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子不打算直接回去登基,她想先在庆国周游一番,预计一个月到两个月之间,期间需要景麒的保护。
她这个举动其实很危险,毕竟邻国的塙王一直想杀了她,她还在外面逛就给了塙王可乘之机。
但是阳子不怕,有些事情是必须需要经历的。
往好的方面想,这是一次增加实战的最好机会,以后可很少有机会有人实实在在的安排那么多妖魔拦截围杀她,机会难得。
她不是变态,也不是受虐狂,而是根据原著中的情节,慎重思考多年的决定。
可以为王,是她的荣幸,她要肩负起整个庆国,为整个庆国的百姓负责。
同样也要为景麒负责,对于景麒阳子其实很为难,她现在需要景麒听她的话。
但是为了庆国,为了后面更长远的发展,她不需要一个完全言听计从的奴仆。
庆国和景麒的未来要好好的考虑了。
她暗自下定决心。
她不能辜负她的国家。
她不能辜负身边这个全身心为她着想的仁爱之兽。
“这江山,这子民,还有你…… 我一个都不会放手。”
他们一行通过景麒展开的蚀穿过虚海。
而当蚀现象降临,虚海会化作吞噬一切的黑色漩涡,边缘绽放着虹色光晕仿佛在欢迎阳子的到来。
海水被引力拉扯成柱状,折射出彩虹般的光谱,宛如被一双大手撕开的时空裂隙。
入夜后,浮游生物与妖魔鳞片折射出的幽蓝荧光在海面铺陈开来,形成梦幻的星海,连游鱼的轨迹都在深海中留下流动的光痕。
然而,危机总是不期而至。
刚从虚海中出来,就遭到了妖魔的拦截,阳子不会畏惧这些妖魔,既然拜托不掉,那就提起水禺刀迎难而上。
恐惧?她何尝没有?但在这片陌生又危险的世界里,逃避从不是选项。
阳子在冗佑的帮助下,顺利斩杀了大部分的妖魔,班渠和骠骑在一旁掠阵,和阳子打着配合,找准机会就给妖魔致命一击。
腥甜血气漫过鼻尖时,阳子指尖的剑还在轻颤,有那么一瞬间她享受那种战斗厮杀过后的感觉。
景麒也因为她的命令,没有与她分开,只是远远的在战场外等着他的王。
等朝阳第二次攀上云头,阳子才终于踩上坚实的土地,才有心情欣赏这个美丽的世界。
晨曦穿透虚海上氤氲雾气,是那样的美丽,细碎的金箔般的波光便在浪尖跳跃,将海天交界处渲染成流动的水彩画。
蚀会给这个世界带来天灾,景麒已经尽可能的控制蚀的规模,让它不会严重迫害已经伤痕累累的庆国。
在阳子看来蚀带来的天灾,远不如这个国家自己的创伤。
她站在庆国临近虚海的海岸边上,周围到处都是蚀带来的灾害的痕迹。
没有人员伤亡。
所谓 “没有人员伤亡”,不过是因为这片土地上,早已经没有活人可亡。
蚀带来了风灾和大量的海啸,风灾毁坏着已经废弃的村庄,海啸翻起荒废的土地,使其变成泥洼,卷起地底腐烂的泥土,白骨在浑浊泥浆中若隐若现。
周围只有大自然的声音,风声、水声,阳子还是感受到了这片土地上的死寂。
面对这着那若干个庆国人民的尸体,景麒的脸上满是哀伤,他一定在责备自己吧。
阳子看到这个情况也能发出无声的感叹,安慰景麒说:“景麒,下次再来,这里会有炊烟,有孩童的笑声。”
“嗯。”阳子的坚定语气给了景麒力量,这个新的女王一定不会让他失望的。
“我的衣服已经破的不能穿了,先去村庄里面看看有没有需要的东西吧。”说着,阳子朝着那片废墟走去。
“主上,是我的失误,您的住所金波宫中可以提供给您需要的东西,等您休息之后就可以昭告庆国,举办您的登基仪式。”
景麒提出自己的建议,他认为王不应该在废墟中捡衣服穿,只要回到金波宫,就会有秀美的丝绸制成的华服可供阳子挑选。
“金波宫嘛~真是一个好名字。”阳子边走边说,脚步并没有因为景麒的话而停下。
扭头看了一眼景麒,“我会去金波宫的,但不是现在,我需要了解一下这个国家,才能更好的为王。”
“您可以先回去,后面有的是时间慢慢了解。”
景麒有点急了,怎么听着阳子不打算回去呢?
