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父出去了一日,直到了晚膳时分,苏清沅才见到他,只是才见面,苏父一脸愤愤不平。
“爹爹,可是荀家为难你了!”苏清沅想不出还有何事会让父亲气成这样。
“荀贼欺人太甚!”苏父气得脸红脖子粗,他一世为人温文儒雅,很少会破口大骂别人。
“贼喊抓贼,真正黑心肝玩意!”苏父越想越气,今日退亲时,不该对他们和颜悦色。
苏清沅问不出,焦急的看向母亲,苏母也不清楚,正想遣个小厮去找哥哥,苏清望的声音响起。
“爹,娘!”苏清望小跑着回来,额头上热气腾腾。
“外面都传遍了说咱们家卖女求荣,为了攀王府高枝悔亲,说咱们是癞蛤蟆想…”苏清望一边走一边说,冷不防转身看见身后的妹妹,自觉说漏嘴,急忙打住。
“我道是荀家小子不仁不义,苏家不与他一般见识,和和气气退亲,转身就散出这些谣言,不过一日功夫,相识的街坊邻居都知道!”苏父也知这谣言瞒不过妻女,只恨今日退亲不揍荀家父子几下出气。
“爹,原是为了这事,让他们去传,他们打得好算盘。”苏清沅冷笑,荀家明着不敢和苏家决裂,以为散播这样谣言,让她名声尽毁,无人敢娶,最后还不是得他们荀家收留。
“妹妹,你不要生气,我这就去把那小子抓出来痛打一顿!”苏清望撸起袖子,新仇旧恨,让他浑身血液直冲头顶。
“这荀家果真不是东西!”连一向吃斋念佛的苏母都忍不住骂道。
“你这平白无故去打人,难不成想去牢里蹲几日!”苏父已经懒得去看儿子一眼,莫说他们无凭无据是荀家传出来,就是真凭实据,也没有冲进去人家家里打人的理。
“难不成任他们这样污蔑!”苏清望说罢回了一眼妹妹,他可真实看见那个王爷确实对妹妹有些不一样。
“哥哥,都说是污蔑了,日后王爷娶了妻,这谣言也就散了,再说,他们也不敢太过分,惹到王爷动怒。”苏清沅听罢倒没有什么,她不曾生出巴结陆寻的心思,说到陆寻,昨夜不知他的腿有没有好一些。
她留了香块,嘱咐了给陆寻整理屋子的小厮,也交了他如何燃香,就不知陆寻愿不愿意用。
“沅沅说的是,哪个不要命敢编排王爷,也就敢泼脏水给我们!”苏清望看妹妹脸上并无异色,微微放下心。
“再说就他们有嘴,他们敢说,我们也去传!”苏清望就不相信,自己也去大街小巷把荀家那小子做的说出来。
“你去说,说你脑子发傻,着了人家的道!”苏父摇摇头,指着儿子怒骂:“蠢货,你给我安分点!”
苏清望顿时卸下气,从小他读书制香不敢兴趣,每每气得父亲给他上家法,都是妹子护着他,这次说来说去也都是因他而起,他愧疚的看了看妹妹,他一个大男人让人笑话就罢了。
“爹,娘,他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都说是谣言,不过几日就散了。”苏清沅更想说她日后不嫁,这会却说不得,父母会当做她是在说气话。
能与荀家退亲,她心情大好。
“罢啦,终究能与他们退亲是好事,先用膳,你也听你父亲的,日后行事须三思!”苏母拉着一儿一女,无论怎样,一家人平安在一起最重要。
他们都只当是无凭无据,谣言会不攻自破,倒是没想到,谣言没破,反而愈演愈烈。
甚至还有人写了戏本子,讲的一商家女如何处心积虑勾引当朝王爷,最后被正室入门后发卖,虽没有指名道姓,结合谣言,一看就知道是在折辱苏家。
不过一个多月,外面只差戳着苏家人的脊梁骨嘲笑他们为了攀高枝,脸面都不要了。
苏父铺子也不开了,那些人就不是真心来买东西的,冷嘲热讽,还有些地痞流氓,说什么把苏小姐嫁他,他不会嫌弃苏小姐。
直气得苏父急怒攻心,一下卧倒在床。
苏清沅本来觉得几句流言蜚语又没少块肉,再说他们说的也是实情,陆寻这等身份的确是她高攀不上。
可借着流言来气她的父母,这就触到她的逆鳞,她思来想去,只有一人能帮她,俗话说解铃还须系铃人。
丁香在外头等着,她自己敲开了王府大门,一个多月没来过,大门高耸,镇府石狮威严,幸好门童还认得她,一路小跑进去同传。
很快门再打开:“公子,王爷有请!”
苏清沅走在王府回廊,一切很熟悉,又陌生,明明这里一物未变。
王总管还是没有变,依旧守在陆寻门口,只不过这次他是在书房。
王总管看见她过来,脸上笑出了褶子:“苏公子好久不见!”
“王总管别来无恙!”苏清沅有时候也挺喜欢这个小老头,他不会仗势欺人,不会因为她只是个小小调香师而轻待她。
“王爷正巧在练字,公子请进!”王总管亲自为他打开了门。
书房正对门口是一架雕竹画梅的屏风,屏风后面隐隐绰绰能看见人影,苏清沅回头谢过王总管。
“小人给王爷请安!”这才鼓起勇气对着屏风后面的男人行礼。
“起身吧!”陆寻手上握笔如流水行云,并未抬头。
“王爷近日身子可安康?”苏清沅见他没有看自己,心里淡淡的失望。
“尚可!”
“王爷可还有继续用烟灸?”开门见山直接问陆寻知不知道外面的传言,苏清沅舌头打了几次结都问不出。
“你是为外面那些传言而来?”陆寻写下最后一笔,手一提,将笔扔进笔洗缸里。
“王爷也听说了,那些也不知是谁传了出去,小的是想给王爷解释。”苏清沅一时激动上前几步。
“解释什么?”陆寻这才欣赏完自己所写字,抬头问她。
“这,”苏清沅噎住,这对陆寻来说的确不算什么事。
“他们胡说八道,败坏了王爷名声,小人特意快向王爷表明,小人没有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
“嗯。”
苏清沅想过怎么和陆寻说,也想过陆寻会怎么说,独独想不到他就一个嗯,是不介意,无所谓,还是打扰到了他?
“那,就不打扰王爷了。”
“本王有法子让谣言自破!”
“小人就说王爷肯定能治得了他们。”苏清沅面上一喜:“小的必定遵照王爷指示行事。”
“既然是谣言必有其虚假不实之处,那边让这虚假不实成真。”陆寻看着面前的女子,不放过她脸上微小变化。
“变成真?”苏清沅听不明白,都说是她对陆寻死缠烂打,这个要怎么变成真。
“他们都说你高攀,那你便高攀,等你做了王府的女主子,看哪个敢说。”陆寻面色严肃,不像是在开玩笑。
“王爷这怎么成?做假这个太过份了,再说小人哪里配得上做府里的主子,就是做个妾都是高攀!”呸呸呸,她可不做妾。
“长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陆寻看个傻子一样看她。
早知道还不如不来,陆寻的主意还不如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