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到厨房,谢清涟和里面的人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都有些尴尬,“你醒了啊。”
漆黑的双眸带着少年特有的纯真与朝气,若要深究又仿佛看不透他。
原来里面的人正是那黑衣少年,在谢清涟回来前不久刚醒,本来应该在床上躺着好好休息的,可他实在是太饿了。
从被谢清涟发现到现在也仅仅是喝了一点米粥,天知道有多难灌进去。
于是只好出来找些吃的,他本以为家中有人,唤了几声没人应,就自己到厨房里找。
谢清涟将买回来的东西放下,出门前她正好把煮多了的粥和了些米糠拿去喂鸡了,现在家里没什么可以直接食用的。
给他拿了点在镇上买的糕点,顺便将专门拿的药给他,“你去熬药,我来做饭,”黑衣少年一看就是属于不会做饭的类型,在厨房找不到吃的也不去做饭。
“好,谢谢姐姐,”黑衣少年爽朗一笑。
谢清涟起火煮饭炒菜,可谓是得心应手,没一会儿就做好了一顿简简单单的家常菜。
谢清涟认真做事的同时,黑衣少年也在默默观察她。
谢清涟认真的时候表情会比较严肃,看上去很不好接近,前世工作的时候就总有人说她爱摆脸色,天呐,这让她怎么解释。
黑衣少年却觉得她很温柔,这些天虽然没有醒过来,但他能感觉到外界的善意,谢清涟将他照顾得很好。
药熬好还需要一段时间,让黑衣少年乘两碗米饭到桌上,谢清涟还不饿,只要了小半碗。
两人默默吃饭,不知怎么开口。
“对了!你……”
“谢谢……”
“额,你先说吧,”谢清涟抓了一下头发。
黑衣少年一脸感激地说:“多谢姐姐救命之恩,日后定当涌泉相报。”
谢清涟:“不必多礼,对了,我该如何称呼你呢?”
“其实我也不知道,好像什么都想不起来了,”黑衣少年面带无措。
“啊?”
什么?失忆了?
得知他除了想不起任何东西之外,没什么不适,也就放心了,大概是磕到脑子才昏迷了那么久。
谢清涟一时哑语,黑衣少年让她帮取一个,“那便叫谷雨罢,捡到你那几日正值谷雨时节。”
“好,谷雨多谢姐姐。”
“谷雨有个不情之请,不知该不该说。”
谢清涟还沉浸在自己救人的回忆里,“说吧,只要别太过分,我都答应你。”
“如今谷雨无处可去,可否留在涟姐家,谷雨可以帮涟姐做很多事的!”
黑衣少年十分真诚,谢清涟正好缺人给她做事,想要种菜,光靠她一个人还不够。
两人各取所需,一拍即合,往后家里的力气活都归黑衣少年,凡事听从谢清涟安排。
“我的药!”谷雨惊呼着跑过去。
所幸没有熬过头,谷雨端到谢清涟面前,“涟姐,药熬好了。”
“嗯,你喝了吧。”
谢清涟还在思考赚钱的法子。
“涟姐专门给我取的药!谢谢涟姐!”
谢清涟不知道为什么他喝药也要那么高兴,让他喝完药去洗碗,自己则是给他收拾一些衣服出来,谷雨那件黑衣已经被她洗干净。
往后他便长住在另一件房了,收拾一些爹娘的东西放到自己房间收好。
担心不好买,谢清涟计划先做一份出来让谷雨和李婶他们试试,过两日再去镇上看看其他人是如何经营。
谢清涟卖过淀粉肠,卖过冰凉粉,也买过热干面和凉皮,现在是春季,再过不了多久天就热起来了,卖凉皮到是个不错的选项。
用刚买来的面粉,加少许盐,再加入一半的水,揉成光滑的面团,将揉好的面团放到一个大碗里,继续加入三分之二的清水,静置一段时间。
这时,谷雨跑了过来,“涟姐,你这是在做什么啊?今晚我们吃馒头吗?”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谢清涟让他去把旁边的小簸箕洗干净,每个地方的叫法不同,有些地方会把装垃圾的铲子叫做簸箕,但谢清涟口中的簸箕是竹编制品,一般会用来晒东西或者过滤。
再让谷雨洗两根黄瓜,切成丝,自己则是把簸箕放在一个碗上揉面团,揉出的面团水经过簸箕的过滤流入下面的碗里。
反复四次,最终得到了一大碗面浆水和一团面筋。
谷雨将切好的黄瓜装入碗中,谢清涟凑过去看,黄,黄瓜条?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自己重新切小一些。
谢清涟揉面团时放的水不多,用的力气比较大,所以面浆水静置一会儿就开始分层,倒掉上层的水,将剩下的用勺子搅动几下就得到了一碗面浆。
方才用的簸箕再洗一遍,开始起火,让谷雨在火旁守着及时添柴火,免得自己不注意让火熄了。
锅中倒一半水,将水烧开,在簸箕上涂上一层油,倒入一勺面浆,摇晃簸箕让面浆均匀布满四周,放入锅中盖上盖子,面浆变得透明鼓起大泡就是熟了,取出簸箕放入装了水的盆里放凉,这是为了让凉皮的口感更加劲道。
重复多次,直至把面浆全部蒸熟,把面筋一并蒸熟。
煮熟的凉皮切条,面筋切块,放入碗中,加上一勺醋,一勺蒜水,一勺生抽,再加上一勺麻酱搅拌在一起。
最后放上切好的黄瓜丝、花生还有葱花,就得到了一份劲道可口的凉皮。
谢清涟让谷雨来尝尝,“哇塞,真是太好吃了!”谷雨觉得这是他吃过最最最好吃的食物!
