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时间很快过去,何如坐在回临州的动车上,突然翻到之前截的那张刘晚运球的图片,突然有点想见到他。
横竖今天下午也没什么事,不如去找刘晚。
刘晚说自己在忙,朋友圈发的又都是工厂的图片,那应该有挺大的概率在工厂那边。
虽说不打招呼去找他确实有点唐突,但是先在那工厂附近转转,了解一下他的工作环境,等他不忙的时候稍微见一下,也没什么大毛病吧。
她打定主意,于是点进他的朋友圈,找到工厂名,去导航里搜了搜。
“恒峰实业”,听上去还挺像那么回事儿。
临州有这座山峰吗?怎么她长这么大从没听说过。
下了动车后,何如回家放了行李,休息了一会儿,然后换了身休闲商务套装,打车去了“恒峰实业”。
这个工厂在临州新划的一块工业开发区里面,外观看起来规模不大的样子,设计倒是挺现代化的。
何如下车后没有联系刘晚,自己在厂区里转了起来。
切割机加工的声音时不时传来,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机油味,何如吸了几口就感觉呼吸道快被糊住了,她尽量屏住呼吸,不禁想道,刘晚平时就在这里工作的?
“欸!你是干嘛的!”后面传来喝声。
何如转过头,一个穿着墨蓝色工服的小伙子跑了过来,额角还淌着汗。
“我来找人。”何如十分淡定。
“找谁啊?谈业务的?”小伙子打量了一下何如,觉得对方气场挺强。
“刘晚,你认识不?”
小伙子愣了愣,眼神变得怪异起来,“你找刘总啊。”
何如微微皱眉。
刘总?和她想找的是一个人吗?
小伙子拿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汗,说道:“你稍微等一下,我去问一声。”
何如点点头,看着小伙子小步跑进工厂,不一会儿,带着个人出来了,还真是刘晚。
小伙子大手一指,“刘总,就是那个人找你。”
刘晚看到是她,表情也有些愕然,旋即低头在小伙子耳边耳语几句,拍了拍他的肩。
小伙子点点头,又拿毛巾擦了把汗,就进工厂了。
刘晚大步走来,墨蓝色工服将他的身形衬得挺拔,裹在工服里的双腿笔直修长,腰线流畅,大臂的肌肉将工服的肩部撑得很满。
何如看得有点出神,久别重逢,骤然看到这么有冲击力的画面,还是制服诱惑,震撼确实不小。
“你怎么来了?”刘晚走到她跟前站定。
何如回过神,“我来找你吃饭呀,知道你忙,这不是省了你的路上时间吗?”
刘晚看着眼前穿白衬衫西装裙的何如,觉得有点像在做梦。
她怎么跑到他工作的地方来了,还穿得这么职业......有一种很大气的美。
刘晚收回神,问道:“你先跟我来吧,不是说了下周再约时间吗,怎么突然过来?”
“想你了呗,刘总。”何如轻声说道。
刘晚正转身往前走,听到这句话,差点一个趔趄。
还好他迅速调整过来了,表面看不出什么。
怎么说这么不着调的话?
不过,她以前也是这样,常常语出惊人,他总要快速反应才跟得上她的节奏。
无论怎样,此时可不能表现出异常,于是他淡淡地说了一句:“是吗。”
话音刚落,一双手就伸了过来,按住了他的小臂,然后又顺着他的手臂一路往上摸到肩膀:“刘总,你们这工服材质不错嘛。”
刘晚猝不及防,猛地收了收胳膊,“你......你别乱动。”
旁边好像传来一声很轻的笑声,两人正走过工厂拐角,迎面有几个工人蹲在地上抽烟,见了他们,吐了口烟,三三两两地问候道:“刘总好。”
刘晚余光瞥了瞥何如,她已经规规矩矩地收回手,一副没事人的样子。
刘晚有些哭笑不得,和几个工人点头示意,尽量忽视他们打量的眼神,带着何如去了他的办公室。
何如进了他的办公室也没闲着,来回走走翻翻,“刘晚,你这是打工人翻身成老板了。”
刘晚抱着双臂靠在门旁,“哪里是老板,不过是入了股,合伙做些小生意罢了,还是乙方。”
何如转了一圈,然后窝在了他的办公椅上,刘晚平时从来没在意过他的办公椅,此时看着何如,突然觉得自己的办公椅还是挺大的,衬得何如有些......娇小。
他有些不自在地咽了咽口水,开口道:“等下在门口那家农家菜馆吃点吧。”
何如转了转椅子,“都可以,你想吃什么都行。”
刘晚看着她说:“那天你找的那家店,挺不错的,环境和口味都好,我们这边就都是些农家菜了,比不上那些档次。”
何如抬起头,饶有兴致地看着刘晚,眼里的光芒一闪一闪,“没事,本小姐上吃得鲍鱼龙虾,下吃得烤串炒粉,意境到了吃什么都是享受,你跟过我这么长时间,这还不了解吗?”
