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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经梁子晴她们提醒,这几天,顾纤心里宛如搭上了个千斤顶,沉闷闷的,她想着找时机去问清楚池靳的情况。

    但池靳一直没来上晚修,每次中午去食堂或者下午放学他也走的飞快,所以一直辗转到周五,顾纤都没找到机会开口。

    教室的冷气散了燥热,钢化玻璃之外,隔着一条走廊,顾纤看到外边蹿上2楼的香樟树。

    默默欣赏美景之时,窗户又被人扒拉,窗外的鸟鸣声瞬间扩大了几个音量。

    苏东生从窗外探进一个头来,面色凝重,还十分夸张地压低声音,卖了个关子,

    “纤纤,你知道那个池靳的情况吗?!”

    这些时间苏东生都很少来找她,顾纤还以为他做什么好事去了,结果偷偷跑去调查别人。

    顾纤挺讨厌他这种行为的,但是木已成舟,她也阻止不了。

    如今的心也在听到消息后,沉重颤抖。

    少女挺直了背部,轻声问,

    “什么?他……有女朋友吗?”

    苏东生说,

    “哎呀不是!我跟你说,他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知道他为什么转学来吗?因为他在之前那个学校打了人。”

    顾纤在听到否定回答后便默默松了一口气。

    但是,后面苏东生说的话她却越听越沉默,也不自觉地拧紧了眉。

    “而且他家还住在贫民窟,早死了爸,她妈也跑路了,留下他照顾一个神经病奶奶。”

    “你看他那孤僻的样子,还打人,性格保不齐会有什么缺陷。”

    顾纤听完这些后,只觉得内心十分复杂。

    她知道他所说的贫民窟,那是京市东边的一处小区,离学校不近不远,破烂不堪,聚集穷人,所以人人称之为贫民窟。

    顾纤其实并不在意这个。

    其实她不太了解他的家庭背景,但是原生家庭给人带来的影响必然深重,新闻报道上由家庭伤害之下演变成社会分子的事例并不占少。

    但是少年浑身漠然,总是形单影只,冰冷的气息割据一地,他不想跟任何人扯上关系。

    顾纤能看出他所在意的某些事情,对自己的人生也有清晰的规划。比如他处于阴霾之下却不自怨自艾,反而刻苦努力,清醒上进。

    顾纤沉吟片刻,反问他,

    “什么原因打的人知道吗?还有,你可以不要揭露别人的伤疤来说事吗?按你这么说,他要是性格有问题怎么可能会勤工俭学照顾老人?”

    这根本就逻辑不通。

    苏东生被怼的哑口无言。

    他确实是被那句“你输得起几次”刺激的连夜去调查他的。苏东生家庭势力大,想要调查一个人不在话下。

    当时车子行驶过泥泞的小路,停在京市某个城中村。

    男生下了车,找到他的家户,然后向街坊邻居打听了几句,得到的结果是——

    “36户都是不正常的,老的是个神经病,之前在家里天天吵吵嚷嚷,闹得街坊邻居不得安宁,所幸前不久被送医院住了。”

    “小的呢,更是个疯子,小疯子他妈早就劈腿了,平常话也不说几句,总和疯狗打架,还在之前学校打残了人,这不,可不就转学了吗?”

    苏东生在听到这些消息时挺激动的,没有认真探究事情的真实性就离开了。

    至于他的感情史,倒真的查不出来什么。

    顾纤看到苏东生就觉得烦,于是凶巴巴地把窗户关上,赶他离开。

    不过,按苏东生这样说,池靳现阶段应该是没有女朋友的,顾纤思来想去,决定开始使用攻略方法2.0。

    —

    苏东生家里有一辆双牌小汽车,他每周五都说要开车送两人回家,但梁子晴她们都不太相信他的车技。

    因此星期五放假,顾纤和梁子晴都会结伴同行一段小路,走到马路公交车站再分离。

    梁子晴收拾好东西后,前面的顾纤就急匆匆地起身,对她说,

    “子晴,我要去找池靳,先走一步!”

    梁子晴“哎”了一声,没来得及反应,顾纤便一溜烟的跑没影了。

    梁子晴一个人收拾完东西,苏东生便背着书包过来,身边跟着两个男生。

    少年食指勾着串车钥匙,放学便肆无忌惮地走进教室,问,

    “哎?纤纤呢?”

