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说关老师答应了之后，过了这么久又说不去了？”李富仁啪的一下收紧了手中的折扇，目呲欲裂。

    李富仁看起来快气得撒手人寰了：“怎么回事？这成何体统？！”

    “找个替代？你真是说的容易！”他焦急的来回走，眼神像激光一样扫射着整个房间，连带着藏在polo衫里的大金链子一起颤动。

    突然，他的脖子猛的一梗，扭头将目光锁定在不远处窝着自己化妆的女人身上。“施窈！这是你爆火的最好机会！”

    闻言，女子停下手上的动作，露出一张姝色无双的脸。

    “现在，有这么一个s+综艺的机会摆在你面前。大声的告诉我，你去不去争取？”李富仁激昂澎湃，高举单臂。“让我听到你的‘yes’！tell me！”

    听到有资源的消息，她眉心一拧，双手环胸，张口发问：“我可以去。但是李老板，s+综艺这么好的怎么轮到得到我这个十八线？”

    “那个不像话的乔月有点小名气之后竟然膨胀了？觉得这个中医推理综艺不会火！马上就要录制了给我搞这种临时违约！”李富仁气的直发抖，“我看她真是鼠目寸光、目光短浅、坐井观天、管中窥豹！”

    “而你，施窈，我看你就好的很！我告诉你，这个机会，你必须给我抓住！”他唰的一下撩开外衫，露出里面写着黑色大字“佛系”的白色短袖。

    施窈左耳朵进右耳朵出，选择性过滤李老板的话，她自然是很好的。

    “要不是事情太突然，这个名额怎么能轮得到你？”

    “顶级流量、顶级制作团队、顶级宣发啊！三个顶级！你上了综艺之后给我好好看、好好学，听到没？回家收拾一下行李，明天就出发！”

    翌日，天还蒙蒙亮，伴随着李老板的咆哮声，施窈卷铺盖赶到节目组安排的酒店。

    站在酒店门口，她拖着巨大的行李箱和迈着小碎步跑来负责对接的工作人员大眼瞪小眼。

    “不好意思，老师您久等了！”男人毕恭毕敬，伸手抬头接过施窈手中的行李。在看清女人容貌的时候，他眼神闪过一丝惊艳，然后一顿。

    “您是乔老师？”他面上堆了笑，却难掩惊讶。

    这完全是两模两样啊！眼前这个风情万种的妖女和手机上的清纯寡淡的小白花真是一个南极一个北极啊？

    施窈看着工作人员抬头又低头，不断的将她和手机上的女生对比。她脑子一转，马上就明白了这是怎么个一回事。忙自我介绍：“你好，我是施窈。”

    她接着补充了一遍事情原委，换来了工作人员渐冷的神色和“不好意思啊，施老师，您稍微等一下，我打个电话核实一下。”

    她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工作人员一溜烟跑走了，好久也没回来。她只好自己狼狈的拖着大包小包，进了酒店大堂找个沙发坐着。

    “小姐，你还要来点水吗？”

    “满上，谢谢。”在酒店前台第十次礼貌询问施窈的时候，她强装镇定的抬头回复。

    什么鬼啊？

    真的0个人知道自己要来吗？

    李老板你不靠谱啊——

    拼命压抑住充盈的膀胱想回应大自然呼唤的冲动，她举起一次性水杯抿了一口。然后火急火燎的准备给李富仁打电话。

    只是刚翻出手机，就看见原先的工作人员慢悠悠的晃过来，换了一副脸色。他一脸轻蔑把房卡甩给施窈，粗粗交代了集合地点便转身离开，嘴里还小声嘀咕着：“这消息传的也真慢。早知道是糊咖，我就不来了。”

    施窈闻言抹了一把娱乐圈边缘牛马的假眼泪，一个人吭哧吭哧办理了入住，接着斥巨资打滴去了节目组聚餐的地点。

    没有助理，没有保姆车，她已经习惯了一个人跑通告。

    跟着服务员到了包厢，一眼望去，主桌上已经零零散散坐了一些人了。她甫一在门口站定，就听见一声含痰的低音炮。

    “哪里来的误入野狼窝的小玫瑰？美人这边来，可以叫我valentino~”

    我靠？哪里来的人间油物？

    施窈抽着嘴角勉强维持着弧度，一眼就认出了发声者——是楚逍，娱乐圈有名的圈二代，浪荡纨绔。

    这男人的一声口哨倒是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了过来。

    总导演兴致缺缺：“这是施窈，一起来录综艺的。”

    “小施？我怎么没听过这号人？”楚逍跷着个二郎腿，踢了一脚桌子。“关系户啊？”

    施窈来救场的事只通知到了节目组，还没有跟嘉宾说过，因此楚逍的话音刚落，众人神色各异，开始窃窃私语。

    导演懒得管这种事，一味把好脸色给投资方。施窈只好赔着笑倒了一圈饮料。

    真是受不了了！

    不在沉默中爆发！

    就不在沉默中爆发呗～

    她举杯自嘲：“哈哈，楚老师，我哪有那么大来头，只不过是‘天上掉馅饼’罢了。昨天还在家里啃鸭脖，今天就坐在各位大佬边上吃饭了。我这运气真是可以买彩票了！”

