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内,龙榻上的皇帝面色灰败,呼吸微弱如游丝。沈兰姝跪在榻前,指尖轻按皇帝腕脉,心头一沉——脉象紊乱如麻,分明是蛊毒深入骨髓之兆!
"沈小姐,陛下他..."李德全红着眼眶询问。
"毒已攻心。"沈兰姝收回手,声音冷静得可怕,"需要立刻施救。"
她示意宫人退下,只留下李德全帮忙。当殿门关闭,沈兰姝从药箱中取出九根金针,在烛火上消毒。这是她从玄冥丹房中找到的"定魂针",专克蛊毒。
"李公公,请扶起陛下,解开龙袍。"
当皇帝瘦骨嶙峋的胸膛露出时,沈兰姝倒吸一口凉气——心口处一片青黑,蛊纹已蔓延成狰狞的蜘蛛网状,比萧煜当初严重数倍!
"这...这是..."李德全吓得面如土色。
"冰魄蛊的母蛊。"沈兰姝沉声道,"陛下体内一直有母蛊,三皇子体内的是子蛊。玄冥老道骗了所有人。"
她不再多言,将金针依次刺入皇帝心周大穴。当第九针刺入,皇帝猛地睁眼,一口黑血喷出!
"陛下!"李德全慌忙去扶。
沈兰姝却拦住他:"别碰那血!有毒!"
黑血落地竟发出"嗤嗤"声响,腐蚀出一个个小坑。皇帝痛苦地喘息着,浑浊的目光落在沈兰姝脸上:"你...是婉儿的女儿?"
婉儿?沈兰姝一怔,随即意识到皇帝说的是宸妃。她轻轻点头:"陛下保重龙体,臣女这就为您祛毒。"
"没用了..."皇帝虚弱地摇头,"朕知道...大限已至。只是...边关危急,煜儿他..."
"王爷已赶赴边关。"沈兰姝取出一个小玉瓶,"陛下,这是臣女以血为引配制的解药,或可一试。"
瓶中是她在昏迷期间用自己血液和千年血芝炼制的药丸,泛着诡异的金红色光泽。皇帝毫不犹豫地吞下,片刻后,胸口蛊纹竟真的开始褪色!
"有效!"李德全喜极而泣。
然而沈兰姝脸色却更加凝重——皇帝年迈体弱,蛊毒侵蚀太久,单靠药丸无法根除。唯一的办法是...
她深吸一口气,将双手覆在皇帝心口,掌心的青叶纹路突然光芒大盛!这是她在地牢中觉醒的能力——以自身生命力为代价,强行驱除他人体内毒素。
"沈小姐!"李德全惊呼,"您这是..."
"别打扰我。"沈兰姝咬牙道,额头已渗出细密汗珠。
一股暖流从她掌心涌入皇帝体内,所过之处,青黑蛊纹如雪遇朝阳般消融。但与此同时,沈兰姝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唇瓣失去血色,整个人摇摇欲坠。
"够了..."皇帝艰难地开口,"丫头...停手..."
沈兰姝恍若未闻,继续催动青叶纹路的力量。恍惚间,她仿佛看到一条通体透明的蛊虫在皇帝血脉中逃窜,正是母蛊本体!她集中全部精力追击,终于在心脏附近将其逼出!
"李公公...银盘!"
李德全慌忙递上银盘。沈兰姝猛地拔出皇帝心口金针,一股黑血箭一般射出,落在银盘上滋滋作响,其中赫然有一条细如发丝的透明小虫!
"抓住它...别让它跑了..."
话音刚落,沈兰姝便眼前一黑,栽倒在地。最后的意识里,她听到李德全惊慌的呼喊和杂乱的脚步声,然后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
黑暗中,沈兰姝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她梦见自己站在一座古老的宫殿里,身穿陌生又熟悉的华服。面前是一个与她容貌相似的女子——宸妃,她的生母。
"兰姝,记住..."宸妃轻抚她的脸颊,"青叶符咒既是祝福也是诅咒。它能救人,也能害己。唯有找到另一片'叶子',才能完整..."
场景突然转换,她看到年幼的自己被养母林氏抱在怀中,匆匆逃离皇宫。身后是冲天的火光和喊杀声。
"娘亲,我们去哪?"
"去找能保护你的人..."
梦境再次变化,这次是萧煜。他一身戎装,站在尸横遍野的战场上,胸口插着一支箭,鲜血染红了半边身子。
"兰姝..."他向她伸出手,眼中满是不舍。
沈兰姝想跑过去,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住。她拼命挣扎,大喊着萧煜的名字...
