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李清霁昨日的宣传颇有成效。
今日一早开了业，不到午时，便有一身着红裙的锦衣小姐抱着一只白色长毛小狗进了门槛。
店里的几人见开了张，忙迎上去招呼。
许是人有些多，她怀里的白色小狗有些害怕，龇牙竖耳地往她怀里躲了躲。
红裙女子有些不耐，她身旁身穿杏色襦裙的丫鬟见状，忙斥开店里的师傅，语气有些尖锐：“让让让让！这么多人围着是要干嘛？你们家掌柜的呢？”
闻言，正在柜桌上记账的李清霁抬起头，搁笔走了过去，朝二人笑道：“贵客莅临，真是令小店蓬荜生辉，不知贵人所求为何？不才也好为贵人效劳。”
见她一脸稚嫩，像是同自家小姐一般大时，那丫鬟面色露出几分怀疑:“你是掌柜？”
李清霁笑着点点头，看向红裙女子怀中的白色小狗，夸道:“这小狗好生乖巧，明眸皓齿，毛发油亮，小姐花了不少心思养着吧？”
这红裙女子听了，摸了摸怀里小狗的毛发，扬眉一笑，道:“那是，本小姐平日都是给糯糯吃上好的羊肉鹿肉，一天梳发三回，才养成这般模样的！”
“鹿肉羊肉养发，小姐好巧思。”李清霁笑着说:“不过这二味肉性热，长期喂食不利于身形，可辅以鲫鱼汤和桑菊饮，平缓燥气。”
红裙女子挑了挑如柳叶一般的眉毛，一双凤眸上下打量了她几眼，道：“你倒还有几分真本事。”
“昨夜你将踏雪捯饬地那般好看，我索性今儿就来见识见识你的手艺，糯糯昨天才洗过澡，你们直接做造型就可以，我要求也不多，比于焕胤那踏雪好看就成。”红裙女子抬着下巴，把怀里的糯糯递了过来。
李清霁忙接过糯糯，小心护在怀里，这才弯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笑着说道:“小姐放心，这是必然的，糯糯是母狗，比踏雪多了先天优势，小姐只等两个时辰后来接糯糯便可。”
“嗯，我家糯糯很乖，只要不伤着它和它的毛，其他你们随意发挥即可。”
红裙女子说完，便带着那丫鬟出了门。
这人一走，店里三人便一窝蜂地全围了上来，围着李清霁欢呼。
一个满脸麻子的瘦高个赵林嘿嘿一笑，伸手轻轻碰了碰糯糯随意搭在李清霁手臂上的白爪子，笑得五官都挤在了一起:“掌柜！咱们回春堂终于算是正式开业了！哎呦呦，这狗子好乖！”
“啧，你仔细点别把它碰疼了！这可是第一单！迎财的！”有人打开他的手。
赵林也不在意，乐颠颠地说：“财神爷才不在意这些有的没的！方胜你别扫兴！这次可轮到我给掌柜的打下手了。”
“谁说的？方胜下一个是我！赵林你靠边儿去！”一个脆生生的少女声咋咋呼呼地出现，挤开赵林，朝眨巴着黑色眼珠的糯糯展出笑颜。
她生得好，尖尖的瓜子脸配上一双明亮的眼，不失为一个俏丽佳人，如果忽视掉她右脸大块的紫色胎记的话。
这三人便是李清霁请来的师傅了，赵林是刚丢了饭碗在满街找活干的剃发人，方胜是北郊那块即将歇业的医兽堂医师，而这俏丽少女，则是李清霁在街边买下的，自愿为奴，卖身葬父的小可怜金芸。
见金芸和赵林争到底谁打下手争了半饷，李清霁索性喊了停，越过这二人，将糯糯送到了正在角落默默无闻擦拭木笼的萧渡手上。
看着他抬眸递来的，有些疑惑的视线，李清霁不慌不忙地使唤道:“阿昭，你来。”
那边的金芸和赵林见状，顿时有些萎靡，李清霁只觉好笑，出声道:“争什么？日后就让阿昭给我打下手，你们在边上好好学，手艺会了不算什么，要的是精。”
三人点头如蒜捣。
糯糯是只很乖的小狗，上了专门的软木桌也不跑不闹，很配合地卧在软桌上，下巴搭在萧渡环着它的左手上，乌黑发亮的眼珠转了一圈，最后转回给它梳毛的李清霁身上。
李清霁心都要被萌化了，没忍住上手摸了摸它的头。
一旁看得很认真的赵林见状，笑着囔囔道：“掌柜的，你怎么还占贵客的便宜啊？”
李清霁挑了挑眉，也没停下手上动作，只是往萧渡那边侧了身子，露出眯着狗眼，一脸享受的糯糯，轻笑道：“没办法，贵客偏偏喜欢我这样。”
金芸也馋了，凑到跟前，探手摸了摸糯糯毛茸茸的耳朵。
这一旦开了个头，那简直没完没了，赵林和方胜也不甘落后，过来逗糯糯，还是李清霁见这伙人越来越没个正行，这才出声遏止：“好了好了，都让开，干正事了。”