    施窈示弱后又认认真真说了一遍来龙去脉，连带着被灌了好几杯酒。虽然看着没几个人信，但至少讲明白了。她宽慰着自己找了个偏僻的位子坐下。

    唯一的好处就是她已经摸明白了明天一起录制综艺的嘉宾是花边新闻缠身的流量小生楚逍和比较内向的沈晦。还有一位中医药顾问则是明天录制时就位。加上她一共四个人。

    桌上有名有姓的人在高谈阔论，她揉了揉笑得僵硬的腮帮子，得以偷闲。

    单手压着烧灼的胃，施窈终于结束了这场只吃了两颗青菜的饭局。深夜有些刺骨的风贯穿了她的胸腔，这才感觉有些酒醒了。也不是头一次碰壁，但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还是让她郁闷好久。

    施窈边走边掏出手机给自己的发小徐川柏打电话。从小到大，施窈遇到了什么困难，徐川柏都会陪在她一起渡过。

    当施窈哼哼唧唧的说到自己明天就要录制《杏林奇旅》的时候，原本跟着她一唱一和的男人久违的沉默了。

    “喂？喂？喂？你人呢？怎么不说话？”施窈在徐川柏面前任性惯了。

    “再不说话我挂了啊！”

    徐川柏像是被激活了一样，好声好气的道歉，说自己方才走神了，希望她大人不计小人过。施窈翘首等着他再多哄几句话，默不作声的摆出一副娇气的小天鹅姿态。但电话那头的男人似乎是觉得施窈心情已经好转，默认了两人像以往一样挂着麦自己干自己的事。没过多久，听筒里传来了他敲击键盘的哒哒声。

    ？

    ！！！

    此男真是胆大包天！

    虽然知道他平时嘴巴里就蹦不出几个字，但今天是怎么个一回事啊？

    施窈蹭的一下脑子冒火，只觉得委屈更甚。冲着这个一心不知道几用的男人大喊了好几遍“我讨厌你！”之后她利索的挂了电话。

    肚子实在是饿得慌，偏生之前为了闯演艺圈固执的和家里闹了矛盾，没钱下馆子了。她拍拍瘪掉的肚皮，去便利店买了俩包子坐那边玩手机边吃。

    就这样陆陆续续浪费了好多时间，回到酒店门口的时候皓月当空，她带着一点晚风吹不散的郁闷埋头迈进大门。就这么一不留神，她硬生生的撞上了男人结实的胸膛。

    “谁呀！”施窈眼冒金星，吃痛大叫。正想偷偷骂几句是谁走路这么不长眼睛，看见她施窈大王也不让个路。脑子一转后自觉理亏，是自己没看路，撞上了别人应该要道歉。

    比施窈在嘴边溜圈的抱歉先来的是男人令人心安的中药香。

    “徐川柏！你怎么在这里？”施窈嗅到熟悉的味道，抬头惊喜的望着那个和她相撞的男人。

    男人穿着一身黑色大衣，风尘仆仆。他正忧心忡忡的看着她有点泛红的额头，先是问了问她痛不痛，再得到她否定的答复之后，一脸欲言又止。闻言他凌冽的眉眼柔和下来：“我是你这个综艺的中医顾问。”

    “这么巧啊！”她转念一想又有些疑惑，“你家里不是最讨厌娱乐圈这种出风头的地方了吗？”

    不过她也懒得多想，当即笑成了一朵花，“太好了，我本来还觉得只有我一个人录综艺会很无聊呢！有你在就好多了！”

    “你怎么不在电话里跟我说呀？哼哼，是不是准备偷偷过来，然后明天录制综艺的时候突然出现，给我一个惊喜？”

    男人唇瓣动了动，似乎是想说些什么。

    她自顾自地继续说着，顺手薅了一把男人的胸肌然后摆摆手离开。“好了好了，我这次就原谅你，下次不允许了哦。现在我要去睡美容觉了，万一突然爆火了，我要以完美无瑕的形象出现在别人面前。”

    徒留徐川柏冒着烧红的耳尖一个人站在原地叹了口气。

    他终究没把来录制综艺的原因和那句“施窈，你电话里说的讨厌我是不是真的”说出来。

    **

    是夜，施窈睡得并不安稳。她甚至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一个光点一直在闪烁，不停地念叨着完了完了。

    梦里的她凑过去，好奇的问：“怎么就完了呀？发生什么事了？”

    光点看到她之后发出一声尖锐的爆鸣声，告诉她，自己是这个世界程序员正在例行维护世界的稳定运行中一不小心犯了差错。刚刚她进酒店的时候和徐川柏相撞引发了异常数据波动。再加上她俩从小一起长大，身上气息太相近了，导致自己把她们人设互换了。综艺录制结束之后才能换回来。

    “要我，变成徐川柏？”她指向自己，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是呀，姐姐。简单概括一下，你的人设是‘话唠美人’，那位哥哥则是‘清冷佛子’。你们的日常言行只需要紧紧围绕着对方这四个字就行啦~”

    “比如说，你从明天开始只要当好一个‘清冷佛子’，盘盘佛珠、说点什么古风小生的口头禅就行啦！”

    ？清冷佛子？

    就是那种开口说不了几句话，手上捻珠一停不停，动不动就平静无波的眸子变得猩红的清冷佛子？

    施窈以为它只是在逗自己玩儿，便配合的清了清嗓子，抚掌大笑：“快哉快哉！小光点你莫不是在唬本大女子耶？”

    谁料那小光点竟是真一本正经的上下晃动做出肯定的姿态：“没错，姐姐就是这样！如果你不按照世界规则来维持人设，你会被抹杀的！”

    它好像知道自己犯下大错误了，溜得飞快。刚讲完就化作星屑飘散在空中。

    啊？

    来真的啊？

    施窈笑容僵硬在脸上，欲哭无泪：“吾命休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