    梁子晴耸耸肩,

    “去追爱咯。”

    苏东生无奈的叹了口气,又说,

    “那送你回去?我们要去体育馆,你家不在那边吗,顺路。”

    梁子晴愣了一瞬。

    其实,拒绝顾纤和苏东生送她回家的请求,她还有一个藏于内心的心理。

    那个心理像腐朽的锈迹,被她的故作坚强,大大咧咧所隐匿掉。

    那颗心。不堪,龌龊,矛盾,敏感,自私,自尊自强。

    她明清楚顾纤两人并不芥蒂她的家境,但家境悬殊还是让她心生畏惧,生出不平。

    可如今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她头一回应了,

    “好。”

    说起来,还是第一次坐苏东生的车。

    豪车的环境十分大气整洁,苏东生的兄弟都坐在了后座,梁子晴心思缜密,清楚副驾驶没人坐的原因肯定没那么简单。

    后座其中一个兄弟悄悄说,

    “你倒挺有眼力见儿,苏少说他副驾驶只能由顾纤来坐呢!”

    梁子晴笑了笑,立即与他们打趣起来,

    “但我觉得纤纤这辈子都不可能坐上他的副驾。”

    少年的狂妄与生俱来,连开车也是如此狂野。他的车速很快,梁子晴到达目的地时,头晕目眩。

    她忍不住骂他,

    “你到底会不会开车啊!”

    苏东生掏出一张卡,说,

    “c1驾照,要查看吗?”

    ——

    梁子晴的家是自建房,建在小巷子里。

    她回到家,就看见家里一片狼藉。

    梁子晴扶额,看着8岁的弟弟。

    父母老来得子,还是个男孩,他必然是得宠的,也必然是,恃宠而骄的。

    她知道弟弟是故意的,但她不想过多浪费时间,便说,

    “梁子烨,你自己弄的自己打扫。”

    小男孩挤了个鬼脸,

    “略略略,反正爸妈回来也只会让你扫。”

    梁子晴已经17岁了,自然知道弟弟年龄小,自己该忍让的道理。

    梁子晴不再理会,然而,就在此时,房子被人推开,从外挤进阳光。

    梁子晴一愣,知道这个时间段的来者不会是父母。她赶紧前上前开门,映入眼帘的是苏东生那张帅脸。

    男生的卷发在太阳的照耀下更显耀眼,微微卷曲的弧度配着白皮,给少年渡上青涩的少年气。

    梁子晴看见他在用那双好看的眼睛四处巡视自己身后的环境,她又下意识地将门关上,身子抵在门前。

    苏东生抬手,将手上的手表递给她,嗓音阳光,坦荡,

    “你的手表落我车上了。”

    “谢谢。”

    梁子晴伸手接过那块蓝色腕带掉了牛皮、有些陈旧的手表。

    她隐约记得,她把自己手表放在了书包两侧,或许是坐车的时候颠簸,所以无意间落在了车上。

    道别后,梁子晴心情才渐渐平复。

    她回到客厅,梁子烨又蹦蹦跳跳地让她陪他玩,梁子晴没理,径直房间。

    其实,每当心乱,她便会第一时间打开手机软件,找到舞蹈视频开始参照练习。只有沉浸在汗水与舞蹈,她才会变得理智。

    不知过了多久,女孩训练太过投入,所以时间已经到了6点,父母陆续回到家里,她也不清楚他们的到来。

    梁子晴妈妈看到地上一片狼藉,立即吼道,

    “梁子晴!”

    梁子烨蹭着跑到母亲身边,指着梁子晴房间撒娇道,

    “妈妈,姐姐一回来就躲房间里,还在房间里放音乐!”

    梁子烨虽然恃宠而骄,但也没什么坏心思,只是单纯地想要争宠罢了。

    梁母一听,瞬间来火,猛的走到女生门前,一下一下的拍打木门。

    梁子晴早已准备好,她开门,母亲便破口大骂,

    “你弟说你在房间放音乐,你是不是偷偷学跳舞?”

    梁子晴已经习以为常了,她叹了一口气,平静地说,

    “妈,我没有,只是一边听音乐一边写作业而已。”

    梁母一边囔囔着“最好是这样”“我可没钱供你学艺术”“毕业了赶紧找个班上养弟弟”这一类的话。

    梁子晴无奈,最后还是主动打扫了一片狼藉,母亲才停止了唠叨。

    —

    校门口挤得水泄不通,晴天的落日余晖透着橙红的亮光,天空绚烂而漂亮。

    顾纤追着那道背影,喊了声,

    “池靳。”

    顾纤背着沉甸甸的书包,两根辫子随着跑步的动作一颠一颠。

    池靳头也不回,但顾纤不依不饶,虽然不喊他了,但也没有止住脚步。

    就跟他养的猫似的,走哪跟哪。

    过了一个拐角,池靳受不了了,他转头,睨她,

    “你有事?”

