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在这个时代背景,无论什么原因被关进大牢都有可能死里边,奴隶制社会毫无人权一说。

    也许因为打架斗殴被抓进来,也许是因为烧杀抢掠,也许仅仅是因为经营纠纷……量刑虽然有所不同,但关进牢里谁管你是什么原因进来,随便一个守卫都能随意处决囚犯性命。

    囚犯们只能夹着尾巴做人,老老实实待着不发出动静,如果引起守卫的注意很有可能会没命。这是俞安宁离死亡最近的一次,听完狱友大妈的话,她背后冒出冷汗。

    她一下瘫坐在地上,书中没有对接生婆这个角色进行详细描写,就连出场也是一笔带过,零人在意路人甲生平,估计作者本人对她毫无印象,完靠俞安宁拓展剧情。

    大妈见她瞬间消沉,忍不住凑过来,“妹妹,在里面低调一点总归没坏处,你也是运气不好赶上特殊时期,之前不至于如此。”

    俞安宁闷闷道:“什么特殊时期啊?”

    “典狱长你知道吗?就是那个掌管整个巴比伦城监狱的执行长,哎呦凶残的很!” 大妈放低声音,“最近他非常焦躁,他最疼爱的小儿子得了怪病,连御医都治不了,听说日子所剩不多!”

    “昨天就有两个人被拖出去砍了,纯供他发泄!搞得监狱里人心惶惶,他儿子要是真死了,我们这些人怕是都要陪葬!”

    这么残暴的人是怎么坐到典狱长这个位子?不过时代如此,不能用现代眼光衡量过去事物。

    “听说那孩子从小体弱,很难挨过这一关,可怜呦……”

    俞安宁倏然灵光一现,很多在古代致命的疾病放在现代只是小毛病,既然横竖都是死还不如给典狱长儿子诊治试试,说不定能换取出狱自由。

    果然车到山前必有路,这下有希望了!

    想着想着她倍感困倦,今天所历之事蛮消耗体力,靠坐在墙角她渐渐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清晨的一缕阳光透过牢房小小窗子洒进来,“快醒来,吃饭了啊!”

    俞安宁被狱卒的声音叫醒,见栅栏前放了半块馕,这个馕看起来比之前吃过的干巴很多,但有得吃就不错,起码不会饿死。

    她靠近牢房栅栏,等狱卒走过来,“官爷,我有事上报!”

    狱卒不耐烦上下打量她,“闭嘴,不要发出动静。” 无视般径直走开。

    “我可以为典狱长次子医治!” 她朝狱卒背影大声道,即便她知道这个行为很危险,但别无他法。

    狱卒动作停顿,回头谛视般看向她,俞安宁继续道:“我是个很厉害的医生,跟你们这里的完全不是一个档次!你报上去,成了你也有功劳,失败了我大不了一死呗。”

    “对你来说风险小于收益,不考虑一下吗?”  她目光炯炯,充满期待得望着狱卒。

    他似乎被说动一些,作为狱卒很难升职加薪,说不定这是个机会。

    “你叫什么?”

    看来有戏,“安宁。” 她这个名字好就好在是一个词汇,表示平安宁静,没什么特别的文化地域特征,通俗又顺口不突兀。

    狱卒没再说什么便离开了,俞安宁知道他十有八九会去上报,她要做得就是耐心等待。

    两天之后,她被带出大牢。

    和预想的一样她被带来见典狱长,“你自称是个厉害医生?”

    现在就是建立医患关系好机会,要成为让患者家属信任的样子,俞安宁清了清嗓子声音沉稳,“没错,请让我给令郎诊治吧。”

    “你就这么自信?” 典狱长从来没听哪个医生说出这么明确的话。

    “如果典狱长不信任我,可以先让我看看令郎情况吗?” 俞安宁知道要获取他信任靠说没用。

    来到次子寝室,见他虚弱无力的躺在床上,十岁左右的小男孩脸上竟然出现这么严重的水肿,见到父亲后露出一些笑容,“父亲你来了!”

    典狱长摸了摸他的头,“父亲给你请来一个新医生,别怕。” 随后示意俞安宁上前。

    小男孩很礼貌得向俞安宁打招呼,“医生你好。”

    俞安宁点头灿烂一笑,“你好。” ,她心里不由一揪,看起来是个教养很好的孩子,却被病痛折磨得气若游丝,说两句话都气促带喘。

    掀开被子经过查看她发现,他四肢纤细,末端呈现垂足状,说明卧床已久运动功能严重失衡,“他上次下床走路是什么时候?走姿是否跨阈步态?”

