痕,“我不太建议,我更倾向管理它们的身体健康。”

    “如果把人类的物种标准强行加在这两只已经形成固定思维、行为的动物身上,我猜它们无法承受。”

    黎月大致明白了,卡皮巴拉、猕猴以及众多出逃的动物都有一个统一特征,它们并不认为自己是原来的物种,而认为自己是戏里的角色,强行改变它们可能会适得其反。

    一股脑地改变它们的“动设”,脑容量有限的它们或许真的会发疯。

    黎月又剥了一根香蕉递给悟空,她轻声说:“我尊重它们的独特性,以健康为核心,为它们编造合适的结局,帮助它们顺利过渡到养老阶段。”

    “我只希望它们健康快乐。”

    黎月的一番话让王康动容,他扶了扶眼镜,看了一眼表情幼稚的周其砚,“我知道你是那个大明星黎月,没想到你这么快适应了这里。”

    黎月找到饲养员华春花后,王康和华春花就发现了黎月的身份,本来想着这大明星吃不了苦,过来回绝她的。

    没想到王康一到动物园就看到这出哄骗猕猴的戏,还听到了一番深得他心的言论。

    黎月难为情地说:“我还在努力适应,希望能利用自己的一技之长拯救这座动物园。”

    然后,重建自己塌成废墟的人生。

    王康人到中年,笑起来发际线都上移了,他爽朗地说:“我答应你,重新入职担任兽医一职。阿花那边我会去劝说的,保证带一位饲养员回来!”

    黎月高兴地直笑,她指了指王康随身戴着的药箱,“不如我们现在就开始,我有点担心卡皮巴拉和猕猴的健康状态。”

    “没问题!”

    黎月抬手轻拍脸部,恢复端庄稳重的模样,她对着卡皮巴拉说:“大师受累了,这位是我从天庭请来的太上老君,请他老人家帮你看看伤口。”

    卡皮巴拉把手里的胡萝卜一扔,对着王康发出类似吹气的声音:“噗噗~噗噗~”

    [劳烦天尊。]

    黎月向王康解释了一句就让他开始替卡皮巴拉检查,至于猕猴,师父都让近身了,它自然就没问题。

    王康感叹道:“以前我一靠近这只卡皮巴拉就会被猕猴揍,原来是我把当成妖怪了!”

    “黎小姐,接下来我还要给它们喂药,麻烦再演一下。”

    黎月摆摆手,“王医生,叫我黎月就行,咱们以后就是同事了呀!”

    王康笑着答应,黎月这才接着演:“圣僧、大圣,太上老君还带了仙丹,等会儿一人......额......一位一颗,保证药到病除!”

    卡皮巴拉又噗噗了几声,意思是道谢,而猕猴悟空则挠了挠后脑勺动作熟练地作揖表示感谢。

    治病期间,黎月终于有时间看向镜头了,她说:“事情就如大家所见,我作为曾经的演员和初入行的动物沟通师会尽全力帮助这些无法出戏的动物。”

    【原来这些动物这么可怜,开个打赏渠道吧,我捐赠一点。】

    【呜呜呜我还能看姐姐演戏!太好了!】

    【虽然,但是,黎月你不解释一下塌房的事情吗?一直都没有回应!】

    黎月看见了这些评论,她对着镜头解释了三天前的事情:“我出生时被抱错了,亲生父母早年间去世了,现在开始全新的生活。”

    “打赏渠道下次直播再开启,收到的钱都会用于救助动物。”

    简单的两句话便算是回应了,已成定局的事说再多也没用,不如就此出发走新的一条路。

    【这么说也不是黎月的错,当了二十多年大小姐,说没就没了。】

    【可是,黎月要赔付天价违约金,挺难的。】

    【没关系!我们这些老粉一直在!黎月在哪,白月光就在哪儿!】

    王康给卡皮巴拉和猕猴喂了几片维生素,简单处理了外伤,做完这些才转头问黎月:“它们......大师和悟空一直在念念有词,在说些什么?感觉越说越着急了。”

    王康已经接受了黎月拥有和动物沟通的特殊能力,现在一心想着治好卡皮巴拉和猕猴。

    “稍等,我问问。”黎月迅速入戏,语调温和地问:“二位可是担忧取经之事?”

    刚才她专注看弹幕,没注意听它们的心声,现在仔细听却发现它们并没有想着取经的事。

    悟空急得抓耳挠腮:[师父的马和两个蠢师弟都不见踪影。]

    大师连胡萝卜都不吃了,望向黎月的眼神中带着浓浓的担忧:[没有它们就取不了经,取不了经,我们会被打死的!]

    黎月听着一阵心疼,赶紧表演。

    她闭着眼单手挥舞一下,假装掐了一个法术,“二位放心养伤,取经之行必定顺利,稍等两日,我会带它们回来。”

    饰演白龙马以及天蓬元帅猪八戒的动物应该就是一匹白马和一头猪,那沙僧是什么动物扮演呢?

    聚齐扮演取经的五种动物后该怎么演下去?难不成要把八十一难都演出来?

    这也太难了......

    黎月暂且想不出来答案,和王康一起把卡皮巴拉、猕猴安顿好,兵荒马乱的一天暂且结束。

    “直播就到此结束啦,明天见!”

    【明天见!】

    【拒绝动物表演,可是它们硬要表演怎么办?】

    【演呗,我还挺期待的,希望黎月能给无法出戏的动物们一个美好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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