    顾纤站在他面前,他比自己高了半个头,她不得不仰视他。

    少女两条辫子搭在胸前,额前的空气刘海薄而飘逸。一双杏眼水润润的,又大又漂亮。

    她紧张地扣着书包带子,说,

    “我没事呀,池靳,我想和你交个朋友。”

    她瞳孔的颜色偏茶色,在日光下更显清透,宛若琉璃般纯净。池靳看着看着,又觉得像极了她头像里面那只布偶猫的双瞳。

    “什么朋友,男女朋友?”

    话音一落,少年移开眼睛,轻嗤一声扯了扯嘴角,漆黑的眼底满是嘲讽。

    不仅是嘲讽她,还是在嘲讽自己。

    顾纤没想到他这么直白,脸皮刷的一下就红了。她故作镇定地摆摆手,找到了一个稍微合理一点的理由,

    “池靳同学,听说你物理很好,我想向你请教请教。”

    刚开学那会儿班主任说过的话,此刻倒成为了她再正当不过的搭讪理由。

    又来。

    池靳无视她这蹩脚的理由,又迈开腿自顾自朝前走。

    顾纤不知不觉就跟着他来到了一个停车场,这里摆放了些许摩托车,电瓶车,自行车。

    只见男生走到一辆黑色机车前,插入钥匙,长腿一迈跨上了车。

    难怪每次都不见他人影,原来是骑机车走了呀?不过顾纤没坐过机车,倒觉得十分新奇。

    因为炎热天气的加持,顾纤因羞怯引起的红晕还未散去,此刻目光炯炯地盯着自己跨下的机车,看起来又乖又纯。

    池靳睨着她双颊的红晕,不禁拧眉。

    脸皮薄,还硬撩。

    他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既然知道自己在奶茶店打工,那自然知道自己的家境不好。

    她就应该规规矩矩地上学,被人尊敬,宠爱,要找对象也该去找那些门当户对的,至少不会让人看到了收到冷眼。

    而她居然还屁颠屁颠的找自己献殷勤,套关系。

    因此,池靳言简意赅地给她下了个病单。

    “神经病。”

    随后少年拧动油门,轮胎扬起一阵尾气,尾气飘向空中沉浮,又慢慢隐匿于尘埃之中。

    —

    周末,顾纤在家写完练习,练了一会儿钢琴就去了市中心的一个声乐美术培训机构。

    这家培训机构叫星云,规模宛若一个写字楼,每一层都分别派遣国家级的教师教学,师资比学校还丰富,因此准备艺考的学生都会争先恐后地到此补课。

    二楼是钢琴科室,机构讲究每人照顾到位,因此一个课室只有20名学生,并且每间教室都按照阶段划分,顾纤所在的教室大部分都是备考钢琴五级的,年龄阶段参差不齐,但顾纤是里面年龄最小的一个。

    从上午八点到中午12点,顾纤听钢琴课后就准备回家,下午还得赶来上几小时舞蹈课。

    顾纤所学习的是古典芭蕾舞,因为它要求严格,要顾及身体的线条姿态,又要顾及动作轻盈流畅,而且还得注重脚尖技巧。所以古典芭蕾舞在某些人看来有些古板严厉。

    星云机构的建筑装修都是落地窗设计,平日里采光良好,正值市中心的繁华地带,周边的娱乐设施应有尽有。

    京市的银杏树盛开的繁荣盛大,星云机构楼下就种了满满一列银杏,秉承优渥肥料的滋养,每一片叶子都金黄漂亮,灰色树干高的蹿上了二楼。

    顾纤在练钢琴的时候,每次都能隔着落地窗看到外边的景象。

    酒吧,ktv,小吃街,电玩城,对面的一系列建筑,五彩缤纷,一条空阔水泥路形成一道天堑,顾纤只能遥遥相望,鲜少踏足那边。

    然而,对面与娱乐设施格格不入的,还有一栋高楼医院。顾纤有时与钢琴班的同学闲聊几句,经常有人调侃,说这里的舞蹈老师严格,经常把人训练地腿脚发软,医院建在对面倒顺其供应。