话音刚落,她自己都被自己吓了一跳——“跟过我”是什么鬼,怎么被她这么流畅地就说出来了。
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何大小姐秉承着“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原则,一梗脖子,佯装淡定地把手搭在办公椅两侧的扶手上。
那边的刘晚显然也被震了一下,过了会儿才说了一句:“何小姐可真是有容乃大啊,刘某还得先行谢过了 。”
何如总感觉这句话里包含着某些讽刺的意味,但她又挑不出理,于是鼻腔带出一声“哼”声,也不说话了。
......
空气中静了一瞬,某种奇怪的气氛在整座办公室里持续蔓延,良久,何如才听见刘晚轻声道:“你这么突然的来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除了吃饭之外。”
当然啊,她何如又不是闲得胃疼,哪来那么多时间找到别人办公的地方请人吃饭啊。
要不是今天想到他,突然很想见见他,她至于这大下午的跑到人家办公室里来吗?
何如干脆抬头看着他,直白地说:“对呀,我的主要目的就是想见你,所以来看看你,顺便一起吃个饭。”
她说完,看着刘晚突然哽住的表情,心中顿时升起一种不妙的感觉。
她把刚刚的话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却觉得并没有什么不妥——不就是说想他吗,一个大男人被惦记着还有什么不爽的,换她早就偷着乐了。
刘晚直楞楞地盯着眼前的何如,看着她脸上闪过的不知道算是“若无其事”还是“心不在焉”的表情,心中的酸涩迅速扩大,几乎瞬间就转变成了怒火。
她这是什么态度?
从上次的晚餐到现在,为什么她何如可以表现得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没有任何解释?
当初她分开得那么绝情,一点挽留的机会都不留下,凭什么现在若无其事地说想他?
这是把他刘晚当成是什么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物件了吗??
他好不容易喘匀了气,竭力掩饰着声音的烦躁,“何小姐这是何意,普通朋友之间还说什么想不想念。”
他没想到,何如突然站起身,朝他走来。
高跟鞋一下下踩着在办公室的白瓷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他的心跳被这个声音严重干扰,跳得很乱。
他感觉到何如离他越来越近,甚至到了避无可避的距离,然后,他的衣袖被拉住了。
他听见何如在他耳边轻声说:“刘总,你觉得我们能不能发展出比普通朋友更进一步的关系。”
刘晚竭力从纷乱的心绪中抽出丝来,后知后觉地接收到了何如的话语。
他的大脑几乎已经停止思考,但那种熟悉的威胁感迅速刺激了他,让他在混乱中得以保持一丝清醒。
“比普通朋友更进一步”,放在正常情侣的暧昧阶段,听起来是多么甜蜜的话语。
仿佛下一秒就可以互表心意,互诉衷肠似的。
可这才是他们时隔一年后,第二次见面。
她连得到他都不想花费什么力气。
刘晚好像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连熊熊燃烧的怒气都哑火了。
这种冰火两重天的感觉折磨得他四肢发麻,他丧失了思考的能力,只能凭本能判断。
本能告诉他,赶紧远离这个女人。
远离她带来的不幸和痛苦,远离她真真假假的诱惑,只要远离,他的生活就能回归正轨。
他深吸了一口气,从未觉得自己如此清醒:“何如,你说的是什么关系。”
不等何如回答,他接着说道:“和之前一样见不得光的地下情人?”
他死死盯着何如有些错愕的表情,声音更冷,“还是你宣泄欲望和焦虑的工具?”
刘晚一把捏住何如的手腕,狠狠甩了下去,“何如,你要是想找炮友就别回头来找我。”
何如低头看着被他甩下去的那只手,很轻地开口道:“你别那么生气嘛,我就问问。”
刘晚不应她,干脆地打开门,下了逐客令,“我看这晚饭也不用吃了,何小姐请回吧。”
他竭力控制自己不回应何如的视线,听着高跟鞋的声音逐渐远去,这才颓然地关上门,坐在刚刚何如坐过的办公椅上,将脸深深埋进手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