景麒喉间发紧,这与他设想的新王完全不同。
“景麒,即便不登金波宫的王座,我中岛阳子,此刻已是庆国的王。”
景麒垂首:“可庆国尚不知您的存在。”
“那就对了,要的就是这个,不知道我的存在的时候,才更容易办事。”阳子内心是有自己计划的,她紧接着说。
“景麒,我还很稚嫩,十六岁的未成年,但是我知道庆国这个责任的重大,我不会轻视它,你既然选择我为王,我就会担负起这个责任。”
废土在脚下发出细碎的呻吟,她指向坍塌的村落,那里连飞鸟都不再盘旋。
“满目疮痍的庆国,我的能力不足以修补破败不堪的这个国家。我需要亲眼去看,你教我的知识再详尽,也抵不过一步一印的丈量。”
“陪我一起成长吧,景麒。”阳子转身看向景麒,“我们从这废墟开始,重建庆国。”
风吹过阳子变得更加鲜红的头发,背后是废墟,景麒清楚的感受到了阳子身上的王者之气。
“愿为您披荆斩棘,至死方休。”
不过一日光景,他已确信,眼前少女眼中燃烧的火焰,终将照亮庆国的万里山河。
那抹若有似无的王者气度,在阳子身上忽明忽暗。
就像此刻她却蹲在废墟里扒拉碎砖烂瓦,全然不顾沾了泥浆的裙摆。
这反差实在惊人,也不知她哪来的胆子,就不怕翻出什么不好的东西。
“村子都塌成这样了……” 阳子头也不抬,冲一旁的芥瑚扬了扬下巴,“帮我找找有没有能穿的男装?破点也没关系。”
话音未落,她又转头看向景麒说:“你就在旁边歇着,这种脏活犯不着你动手。”
景麒垂眸应了声 “是”,看着少女沾了灰的侧脸,心里泛起一丝难以名状的涟漪。
初遇那刻起,景麒就一直站在旁边看着,阳子在战斗,景麒在看;阳子在逃跑,景麒跟在旁边……
高贵的景麒,不管在什么场合都美丽优雅,给人一种想把他拉下神坛的感觉,他也是神吧,神兽也是神的一种?
就算真的要把景麒拉下神坛,阳子不想看到麒麟和她一起翻垃圾。
阳子的校服上满是血迹和泥土,还有和妖魔战斗时被抓破的布料,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
现在最好是可以找一身可以穿的男装,方便后面的出行。
而且身上的校服和这个世界的传统服装区别太大,若被人看出海客身份,会招来无端灾祸的。
班渠和骠骑前肢翻飞,利爪扒拉着坍塌的屋舍,碎木与尘土簌簌落下。
它们不时从瓦砾堆里勾出成团的布料,芥瑚则在砖石缝隙间仔细翻找,阳子踮着脚在废墟上游走。
没多会儿,地面就堆起灰扑扑的布团,边角磨损得不成样子,还沾着泥渍与霉斑。
搁在从前,阳子怕是连个眼神都不会施舍,此刻却盯着这堆 “破烂”,想着怎么利用起来。
“总比没有要强。” 她揉了把脸,强撑起笑,抓起件相对完整的粗布衣衫,“等我洗干净了,还能凑活穿。”
景麒和使令都自觉的护在周围,她深吸口气,踩着碎石往溪边走去,开始整理起自己来。
指尖划过水面,阳子抚上那抹艳丽的红。
发梢缠绕指间,如同一把燃烧的火,灼得人心颤。
涟漪荡开又聚拢,水中倒影渐渐清晰。
陌生的容颜撞入眼帘,曾经白皙的肌肤变成了健康的古铜色,圆润的脸庞有了清晰的棱角,连瞳孔都变成了独特的碧色,宛如两颗被精心打磨过的祖母绿。
她下意识地咬住下唇,镜中人也跟着做出同样的动作。
少了曾经的甜美娇憨,多了几分坚韧与英气。
那抹张扬的红、深邃的绿,还有天然卷曲的发丝,在水波中交织成一幅绝美的画。
“原来我也可以这么美。”
她喃喃自语,嘴角不自觉地扬起。指尖轻轻触碰水面,涟漪再度散开,将那张惊艳的面容揉碎成点点星光。
阳子的外貌之所以会发生变化,是因为她是胎果,本该降生在十二国的胎果,如果流落在蓬莱或者是昆仑,就会自然形成保护壳,就是阳子原来的外表。
等胎果重新回到这个世界,就会变回原来的容貌。
阳子一边孤芳自赏,一边收拾衣物,洗去身上黏黏的血液。
重新梳起头发,酷酷的假小子,好像换了这个时代的衣服,她就已经融入这个时代一样。
这个世界有很多种发色,但是金色是麒麟独有的发色,一般百姓不会想到,但是有见识的官员就不一定了。
不能被别人认出景麒的身份,景麒是只会效忠于景王。
如果景麒被认出,阳子也就离暴露不远了,这是阳子不允许发生的。
阳子也随手整理出一大块干净的布料交给景麒,让他遮挡一下。
景麒手中拿着那块他从来没有接触过的粗糙的布料,微微皱起眉头,可以看出他的嫌弃之色。
阳子装作没有看到,心里却默默道了声歉:“抱歉了,景麒,这才刚刚开始呢。”
麒麟的头发在变身之后是鬃毛,阳子也不会无知的说,让景麒把头发扎起来,更有利于隐藏的话。
好在使令与女怪乖巧懂事,隐匿无形却又召之即来,倒为他们免去不少麻烦。
她摩挲着衣角,望着前方蜿蜒的森林山道,不知下一站又会遇上什么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