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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走廊里默数的御影玲王于七百三十一秒时遇见了凪诚士郎。

    正从训练室走回的凪诚士郎脚步一顿，叫出前方人影的名字：“reo。”

    “状态很好啊，nagi。”御影玲王抬起隐藏在顶光下的脸，面上的神情阴沉且压抑。这是凪诚士郎在之前从未见过的神色，他微睁大眼睛，走进想要伸手确认对方是否在生病，却在手伸出的那一刻被打偏。

    清脆的声音响彻走廊。

    “reo……？”

    “不告而别的离开是背叛，你没有忘记吧？”御影玲王看见他愣怔的模样，埋藏的情绪上涌。就连这时候也是一副搞不清楚状况的表情，似乎事情会发展到现状和他无关般地轻松。自然地加入又自然地离开，被动地配合改换成主动地争取。

    ……凭什么是他。望月，为什么是他？

    御影玲王凝视着面前的凪诚士郎，问出声：“为什么是你，nagi。”

    “……”

    “陪伴望月的了解望月的是我才对，为什么会是你。”被迫分离出一份原属于自己的情感并没有那么容易接受，只是御影玲王反复在告诉自己，反复在抚平自己，努力从望月身上获得新的情感嵌合在缺少的地方，围绕自身铸建起足够让他安心的区域。

    可这份安心快要塌陷了。

    凪诚士郎沉默地打量起御影玲王。这两句都不是问句。他对御影玲王的给出的事实无可辩驳，从没能完全推开御代川望月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掉进这一结局了。

    可为什么不能是他？

    “reo，是望月选择的我。”

    他给出答案。

    凪诚士郎目睹御影玲王面上的五官再次出现抽动，心中没有任何起伏，只是在想：“望月会喜欢这个表情吧。”他说了出来。

    “……欸？”

    御影玲王敏感地听到了关键词，大脑处理了会儿反应过来刚刚凪诚士郎的意思：“望月会喜欢……？”

    “啊……”凪诚士郎张张嘴，最后还是只发出点语气词，肯定了御影玲王的复述，“她会喜欢。”这不是很快就会被哄好吗？

    “……不，等会nagi，我来不是说这件事的。”

    虽然有很努力地把气氛拐回正轨，但因为刚刚他的发言导致情绪已经降得差不多了。凪诚士郎点点头：“是要比赛对吧，这个需要他们也同意。”

    “啊嗯……嗯……是这样没错……”御影玲王顺着回答，思绪分成了两半，反应显得稍微有些不太智能。

    reo也会有这样的时候啊。凪诚士郎收回眼：“那我先走了reo。”

    “嗯……”

    走后收拾好自己一觉睡到第二天的凪诚士郎被通知要和御影玲王他们的队伍比赛，他点点头：“我知道。”

    这场比赛正好也可以让reo也看看他的变化。

    *

    天才和天赋的关系这一命题在不同人眼中有不同解读，在绘心甚八的理念中只有一种：能证明自身实力者即为天才。天赋？优越的身体素质，还是得天独厚的技巧？拥有这些都不过是基础，这仅仅是外界赋予天才能成为天才的理由，这是失败者对自身的劝慰和告解。

    “那ego君的意思是你亲自挑选出的三百人都没有丝毫天赋咯？”从足协会议上下来的御代川望月故意装作听不懂地模样挑起刺，“这个扫射范围把我也算进去了吧？”

    “我的前半句是被你随手扔掉了吗？”绘心甚八走在最前面，他要处理的事情可还没结束。这次足协的蠢货居然想让御代川望月也成为企划的制定者，生锈的大脑是完全没点用处。

    “对啊，我丢给anri亲收藏了。”御代川望月跟在他身侧，笑眯眯地解决了所有来自于外界的质疑和追加投资，同样也拒绝了足协想要她加入企划策划的提议，“算上那一句勉强当做你在夸我吧。”

    “自恋也该有个限度。”没有对方的拒绝他也能达成目标。

    “哎呀，听不到ego君突然说了什么呢～”毕竟答应了很累嗳。

    绘心甚八勿听勿看地加快脚步回到工作室。恶劣且任性，非掠夺者，却足够让他人心甘情愿献上自身的食客。他只会打磨璞玉，不会去动已然绽放光芒的宝石。况且相性也太差了。

    非常可惜地是御代川望月黏了一路，完全没有掉队，她坐回自己的懒人沙发专座：“还好anri亲还在足协那边收尾，不然今天就要被无良上司拉去竞走了。”

    “他们两个的比赛已经开始了。”绘心甚八话不多说地切屏，现在他已经能掌握该如何避免被御代川望月缠上的可能了。

    “好耶！reo和nagi的比赛！”她鼓起掌，面上的笑凝实几分。也大概只有这时候才会真的流露出点真实情绪。绘心甚八收回余光，也将视线转投在比赛上。

    御影玲王最不缺的是失败。

    然而天才往往最容易缺失的便是失败。

    凪诚士郎契合这一条件，却强硬地被赋予了恐惧。

    他推推镜框，不论这场比赛谁胜谁负，她和他的目的都能达到。

    *

    “因为我和reo是搭档，所以我才会知道，你一定会在这里。”射出球的凪诚士郎对挡在身前的御影玲王说道，“只盯着我，是没办法让望月看见的。”