"沈小姐...沈小姐!"
呼唤声将她拉回现实。沈兰姝艰难地睁开眼,看到李德全满是皱纹的老脸。
"谢天谢地!您昏迷三天了!"李德全抹着眼泪,"陛下已经能下床走动了,急着要见您呢!"
三天?沈兰姝猛地坐起,随即一阵眩晕。"边关...有消息吗?"
"有!大捷!靖王殿下以少胜多,打得突厥十万大军溃不成军!"李德全眉飞色舞,"殿下还亲手斩杀突厥大将'鬼面',不日就将凯旋!"
沈兰姝长舒一口气,这才注意到自己躺在锦绣堆中,周围陈设华丽非常。
"这是..."
"坤宁宫。陛下说您救了江山社稷,当以公主之礼相待。"李德全压低声音,"老奴斗胆,陛下已经知道您是宸妃娘娘的女儿了。"
沈兰姝并不惊讶。当她决定用青叶符咒救皇帝时,就已准备好面对身世揭晓的后果。
"扶我起来,我要见陛下。"
......
养心殿内,皇帝气色已好了许多,正与几位重臣议事。见沈兰姝进来,竟亲自起身相迎:"丫头,感觉如何?"
这亲昵的称呼让众臣面面相觑。沈兰姝恭敬行礼:"多谢陛下关心,臣女无碍。"
"不必多礼。"皇帝扶起她,眼中满是慈爱,"朕已下旨,恢复你皇室身份。从今往后,你便是朕的义女,封号'永宁郡主'。"
沈兰姝一怔。义女?那她与萧煜...
似乎看出她的顾虑,皇帝微微一笑:"至于你与煜儿的婚约,自然照旧。我朝堂表通婚本就有先例。"
众臣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沈小姐竟是宸妃遗孤!难怪医术如此神奇。
"陛下,臣女有一事相求。"沈兰姝突然跪下,"请彻查二十年前宸妃娘娘之死,以及近日蛊毒案真相。"
皇帝面色一肃:"朕正有此意。来人,传三皇子...不,萧景恒上殿!"
此时的萧景恒已无往日风采,一身素衣,面容憔悴。看到沈兰姝时,眼中闪过一丝怨毒。
"景恒,你可知罪?"皇帝冷声问。
萧景恒跪伏于地:"儿臣...知罪。"
"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在皇帝威压下,萧景恒终于崩溃,和盘托出:贤妃如何指使玄冥用蛊毒害死宸妃,如何控制他成为傀儡,如何在发现沈兰姝身份后设计陷害靖王...
"那'鬼面将军'又是何人?"皇帝厉声问。
萧景恒浑身一颤:"是...是贤妃与玄冥培养的死士,专门用来..."
"用来什么?"
"用来对付...青叶符咒传人。"萧景恒偷瞄了沈兰姝一眼,"玄冥说,唯有'鬼面'能杀死她..."
沈兰姝心头一震。难道那"鬼面"与她有什么特殊联系?
正思索间,殿外突然传来急促脚步声,接着是侍卫的高呼:"靖王殿下凯旋归朝!"
沈兰姝猛地转身,只见萧煜一身戎装大步走入,甲胄上还带着战场风尘。他的目光越过众人,直直落在她身上,眼中满是失而复得的狂喜。
"儿臣参见父皇!"萧煜单膝跪地,"幸不辱命,突厥已退兵三百里!"
"好!好!"皇帝龙颜大悦,"快起来,让朕看看。"
萧煜起身,沈兰姝这才注意到他左臂包扎着,隐隐有血迹渗出。
"你受伤了?"她顾不得礼仪,上前查看。
"小伤。"萧煜轻描淡写,却趁机握住她的手,"听说你昏迷三日?"
两人的小动作被皇帝尽收眼底,老人家竟露出一丝顽皮笑意:"煜儿,朕已恢复兰姝皇室身份,封为永宁郡主。你们的婚约..."
"儿臣恳请父皇恩准早日完婚!"萧煜迫不及待地打断。
满朝文武忍俊不禁。皇帝哈哈大笑:"准了!待你伤愈,即刻举行大婚!"
......
一个月后,皇宫张灯结彩,双喜临门——靖王萧煜正式被立为太子,同时迎娶永宁郡主沈兰姝为太子妃。
册封大典上,萧煜出人意料地抛开礼官准备的文稿,当众单膝跪地,握住沈兰姝的手:
"诸位今日见证,我萧煜此生最大的幸运,不是登上太子之位,而是遇见沈兰姝。若无她舍命相救,我父子早已命丧黄泉。从今往后,我萧煜的江山,永远有她一半!"
