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酌言放下碗筷,眼底愠色渐浓,“你刚刚是不是答应过我什么?”
鹿桑晚自然心虚,连眼神飘忽不定,根本不敢接话。
“鹿桑晚!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明白?他吴池,有家室,他妻子贝翩翩现在都还在医院躺着,谁造成的?嗯?况且,他什么时候找你不行?就非要是晚上吗?他如果真的想你,那三年的时间里,怎么连一天都抽不出来?”
“哥,虽然是晚上,但我保证……我和他清清白白,哥,我承认,以前我确实不懂事,但至少我和吴池——我们之后不会越界,你信我。”鹿桑晚尽量让自己冷静,好客观的和庄酌言讲道理。
庄酌言的语气嘲讽味十足,“我看你现在就很不懂事,还让我相信?你该拿什么让我相信?多年以来,你为他做的蠢事还少吗?哪桩哪件不是蠢态百出?”
“庄酌言!你年少无知的时候难道就没犯过一丁点错吗?是,我是做过蠢事,但后果我也承担了不是吗?我说了,我和吴池清清白白!你到底要让我说几遍?”鹿桑晚感觉自己刚刚一开口声音都变得有些尖锐,然后就尽量压制,保证自己可以气息平稳的反驳完。
她顺了几口气,发现这具身体似乎有本能反应,比如在谈及吴池时,她总是易燃易爆炸,即便她能清楚的知道,庄酌言的话字字属实,但是她却总是下意识的想反驳。
而且,对于庄酌言的每一句反问,在她清醒的时候,她也不觉有错。比如想念一个人,三年都不来看一眼,喜欢一个人却和其他人结了婚?这些她都很站庄酌言这边。但是,她好像控制不住自己。就像刚刚,她其实并不想和庄酌言起争执。
甚至一开始也遵守了约定,婉拒了吴池,但是在吴池把姿态放的如此之低,还动情的对她诉说自己的思念,鹿桑晚的心就莫名软得一塌糊涂。
“叮——”门铃声响起,打破了屋内的冷空气。
鹿桑晚缓缓走到门口,打开门,面前的男生朝她歪头一笑,“小晚,好久不见。”然后将手里的粥递给她,“还没冷,你尝尝,味道应该也还没变。”
说话间,男生的嘴里哈出许多白雾。
庄酌言走到鹿桑晚身后,不耐烦道,“不是说就见一面吗?”
吴池也不怯场,看着鹿桑晚,温声道,“没见面前,我确实想着,看一眼就好了;但现在见到了,我就又开始期盼第二眼,第三眼了!”
庄酌言往旁边侧了下身子,“吴大明星这几年居然过得这么闲吗?时间就这么大把大把的用来浪费?”
“见她,不算浪费。”
“也是,见她这种死心塌地,还硬塞资源给你的金主,确实不算浪费。毕竟一个代言就够你吃很久了吧。这三年离了她,我怎么就没在大屏上再见过你呢?”
“我……翩翩生病了,我都忙着在照顾她,所以就怠慢了工作。”吴池依旧是笑着回答的,但是这个笑却像是被掺杂了苦水的糖。
鹿桑晚不语,只是在尽量克制自己,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庄酌言轻笑着,“是吗?现在哪怕是三眼四眼都够了吧,还不走?你影响到我和她吃饭了,知道吗?”
吴池一脸受伤的看着鹿桑晚,“原来你还没吃饭,也是,是我今天选的时间不对,打扰你们了,对不起,以后有机会……算了,以后我就尽量不打扰你了,再见!”
庄酌言对吴池,一直都懒得讲礼,吴池虽然还站在门外,但庄酌言直接替鹿桑晚拍上了门,拉着她回到餐桌前坐下,说道,“你刚刚听见了吗?你在狱里的那三年,他在和自己的妻子浓情蜜意。你和他,从来都不是真正的爱情,真正的爱情,应该是把彼此互相放在心上,你觉得他有把你放在过心上吗?你对他而言,不过是一个好操控的傀儡金主,他只是想借你之手,拿到庄家的资源支持,然后……”
“够了!”鹿桑晚打断了庄酌言的长篇大论,这些道理在庄酌言说第一遍的时候,她就听得懂、想得通,但是现在,她头脑很昏沉,不想再和庄酌言辩论什么,直接说自己以后会注意,庄酌言见她今天倒也没做什么出格举动,就收住了话头。
“你还有事吗?我现在真的困了,想睡觉。”鹿桑晚两眼朦胧的看着庄酌言。
“那你去洗漱,这儿我来收拾。”
鹿桑晚点点头,刚好不用自己动手,何乐而不为?抬头间,她看见窗外黑色的天,夜来了。“对了,你要到这儿睡吗?”
庄酌言身形顿了下,“如果你愿意。”
“那等我洗好了我去给你找换洗衣服。”鹿桑晚拖着疲态进了沐浴间,室内温热的水汽,熏得她困意更甚。
……
洗漱完,她给庄酌言找了套和那个拖鞋很配的男士睡衣,先发制人道,“你不穿就没得穿,别作!”
庄酌言沉默接过。
……
晚上,回到房间,终于自在了!