    同样的，一直和御影玲王搭档下去，凪诚士郎是没办法让望月看见的。

    御影玲王咬牙：“你以为我不是吗？你的习惯我也一清二楚。”

    球门前出现的人影及时挡下这一球，是reo的队友。凪诚士郎眨眼，继续奔跑起来。他没想靠这球得分。视线转动，搜寻场上每一个能够插入的空隙。

    紧跟着他的御影玲王知道凪诚士郎在想什么，不过他的目标并不是盯防，他们的目的都是一样的，是进球，是胜利——是御代川望月。

    所以他在中途脱离了凪诚士郎的轨道，在所有人都没能预料的场合下将球拦截，区别于从前的动机，重新演算的机会只有一次，因而他进球的机会也只有这一次最为轻松。

    肌肉的调动方式在耳濡目染下学会，犹如望月指教他人时轻易，将他人的技巧化为自身，射门——

    取巧罢了。

    御影玲王遥望停在不远处的凪诚士郎，走回了自己的位置等待开球。

    “……好像，望月。”

    “什么？”附近的队友听到了声音，转头问凪诚士郎。

    他摇头：“没什么，要开球了。”平淡地略过了刚刚的话。只是，不甘心，更旺盛了。

    在场外看到御影玲王动作的御代川望月弯起眼眸，唇下的尖牙显出：“reo太温柔了，一开始就这么做的话，nagi就会乖很多吧？”

    不过现在，已经不管用了。

    等到凪诚士郎射出最后一球，比赛结束，御代川望月突然出声：“ego君，第一期快要结束了吧。”

    用法是疑问词却硬作语气助词使用，教导她的国文老师到底是谁？绘心甚八：“两周休息时间。”

    “了解了解～有知情者透底真好呀。”

    有两周时间见不到对方，真是个好消息。

    “在心里偷偷想我的时候最好不要让我发现哦？”突然凑近的声音让绘心甚八往后仰：“你的距离感没人教吗？”

    “不哦，我对感兴趣的东西从不会设定距离。”用粉色形容太浓的瞳色被睫毛遮盖一瞬，她在眨眼，“你，刚刚，瞳孔好像变小了。”

    “……”

    “黑色的虹膜，也不算太难捕捉。”她退回安全距离伸伸懒腰，“要确认的事情完成咯，走啦～ego君拜拜。”说着五个指头贴在耳边像猫爪弯曲几次，转身离去。

    “……”

    这可不是在装可爱。

    绘心甚八提醒自己。

    *

    凪诚士郎停在御影玲王面前：“reo，你太温吞了。”所以给了他成长的机会，给了他能够滋生野心的机会。

    “……赢了我之后如今你又要来嘲讽我吗？”

    “不，我在感谢你。”凪诚士郎从未感到过如此庆幸，倘若御影玲王一开始便展现出宛若望月般强势的一面，他一定会止步在那个位置上，“但是reo，你永远不会被望月丢下。”

    “……”

    凪诚士郎面对他，和他一起坐在绿茵地上，就像在学校：“我会被望月丢下。”

    “…………你认为这么说我就会开心吗？”

    “不会，所以我来找你了，reo。”

    凪诚士郎一直让直觉支配自己，这次他也遵从了他的直觉，坐在了御影玲王对面：“我们现在没办法一起实现世界第一的梦想，你一定明白。毕竟reo比我想得更多，比我看得更远。”

    御影玲王抓紧手下的草皮：“世界第一等梦想你还记得啊……那又如何呢，你依旧出现了。”平静的声线听不出额外情绪。

    “教我。”凪诚士郎对御影玲王说，“教我怎么排除其他人。”

    *

    不知道自己怎么下场的御影玲王回到自己的休息室，就算这次没选择他也没有其他情绪了。

    “望月真正在意的人只有你。”

    欸，他吗？

    御影玲王对凪诚士郎这句话产生了点怀疑。他拿起床头的手机，新的置顶来信通知挂在屏幕首页，下意识点开，有一条语音未读，总计32秒。

    他听了两遍。

    “今天也看见reo了哦～很可爱很满足！”

    中间沉默17秒。

    “……要是能每天都看见就好了呀。”

    前7秒一如既往地高昂，后8秒却足够低落到形成山谷。

    起伏……太明显了，连带着他的心跳，也太明显了。

    要不要再听一遍？可是还是先回复为好吧？注意到还有文字消息未查看的御影玲王抛下所有当机立断地进行阅读回复。

    最后躺在床上准备结束这一天的御影玲王合上眼。

    ……好像，也只能这样。

    nagi的想法。

    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