看来反响不错,谢清涟让他先吃着,自己则是又做了几份拿去村长家,给他们也尝尝,顺便让让谷雨的身份去过过明路,
虽说谷雨什么也不记得了,但谢清涟猜测他的身份肯定不寻常,他身上的伤不像是意外,倒像是被人追杀所致。
不过,既然决定将他留下,自己就得好好照顾他,可是他该用什么身份呢?
谢清涟想到自己去寻爹娘尸体时遇到的另外一具,那是个和谷雨身型年龄相仿的少年,那便让谷雨李代桃僵罢。
到村长家中时,正好两人都在家,他们家中就两人,育有一子,早年征兵时被拉去当兵,至今未归。
夫妻二人看到谢清涟到来,表示十分欢迎,李婶带她到屋里坐下,见她手里还端着一个大碗,“你这孩子,来李婶家还带什么东西,人到就好了。”
“李婶,这是我新做的美食,想让你和田叔尝尝,顺便再给我些建议,”谢清涟腼腆一笑。
村长端了盆一壶热茶,“哈哈哈,那你可是找对人了,你田叔我啊可是吃遍美食的‘老饕’,十里八乡有名的美食根本逃不出我的胃。”
李婶去拿了两个碗,分别盛了一些,谢清涟心中有些忐忑,担忧不符合这里人的口味。
两眼直勾勾地盯着两人。
“嗯!好吃!”
“味道真不错,筋道柔韧,滑嫩可口,不错,真不错。”
见到两人反应都很正向,谢清涟放心了,再调试一下口味,更适合当地人的饮食习惯,相比会大卖一笔。
谢清涟连忙追问,“还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吗?”
李婶的家乡热衷辣味,几乎每日餐食都要加上辣椒,因此她提议再配上点辣椒油味道一定更香!
而田叔则是建议将花生炸过一遍,再撒点盐,做成花生米,然后加一些豆芽会更加清脆。
谢清涟一一记下,脑海里已经想好该如何改进,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一事,“田叔,我去年在外寻爹娘时遇见一少年,他爹娘也是和我爹娘一样遭遇,家中无大人亲戚,现来投奔我,想来告知一二。”
“好,田叔记下了。”
“对了,已经到春耕时节,你若是打算种稻谷,就要赶紧耕田育肥,还要想种什么菜都要开始准备好,莫要到时才想起。”
方才两人浅尝两口,剩下的凉皮留了下来,李婶说洗好过两日再给她送过去。
谢清涟到家时,谷雨已经吃饱休息,还给谢清涟留下一大碗,厨房的用具被他清洗干净,想必这动手能力较差的人洗了很久吧。
像是担心会被赶走一样,他又想要去喂鸡,似乎是在证明自己会好好干活不会白吃饭。
谢清涟将他叫住,一起对口供,避免被人发现他是个冒牌货:谷雨是谢清涟一年前在外寻亲时遇到的可怜人,爹娘遭土匪所杀,也没有什么亲戚,现如今来投奔谢清涟这个认的姐姐。
谷雨口中反复念叨几遍就记住了,他欣喜若狂,不断地感谢她。
红晕慢漫上谢清涟的脸颊,打断他,“过两日开始春耕,你好好休息罢,到时候可不轻松。”
“小的领旨!”
谢清涟感觉他似乎变了,更加地活泼自在,先前总有种小心翼翼的感觉。
两人休息几日后,便着手准备播种的事,所幸田叔提前提醒二人,且帮她们借了只牛犁田,只需每日提供新鲜的草喂饱它即可。
这对两人来说简直是喜从天降,得知谢清涟初次种植水稻,田叔特地带了他家的谷本给两人。
这谷本是取自上一年单株水稻产量最高的稻种,年复一年,种植的农作物产量也逐年增加,自古劳作的人代代相传的经验,也许这就是古人智慧的结晶罢。
谢清涟谷雨两人初次耕作,还闹出不少笑话。
人类会欺软怕硬,这动物也一样,张伯家的牛相似看出了谢清涟外表不好相处其实内心温柔一般,在谢清涟赶它犁田时,突然走到田坎边卧倒,一边不屑地扫视她俩一边啃食青草。
谢清涟装作凶狠的样子,用拴牛绳抽打它,谢清涟找不到发力点,力度像给牛挠痒痒似的。
谷雨看不下去了,找到一条细棍,打在牛屁股上,可这也无济于事,反而是他离的太近,牛一翻身将他掀倒在田里。
种植水稻的田顾名思义,田里当然都是水啦,谷雨倒在田里,身上布满泥浆,而旁边的水牛若无其事。
没办法,谢清涟只好去请救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