这番惊世骇俗的告白让满朝哗然,却也让无数闺秀感动落泪。沈兰姝红着眼眶扶起萧煜,两人在百官见证下交换信物——那对合二为一的太极玉佩。
婚宴持续到深夜。洞房内,萧煜小心翼翼地为沈兰姝卸下凤冠:"累吗?"
沈兰姝摇头,好奇地打量四周——这东宫寝殿比靖王府奢华许多,却也不失雅致。
"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萧煜突然正色,"那'鬼面将军'...临死前对我说了句话。"
沈兰姝心头一紧:"什么话?"
"'告诉姐姐,我恨她'。"萧煜眉头紧锁,"他为何称你姐姐?"
沈兰姝想起梦境中宸妃的话,和神秘老者的谶语,一个可怕的猜测浮上心头:"除非...除非他也是宸妃的孩子..."
"不可能!"萧煜断然否定,"宸妃只生了你和七皇子,而七皇子早夭..."
"真的早夭了吗?"沈兰姝轻声问,"或者说,宫里死的那个,真的是七皇子吗?"
萧煜如遭雷击。两人相对无言,同时想到一个可能——当年死的或许不是七皇子,而是另一个婴孩。真正的七皇子被偷送出宫,培养成了复仇工具!
"这事必须查清。"萧煜沉声道,"若真有皇室血脉流落在外..."
"明日再说。"沈兰姝捂住他的嘴,"今夜...只谈风月。"
红烛高烧,罗帐轻垂。两个历经生死的人终于得以相拥,将所有的阴谋与痛苦暂时抛在脑后。窗外,一轮满月高悬,仿佛宸妃欣慰的笑脸。
......
一年后,东宫。
沈兰姝抱着刚满月的龙凤胎,在花园晒太阳。长子萧睿活泼好动,小小年纪就显露出过人的力量;长女萧宁则安静乖巧,掌心隐约可见淡淡的青叶纹路。
"太子妃娘娘!"白芨匆匆跑来,"医学院第一批学徒毕业了,等着您去颁发证书呢!"
沈兰姝微笑点头。这所融合现代医学理念的医学院是她成为太子妃后最大的成就,如今已培养出百余名医者,遍布京城各大医馆。
"告诉赵嬷嬷来照看孩子。"她起身更衣,"对了,太子殿下呢?"
"殿下在校场练兵,说午时回来用膳。"
沈兰姝莞尔。萧煜登基太子后更加勤政,但无论多忙,每日三餐必定回宫陪她。这种现代夫妻般的相处模式,在保守的皇宫中堪称异类,却无人敢置喙——毕竟连皇帝都默许了。
医学院内,沈兰姝为优秀学徒颁发特制的银针包——这是她设计的"医师徽章",象征仁心仁术。
"记住,医者父母心。"她谆谆教诲,"无论贫富贵贱,生命同等珍贵。"
学徒们恭敬受教。如今的太子妃娘娘已是京城传奇——她不仅医术超群,更以仁德著称,开设的"济世堂"免费为贫民诊治,深受爱戴。
傍晚,萧煜如约归来,一进门就抱起女儿亲了又亲。小萧宁被父亲的胡茬扎得咯咯直笑,掌心青叶纹路微微发光。
"今天睿儿会翻身了。"沈兰姝递上热茶,"宁儿的纹路也比昨日明显了些。"
萧煜揽过妻子,在她额前一吻:"辛苦了。"简单二字,却饱含深情。
用过晚膳,两人并肩站在东宫最高的观星台上,俯瞰万家灯火。京城在沈兰姝的建议下进行了大规模改造,增设了医馆、善堂和公共药房,百姓生活明显改善。
"看那边。"萧煜指向城南,"你创办的医学院,灯火通明。"
沈兰姝靠在他肩头,满足地叹息:"真希望娘亲能看到这一切..."
"她看得到。"萧煜轻抚她的长发,"在天之灵,必感欣慰。"
夜风轻拂,带着初夏的花香。沈兰姝望着满天星斗,想起自己穿越而来的那个雨夜。那时的她如何能想到,有朝一日会在这个陌生的时空找到真爱,创立事业,甚至成为一国之后?
"想什么呢?"萧煜低声问。
"想我们的未来。"她仰头微笑,"还有...这个我们共同缔造的太平盛世。"
萧煜没有回答,只是收紧手臂,将她搂得更紧。月光下,两人的影子融为一体,再不分彼此。
《重生之靖王王妃》·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