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晚难以置信:“为什么迟哥?”
“是挂件的原因吗?你不是看不上吗?”
迟霁:“看不看得上都是老子的,你是什么东西,也能替我做主?”
“迟哥我知道错了,你别……”
四周鸦雀无声,迟霁没什么心情听她废话。
他攥住挂件的绳子,从酒杯里拽出来,连用带着盒子一起,扔下一张银行卡后直接离开。
摩托车风驰电挚,穿梭在夜色里,像是一头横冲直撞的野兽。
掌心的吊坠沾染酒液,浸泡后失去原本的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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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面包店内,店员算着一天的账目,正准备打烊。
咣当——玻璃门冷不防被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推开,打破原本的安静。
“这个能修好吗?多少钱都行。”
男人把一个看不出模样的挂件扔在桌上。
他的气势太凶,一进来,浑身荷尔蒙迅速霸满整个空间,眉眼野痞邪气,单是往那一站,就忍不住让人脸红。
“我先试试。”店员羞涩道。
她翻着看了看:“重新塑型,再刷上一层保护油,应该能恢复。”
两人加班加点赶工,放进烤箱的间隙,偷偷观察着倚在墙上的男人。
这身高,得有一米九了吧。
“叮——”
男人斜睨看过来,店员慌忙回过神,掩饰打开柜门。
她看到成品,惊讶道:“咦,这不是在我们店里做的吗?”
“哪呢哪呢?”另一个凑过去看。
“你看,吉他钥匙,还有这绳子,当时还是我拿给她的呢。”
迟霁走近,店员指着挂件兴奋道:“帅哥,原来你就是那个要过生日的对象。”
迟霁:“什么意思?”
“前几天一个小姑娘来我们店里,说是要做一个这样的吊坠送人,这个造型比较独特,成品不容易做好,每次失败后她都不厌烦的重新再来,可上心了。”
另一个女生恍然大悟:“对,我也想起来了,她当时说的要在对方生日之前做出来,咦,11月21,那不就是今晚?”
沉寂的心湖撕开一道缝,迟霁怔愣:“确定她说的是今晚?”
“是啊,她说这是要送她哥的,我记得她的手还因为碱水过敏了。”
裂缝逐渐变大,开始在心底激起层层波澜。
迟霁想起什么,指尖一点:“这也是你们店里自带的?”
“这是颜文字吗?”店员摇头,“不清楚,应该是她自己写的。”
“我输进手机试试。”更矮的女生举着手机。
“不行,什么都没有。”
“我的也是,没反应啊。”
迟霁没多说什么,从夹克里掏出手机付款。
扫完码手指触碰到输入法,键盘自动跳出来。
黑白键盘,每个字母上面单独带着数字和符号。
霎那间,鬼使神差的,他的脑子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牵引,迟霁垂下头,重新注视这个键盘,一个一个敲下。
下一秒。
符号下面的字母跳出来,带着最后解密的文字。
**)#——
——kkxf
叩开心扉。
包厢没人看得懂的符号,含糊躲闪的回答。
对应的不是表情,也不是无聊凑数的随手一画。
而是一把钥匙。
这把钥匙遇上其他人自动失效。
唯独对一人放了水,只有他的键盘解得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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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家客厅。
江雨濛从外面回来,换完鞋,拿着淌水的雨伞放到玄关。
衣袖下藏着手腕,上面起了细密的红疹。不知道是因为那瓶酒,还是因为被雨淋,现在直接红了一整片。
江雨濛小心脱下校服,尽量避免皮肤和衣料的摩擦,换上棉布拖鞋,走到医药柜那,拿出药膏棉签坐下。
药膏很凉,涂到皮肤上,带着一点痛意。不过很快这点痛意就被一股更大的灼热感替代了。
江雨濛神色平静,撕下一张敷贴,对着痛感直接贴上去。
敷贴要等二十分钟后取下,她另一只手去够书包,找出手机播放网课,把今天被耽误的部分听完。