闻言，几人只好离开被围在中间的糯糯，安安分分地重新回到了一边，看着李清霁给糯糯做造型。
长毛狗的造型都是大同小异，只是可以在毛发的辫法和配饰的选择上大做文章，李清霁初步在心里大概定了个方向，就让青挽开了风机。
古代没有电和其他发力装置，这所谓的风机只是一个类似于“人工风扇”的装置，通常是达官贵人常用的玩意儿，单纯靠人力启动送风，给动物软塌的毛发做造型，没有热风定型是万万不能的，于是李清霁索性在市场上掏了个简易版风机来，先凑合着用。
这风机声音不大，与现代效果显著却噪音极大的吹水机相比，除了风力小了点，也没别的区别。
只是糯糯却对这声音格外敏感，在风机开动的瞬间便竖起了耳朵，起身就想跑。
萧渡反应快，加之又根据李清霁教的方法，一直半保定着，几乎在它抬腿要跳下软桌的瞬间，就把它揽进了怀里。
糯糯反应也很快，见逃不出去了，便索性把自己整只狗都倒着埋进了萧渡怀里，只露出个毛茸茸的尾巴尖，对着众人晃了晃。
众人目瞪口呆。
赵林拿过风机，有些纳闷道：“不是，这么个小玩意，它怎么这么怕啊？”
“犬类听官很是机敏，它怕倒不意外，只是这样咱怎么给它弄啊？不用风机了？”方胜停了风机，看向一旁的李清霁。
不用是不可能的，这里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替代风机给毛发塑形。
看着糯糯雪白的屁股，李清霁想了想，重新开了风机，走到萧渡跟前，就着糯糯这个姿势，先给它做尾巴和背部毛发的造型。
一晃半个时辰就已经过去，看着眼前精致无比的长尾，李清霁满意地点点头，接下来就是身体和脸部了。
萧渡把糯糯放回软桌上，松开了揽着它的手臂，变成虚虚环着，以防它下一次逃窜。
不过也许是习惯了些许，糯糯并未逃跑，只是缩着脑袋，调整了个离风机有段距离的姿势。
李清霁还在思索着解决之法，就见一双骨节分明，经络隐现的手覆上了糯糯抖动的耳朵，强而有力地隔绝开了其与外界的交流通道，糯糯眨了眨眼，没再躲闪，和先前一样，耷拉着脑袋，枕在自己毛茸茸的爪子上，闭上了眼睛——颇有些无可奈何，眼不见为净的小模样。
比李清霁动作更先一步的，是系统的提示。
【滴滴～系统提示您，萧渡黑化值-100，当前黑化值9900，请您知晓。】
唉？
看着眼前面无波澜，神色正经，却不由自主柔下眼神，专心捂着糯糯耳朵的萧渡，李清霁有些惊讶。
大反派竟然，是个隐藏的毛绒控！
那事情就更好办了！只要让他天天接触毛茸茸，黑化值清零，那不是指日可待？
李清霁美滋滋地上前给糯糯做造型。
等全身做完，已经又过了一个时辰，期间又来了两个人，带着狗子来洗护，这个没什么技术含量，李清霁便让方胜去了。
也许是心情好了不少，做出来的造型也格外可爱，一身的粉白配饰加上糯糯自带天然萌的眼睛，让人恨不得拿个麻袋把狗装回自己家去。
金芸眼睛发着光，想伸手去摸摸，又担心自己下手没轻没重搅乱了李清霁的造型，便只是伸出食指，轻点了下糯糯的额头。
察觉到动静，糯糯舒展额头，耳朵后贴，一副求摸的模样。
李清霁见着心都软了，为防它太过吸引众人的视线，诱人犯罪，便托着糯糯，把它抱到了店里右边第二层的木笼里。
“糯糯，你主人很快便来接你了，你乖乖的哦。”李清霁隔着木笼轻点了点它的爪子。
此时已到未时，忙活了一上午的李清霁后知后觉地察觉到肚子在抗议，青挽见了，忙过来道:“小姐，他们都吃过了，就你一上午没吃东西，我热了些菜，快来吃饭了。”
说到没吃东西，李清霁眉梢一动，转身看向收拾这软桌上杂七杂八东西的萧渡，道:“阿昭，这些东西不急着收，你过来，和我一起吃点饭菜垫垫肚子。”
萧渡动作一愣，放下手上的物件，走了过来，却微拧着眉头道:“小姐，奴隶与主子不能同桌吃饭，我在外边……”
“什么奴隶不奴隶的，在回春堂，你就是正经的，我真金白银请的伙计。”李清霁打断他的话，坐在木椅上，招呼他:“快来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