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2年10月，环球唱片会议室

    夏尔把二专《Venus flytrap》(《捕蝇草》)的母带拍在会议桌上，参差不齐的指甲在樱桃木桌面刮出细痕。

    "十二首单曲，后朋克风格，我的得意之作。”

    环球音乐CEO理查德·桑德斯翻着企划书，眉头越皱越紧——  这张新专辑和首专《Bad Women》风格相差太大，而贸然转变风格对夏尔这种新人歌手来说简直是自杀行为。

    "夏尔，"桑德斯推了推眼镜，"《Bad Women》的成功在于性感摇滚，而现在——"

    "现在我想让听众听见迷茫一代真正的尖叫，而不是缅怀过去。"夏尔不客气地打断他。

    可惜环球高层不懂音乐也不懂什么叫迷茫一代，他们习惯用数据和报表说话。

    副总裁玛莎·刘易斯调出数据报表：

    "你首专75%销量来自25岁以下女性群体，而新专辑..."她指向朋克风格的demo波形图，"听起来像Joy Division在核废料里录音。"

    会议室玻璃映出夏尔冷笑的侧脸："所以？"

    “如果你愿意向柯妮特·洛芙学习，那我们之间可商议的空间就大得多。″

    洛芙于1992年嫁给了涅槃乐队的科特·柯本，从叛逆甜心转型为摇滚贤妻，风评大好。

    “或许你应该把音乐风格改得乖一点，或者说服基努来出演MV，至少稳定住你的女性听众，这样你的二专销量才不会太难看。”

    “知道嘛？或许你应该先做个白日梦。″

    夏尔直接站了起来，拎着自己的母带，头也不回地离开会议室，只留一众高层面面相觑，而经济人温格则是面色铁青。

    桑德斯最后让温格给夏尔带句话——“《Venus flytrap》要么成功，要么解约。”如果只发了两张专辑就被颜面扫地的解约，那么夏尔会被永远钉在耻辱柱上。

    温格当然着急，他不算什么好人是真的，他爱惜夏尔的才华也是真的，否则也不会向贝托鲁奇推荐夏尔。

    当环球撤销资金的合同传真送到时，夏尔正在录音室狂打鼓点，温格忍着耳膜要被撞碎的疼痛，才能靠近忘情打鼓的夏尔:“我联系了迈克尔·贝，他答应来帮我们救场！”

    “咚！——"

    最后一记重音落下，夏尔站了起来，拿毛巾擦了把汗:“不用你插手，我自己能解决。″

    玛戈知道了这事后，怒骂环球不做人，但也担心闺蜜的事业因此受损

    “你应该找基努帮忙，男朋友帮女朋友是理所当然的！″

    “我没告诉他这事，″夏尔还是那句话，一脸冷静“不用任何人插手，我自己能解决。″

    MV导演该找谁拍？夏尔的心里早就有了数。她向来都这样，掌控欲强得可怕。

    唐人街里金龙饭店

    鲜艳明亮的红色灯笼在头顶摇晃，达伦·阿罗诺夫斯基盯着菜单上的左宗棠鸡和烤全羊发呆。他正在AFI导演系进修，穷的荡气回肠，银行账户余额甚至付不起这顿饭钱。

    包厢门被人推开，夏尔·兰林裹着秋风走了进来，她只穿了一身简单工装，上面带着点墨水痕迹。她径直坐到他对面，甩过来一张支票，毫不客气，单刀直入：

    “二十万美金，拍一支MV，MV拍摄中所有的钱都是我来付。”

    “不要误会，我很喜欢你的作品《Supermarket sweep》，觉得它和我的新专辑调性相配。”

    达伦的筷子掉在了地上。他去年拍的毕业作品《Supermarket Sweep》只在学生电影节放过三次，眼前这个摇滚新星怎么可能——

    “别太惊讶，”夏尔托起了腮，蓝色的瞳孔映出面前男人惊讶的面孔，“我也算半个文艺爱好者。”

    “而且你要是拍不好，我要扣工资的。”

    夏尔·兰林和达伦·阿罗诺夫斯基都是崇尚效率的人。

    三天内，夏尔与达伦就完成了全部MV的创意方案。分镜脚本堆满长桌，每页都布满红色批注。

    "主题明确，"夏尔敲着最后定稿的企划书，"展现九十年代青年的虚无与迷茫。"

    接下来就是选角的重头戏。按照计划，他们要找一个夏尔的同龄人扮演夏尔的伴侣。

    达伦翻到选角页时犹豫了。他清楚最合适的人选——瑞凡·菲尼克斯，那个在《不羁的天空》里将破碎感演绎到极致的天才演员。

    但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说出来。

    "或许..."他斟酌着开口，"基努？他形象正面，有观众缘，还和你是情侣关系..."