回忆起这几天的社交经历,她发现,自己好像不能完全控制这具身体,就像她第一次来到这个屋子时,□□上不可抑制的心疼,当时她还以为自己要心悸而亡……
包括今天,庄酌言的道理她也都听得懂,但是,电话那头只要一传来吴池的声音,她就像被夺舍了一样,不由控制。
庄酌言和吴池争论的时候,她拼了命的克制自己,不让自己犯浑,事后,吴池走的时候,她却心如刀绞,等身体的反应彻底消散时,她却猛然觉得头很昏沉,就想睡觉。
也许,她只是继承的原主的部分身体,这具身体里还停留着原主对吴池的执念。
她正是承了原主的身体,才有的第二次生命,说到底,这也是恩,她该报。
也许恩怨两清,身体的执念才会逐渐消散吧……
次日,鹿桑晚醒来的时候,庄酌言已经去上班了,打开门,发现门口被贴着一张纸条,“厨房的保温桶里有饭菜,趁热吃”。
鹿桑晚洗漱完就去厨房找到了保温桶,一打开,果然有,而且都还是新鲜的,不是昨晚的剩菜,更神的是,还是她昨天比较爱吃的几个菜!
喂饱自己,收拾完碗筷,她就开始浏览往届的比赛情况,看看导师更偏向哪种设计风格,也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毕竟,只要赢了,就可以无痛入大厂,然后在大厂里面成立自己得工作组,近而成立工作室。
说干就干,她迅速建立起自己的分类表格,收集往年的设计作品,然后进行分析,光着一项任务,一低头,手指就在键盘上不停的跳动……
再抬头,就已经直奔下午三点了。
点开官网,刚好,离报名结束,还有两天的时间,鹿桑晚就出门,给自己买了些纸笔,好利用最后两天时间,练练手。
初赛是为期五天的一轮网络赛事,选手上传作品,各大评委在网上给出分数,好的作品会直接晋级,落选的作品会放在待定区,最后再统一给两天的群众投票时间。
这场比赛硬核的地方就在于,投资方是京鸿,明瑞,寰宇三家顶尖设计公司联合包办。评委更是国内各知名设计学院的老师,如果放水,且不说会被三家公司集体除名,更重要的是会葬送以后的职业生涯。
能来这个比赛一绝高下的,绝无草包。
赛前心里十拿九稳的鹿桑晚,在真正投交了那份初赛稿件后,心里也难免忐忑不定。
初赛要刷一半的人下来,第三天的时候,待定区的稿件就已经高达两万多件。
鹿桑晚正坐在电脑前看着那些被刷掉的稿件,心里七上八下,有些稿件确实不行,一眼就可以看出毛病,但也有部分是瑕不掩瑜的。
初赛要求就这么高吗?一般初赛不是拿来混的吗?
这几天,庄酌言估计是在亲自督促比赛的事务,只来过一次。
鹿桑晚忙着赶制比赛后期的作品,也忙的不可开交,经常昼夜颠倒。
庄酌言来的那次,大中午太阳晒屁股的时候,鹿桑晚还没起床,地上还散落着一堆泡面碗。
鹿桑晚听见客厅有声音,连忙穿衣服起床,打开房门的那一瞬,就看到庄酌言正在弯腰收拾客厅的局面。
鹿桑晚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眼睛转动的抿了抿嘴唇,“哥……你怎么来了?”
庄酌言回头看了她一眼,“知道你们年轻人作息不规律,所以我就过来看看。”
鹿桑晚耷拉着脑袋,缓缓从房间走出。
庄酌言皱眉道,“你至少应该点些外卖吧,光吃泡面是怎么回事?”
鹿桑晚也不想,但这不也是还找到没工作的缓兵之计吗?“哥,那个,你能借我点钱吗?我找到工作了就还你。”
“我是你哥。”
“我知道。”
“我看你不知道,我带了些吴妈在家做的饭菜,你过去先吃。”
鹿桑晚看着茶几上的保温桶,又看看正在给她打扫卫生的庄酌言,“我自己来吧,哥,你歇着。”
“不用,你先去洗漱,然后吃饭。”
鹿桑晚听话的去洗漱了,然后拎着保温桶去饭桌那儿了。
有荤有素,有菜有汤,对于吃了几天泡面的人来说,简直仙品!
沉迷于干饭的鹿桑晚,吃着吃着,都不知道自己对面坐了个人。
还是庄酌言看她吃的差不多,才开口问她要多少钱?
“一万行吗?”鹿桑晚嘴里还塞着饭,来不及吞下去,就缓缓抬起头观察着庄酌言的脸色。
“两个月之后,我会——”
“红包来了!”机械的提示音打断了鹿桑晚的话。
庄酌言收起手机,“不用还,我说过,我是你哥。”
“那,谢谢哥了!”
庄酌言,“什么时候考虑搬回去?你要一直住这里吗?”
鹿桑晚淡淡的婉拒了,到时候看吧,目前这里挺好的,而且,最近她参加了比赛,也刚好需要一个安静的创作环境。
庄酌言见状,尊重的点头,也是,他们两个人都需要时间去冷静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