家里没人,江雨濛没带耳机,调低声音外放。
窗外的雷鸣和课间讲义的声音重合在一起。
最后一道代数讲完,时间刚好到二十分钟。
江雨濛起身收拾着桌面,手机支架一歪,推到杯子摔到桌下,几乎同一时间,门“咚!”一声被人推开。
太过突然,江雨濛反射性的缩了一下。
白嫩嫩的指尖直接碰上碎片。
迟霁裹挟着一身寒意,几乎和黑夜融为一体,碎发下的黑眸晦暗不清。
一路回来,他骑的很快,心悬在半空,直到现在看到面前的人,那股劲才像是慢慢缓过劲。
江雨濛保持着蹲在地上的姿势,指尖的血滴落下去。
两人视线交汇,江雨濛先低下头,回避了迟霁的视线。
第一次没有喊人。
头也垂的很低,嘴唇抿着,在以某种毫无攻击力的方式不理人。
“江雨濛。”
迟霁滚了滚喉结,叫她名字。
江雨濛看了他一眼,没有应声,垂下眼睫,继续捡着碎片。
得,这回是真生气了。
迟霁扬了扬眉,慢条斯理的又喊了一声。
“江雨濛。”
“干嘛啊。”女孩声若蚊吟,但还是回答了。
几乎是刚应声,江雨濛纤瘦的腰肢就被人用强劲的掌心攥住,一把扛到肩上。
江雨濛惊呼了一声。
迟霁长腿往外开跨一步,迈过玻璃碎片,走到沙发边把人放下。
“老实待着。”
迟霁扫了眼她的手,挽起袖子,三下五除二把碎片收拾了,又拿过拖把很快把地拖干净。
江雨濛看着他的动作,轻柔的声音响起:“哥不是不想见我,还把礼物都扔了,怎么现在回来了。”
谈起这个,迟霁不自在的咳了一声。
正想说点什么,蓦然又想起酒店楼下的场景,心头涌起一阵火。
他倾身靠近,邪笑:“不是好学生么?也学人搞早恋那套。”
“我没有。”
江雨濛摇头:“哥,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都这么认为,如果真的说的是傅惊坠,那我和他只是单纯的同学,没有任何关系,何况……我也不喜欢他。”
不喜欢。
短短三个字比前面的任何话都奏效。
迟霁心底升腾起一丝难言的情绪,他不动声色: “若真的没关系,那为什么你那个礼物盒会给过傅惊坠?”
“你说昨天那个吗?”
男人抱臂看着她,没回答。
江雨濛知道他误会了什么:“那个是他的,但不是我送的,傅惊坠托我买的他说要送人,店里的打包盒都一样。”
知道事实,和亲口听她说出来完全是截然不同的感觉。
小姑娘看着他没动,有些着急:“哥,你不信吗?”
江雨濛想起什么,突然喃喃低下声:“不过不信也没办法了,吊坠也应该坏了,反正你也……不喜欢。”
“知道了。”迟霁淡淡道。
江雨濛抬头,澄澈的眼睛看着他。
迟霁走到桌边,随意拎起上面的包装盒,扔到她膝盖上。
江雨濛不明所以,低头看袋子,又仰头看他,试探解开。
看清里面的东西时,小姑娘的眼睛微微睁大。
袋子里装着一个吊坠——
一把碱水面包做的吉他。
和之前被他扔了的那个一模一样。
迟霁见她迟迟不动,弓腰俯身,轻飘飘从她手上勾走吊坠。
“既然送了,就是老子的,别想收回去了。”
迟霁对着盒子,抬了抬下巴:“你的在那。”
江雨濛不明所以,低头再往下拆。
拆到下面,第二层的隔板下方,赫然装着一个小蛋糕!
蛋糕铺满淡黄色奶油,上方点缀着两颗红色浆果,鲜艳欲滴。
“哥……”江雨濛像是完全愣住了。
男人看起来有些不自然,语气硬邦邦:不是生日?”
“是。可是你怎么知道的?”
“啧问那么多干什么?看不上就扔了。”迟霁走过来。
“不行,你都给我了嘛!”
江雨濛转身,怀里稳稳护着蛋糕。
像是怕他过来抢,甚至直接拿起勺子舀了一小块,迅速塞到嘴里。
腮帮子一鼓一动,像偷吃的小仓鼠,奶油沾到唇边,红色的舌尖伸出来,又迅速缩回去,吃的一脸满足。
“这上面还有浆果,是樱桃吗?”
“不对,樱桃那么小,这个应该是……红醋栗!”
“哥,你觉得它是什么呀?”
“不过它是什么我都喜欢,因为这是你买的。”
……
江雨濛一晚的不开心像是一扫而空,眼睛亮晶晶,一闪一眨,像是冬夜里点燃的火柴。她又变成了碎碎叨叨的模样,一边拿着勺子,一边跟迟霁絮叨。
迟霁什么都没听见,耳边像有一只蜜蜂嗡嗡的吵着,他偏过头,目光从女孩娇嫩的嘴唇上淡淡移开。
四寸的单人蛋糕,在一个小时前,被两个员工极力推销,什么口感绵密,造型独特……各种广告词被描述的天花乱坠。
不过,现在看来,倒是没完全骗人。
这蛋糕,是挺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