    而顾纤对这个说辞深信不疑。因为自己的舞蹈老师是全机构最死板的一个,身带教鞭,顾纤有一次因为动作不规范就被打了一棍。

    当舞蹈课结束后,顾纤换下舞蹈服准备下楼。星云机构设有电梯,但现在是下课高峰期,顾纤并不打算挤。

    她经过二楼的走廊时,往自己上课的教室一瞥,里面站了三两个女生,手里拿了一张表格,个个扬起嘴角,看起来十分高兴。

    许老师也注意到了提着芭蕾舞服装的顾纤,她喜笑颜开地走出去,将手上仅剩的一张表格递给她,

    “正想找你呢。考级的事先放一放。这是市里的钢琴比赛,赢了有奖金拿,老师对你们几个特别有信心,你们尽量争取争取。”

    京市每年都会举办钢琴比赛,但奖金都是几百几百的,很少。不过这次显然是一个庞大组织所举办的比赛,一等奖有3000元。

    3000元对顾纤来说是一个小数目,但有了老师的赞扬,她更不愿辜负教师的信任。

    顾纤笑着与老师道了谢,此时,教室里面的三个女生有说有笑地收拾东西往外走。走廊里,香水味浓烈刺鼻,顾纤微微抬眸,与一个女生轻轻对视上。

    黎樱瞳认出来她是校内有名的富家女,顾纤。

    —

    市中心,医院住院部的空调冰凉。

    池靳坐在病床前,缓慢削着苹果皮,身边坐着一个长相清秀的男生,脸上漾着笑容,哄小孩似的在逗病床上的老人。

    李遂是池靳的初中同学,两人初中时经常串门,他自然也与池奶奶熟络,当时的池奶奶只是记忆力差点,他们都不知道她患病。

    自从10岁时,池靳死了爸,池奶奶便备受打击,前几年池母也毅然决然抛弃他选择离开,攀权富贵,池奶奶便开始神智越来越不清晰,前不久才确诊了老年痴呆。

    医院住院费,护工费一个月大几万,池靳持着父亲留的的存款,靠着助学金和打工费才不至于徒手人间。

    李遂笑嘻嘻地伸出手掐自己的脸,温柔地说,

    “池奶奶,您还记得我吗?”

    池奶奶脸上遍布皱纹,身材不肥不瘦,拥有上了年纪的骨感。

    老人指着他滑稽的鬼脸,

    “记得,你是我的小池子。”

    李遂无奈地泄了一股气,心想这池奶奶怎么能这么偏心。

    自己初中时经常串门,池奶奶当时对他也如同亲孙子一样。可池奶奶如今得了病,除了池靳,其余谁都不认。

    池靳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水果刀,红色的皮顺着娴熟的动作一下子便褪地干干净净。他将苹果切成小块,伸手拿起一块递在老人唇边,

    “奶奶,我在这。”

    池奶奶见到面前是自己疼爱的孙子,安心地吃下了苹果。

    住院部里的冷气都是金子,池奶奶所居住的是普通病房,只有头顶悬着的吊扇。池靳上窗户打开了一扇窗,护工姐姐刚好在此刻提着水果进到病房,照旧找到池靳报备病人的状况。

    “池奶奶各项指标没什么异常的,一日三餐也正常,就是最近爱跑去窗边看对面那家培训机构,嘴里一直说什么……有仙女。”

    “知道了。”

    护工前去照顾池奶奶,池靳视线隔着陈旧的防盗网随着窗边看去。

    两地总共也就相隔百米。不同于周边的繁华吵闹,对面矗立着一栋白色基调的高楼,各层落地窗内的人群不是西装革履,文质彬彬的男生,就是漂亮高贵的女生,富蕴内涵。

    李遂紧跟着,望着池靳说,

    “对了池哥,魏旭还在医院休养,不过他一直在联系跟班打听你的下落。”

    池靳视线仍然注视着不远处,闻言只淡淡说,

    “没找上你吧。”

    “没。池哥……”

    池靳打断李遂,

    “李遂,那是你女朋友补课的地方?”

    池靳没转学时,李遂与他在同一学校,他记得李遂交了个艺术生的女朋友,这次过来也是因为他说送女朋友补课,顺路。

    李遂点头,细细道来,

    “那整栋楼都是一个培训机构呢,美术,舞蹈,钢琴,古筝什么都有,但一节课都得800元,容烟周末在那培训跳舞,她还说缠了父母挺久才给她去的呢。”

    池靳视线游走在透明玻璃的各个楼层,最终停留在了某一画面。他神色黯然,望着那抹背影失了神。

    余晖直洒于窗柩,太阳见缝插针地笼罩进冰冷的病房内,池靳手指一动倏然拉上窗帘,直至房内阴暗。

    啧,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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