    "不行。"夏尔斩钉截铁地打断，"基努太健康了。我要的是从骨子里透出颓废的人。而且我也不想用基努的名气铺路。"

    达伦注意到她说这话时，指甲无意识地刮擦着桌面上某个早已干涸的咖啡渍。

    半个小时后

    "找新人。"夏尔合上企划书，"明天你去联系新人，素人也可以。"

    这话外音很明确了，于是达伦收起想说的一切，包括那个始终没能提出的名字。

    夏尔现在还是很有名气的，达伦只是放出了消息，就有不少新人主动联系了他。不过达伦对他们都不怎么满意。

    两天后，达伦正在整理选角资料时，面试室的门被推开。一个金发少年斜靠在门框上，蓝眼睛亮得惊人，脑袋脖子上都是汗——像是刚跑完三条街赶来的。

    "听说你们在找男主角？"他喘着粗气，却难掩兴奋，递过来一卷录像带，"《男孩的生活》试镜版，马丁·斯科塞斯说我有扮演坏男孩的天赋。"

    达伦瞥见带子上贴的标签：“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 - 试镜带。

    录音室内

    夏尔皱着眉头将莱昂纳多的试镜带弹出播放器："他看起来太嫩了，像个初中生。"

    达伦翻看着资料："他是74年生的，比你还大一岁。"

    夏尔轻哼一声，将三份档案摊开在剪辑台上，这是她和达伦层层筛选后留下的最终三人:

    1. 马修·麦康纳，由导演唐·菲利普推荐，听说挺有天赋，照片里的他看起来非常痞气。

    2. 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这家伙是毛遂自荐，达伦认为这个男孩英俊逼人，非常吸睛，但夏尔坚持他一股孩子气。

    3. 克里斯蒂安·贝尔，这男孩是童星出身，出道就是大导演斯皮尔伯格作品《太阳帝国》的男主角，不过后期发展乏力，在好莱坞只能算新人演员。

    "马修最合适，"夏尔指尖点着他的照片，"他身上有种戾气。"

    达伦却坚持己见，认为莱昂纳多比其他两个人帅。

    两人争论间，谁也没注意到克里斯蒂安的档案滑落在地。

    夜色已深

    公寓的门铃在半夜响起。夏尔透过猫眼，看见门外站着三个身影——

    达伦·阿罗诺夫斯基有点窘迫，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穿着oversize的棒球外套，手里拎着几瓶啤酒，笑容灿烂得像加州阳光："听说你在找'九十年代迷途青年'？"

    他身后的托比·马奎尔局促地举起一盒披萨："我们带了宵夜。"

    餐桌上

    夏尔挑眉看着这个自来熟的少年："我们见过？"

    "去年在毒蛇屋，"莱昂纳多一边说，一边比划着手势，"我把我的手表给你作筹码。"

    夏尔想起来了——那个把镶钻手表塞给她的名字难记的小子。

    "原来是你，"她嗤笑一声，"你还真是大方。"

    莱昂纳多倒也坦然:“只是对你这么大方。″

    这话就很玩昧了，达伦看了一眼莱昂纳多——感情这小子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夏尔听这种话都听腻了，一点也不在意:“少说废话，我要看的是结果。″

    莱昂纳多于是清了清嗓子，开始了他夸张的表演。

    他蜷缩在角落模仿毒瘾发作，又在爆发时扯开衣领撞向隔音棉，最后跪在地上用指甲刮擦地板，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托比尴尬地解释："他在方法派课堂上学来的..."

    夏尔没搭话，眼睛直勾勾地看向莱昂纳多。  即使知道眼前的少女比他俩还小，但压迫性的气场还是让两个毛头小子紧张地咽了口水。

    "周一早上八点，"她扔给莱昂纳多一张门禁卡，"别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