    典狱长回答道:“是这样没错,我儿已经卧床三月之久。”

    俞安宁心中大致有了方向,轻声对小男孩说,“我要听一下你的心跳,放松就好。”

    在典狱长严丝合缝的注视下,她手肘撑在两侧俯身将耳朵贴在男孩胸前听了一阵,用手不断轻轻叩击胸腔不同部位,由于没有听诊器辅助,花些时间印证了猜想。

    而接下来在没有现代仪器诊断的情况下就要拿出祖传技法——把脉。她奶奶是中医院主任医师,来自医学世家的她还不能被这点事难住。

    他的脉象进一步证实诊断方向,她暗暗松了口气,现在只要核实一件事就可以确诊,“他是不是很挑食?不吃肉和蔬菜?”

    典狱长惊讶得看着她,当得知她自荐的时候,就已经派人将她调查得一清二楚:是个比较有经验的接生婆,并且在几天前的一次接生,保住了难产的孕妇跟胎儿性命,这简直不可思议。虽然只是接生婆,但他不想放弃任何希望,最终还是决定见她再做定夺,而今天她表现出来种种,让典狱长觉得这人有点东西。

    “没错,我儿从小就不爱吃那些东西,只吃上等工艺制作的麦饼,跟这个有关系吗?”

    这关系可大了去了,这个时代只有他们这样大户人家才能吃得起上等工艺制成的食物,这种食物类似于现代精加工主食,属于细粮。

    长期摄入精致碳水再加上挑食,可以确诊是营养不良导致的「维生素B1缺乏病」,这个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搁现代来说算是比较容易治疗,而在古代只能通过食补治愈。

    治疗不是大问题,棘手则是他严重的症状,皮肤有些青紫,叩诊时心脏浊音界扩大,心率快……

    如果不采取措施,他很有可能在未来几个小时或者数天内突发急性心力衰竭,在现代医学还没有发展的时代,心衰是维生素B1缺乏病患者常见死因。

    俞安宁要来泥板和芦苇杆,写下治疗所需要的食材交给典狱长过目,他眉头紧锁疑惑道:“吃这些东西就可以为我儿治病?病重至此还让他吃讨厌的东西,不是在折磨他吗?”

    “就因为令郎长期不摄入这些东西才缺乏营养,时间一久越来越严重,想让他活下来就相信我。”

    “如果我儿平安度过此劫,我会答应任何报酬,但如果他有什么不测,我会亲自砍下你的头。”

    俞安宁忽觉脖子大筋一抽,真吓人,这把玩命局,她强做镇定,“请放心。”

    听到他们对话的男孩发出孱弱声音,“父亲我是要死了吗?” 典狱长立刻走到床边安抚:“不会,父亲不会让你有事。”

    男孩就像是被最后一根稻草压死的骆驼,崩溃哭了起来,“我不想离开父亲……呜……” 胸腔起伏越来越急促,眼泪啪嗒啪嗒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嘶哑嗓音听起来像一个破旧风箱。

    俞安宁刚要提醒悠着点哭,男孩突然一口气没上来晕了过去!

    她冲过来检查脉搏,声音有些颤抖,“没心跳了!”

    这就话如晴天霹雳,上一秒还在安慰孩子的典狱长瞬间呆愣住,空气仿佛被冻结。

    急性心衰来得太突然,俞安宁拼尽全力做心肺复苏,高强度高持续性胸外按压她使上吃奶劲儿,霎时间汗如雨下,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他死!

    典狱长红着眼睛拔出佩剑,剑锋指着俞安宁,知道她在救孩子,但不得不通过这种方式在失控中找回一点掌控权。

    俞安宁体力早已到达极限,纯靠意志力支撑,机械性动作渐渐没什么力道,但心脏复苏不能停,需要更大的力量和力度,俞安宁顾不上典狱长用剑指着自己,嘶声道:“不想让他死就来接替,我没力气了!”

    咣当一声典狱长扔下剑,当即按着她指示做按压动作,一刻都不敢松懈。

    没有任何急救仪器,心肺复苏是唯一能救他的办法。

    几分钟过去,典狱长的力气也有些跟不上,俞安宁连忙把他换下来,继续高强度按压。

    典狱长见儿子依旧没反应,便失去理智,失心疯般捡起剑刺向俞安宁!

    “满口胡言骗子庸医!为何不让我儿安息?!放开他!”

    霎时间俞安宁毫无防备看着剑锋袭来,肾上腺素飙升看什么都好像慢动作,她顿时心觉完蛋,小命就要交代在这智障手里了!

    本来好心救人,天知道我付出了多少!好亏啊!这个死法太窝囊了呜呜呜……

    俞安宁的心理活动在分秒之间闪过,就当她以为大动脉将被刺穿之时,令她毕生难忘的一幕就这么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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