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的发言到此完毕,谢谢大家。”

    林羚走下升旗台的时候,正碰上拿着检讨书的廖加涛。

    他校服拉链拉到了顶端,桀骜不驯的眉目沉沉地压下来,可是目光却追着林羚的侧脸,直到她的衣角消失在视野里。

    “下面将对一位挑起打架斗殴的同学进行通报批评,请高二一班廖加涛同学上台做检讨。”

    像一滴水汇入大海般,林羚重新融入了人群中。但周身孑然的气质将她从人群中剥离,廖加涛盯着她平静无波的面容,机械地念着检讨书。

    皮质项圈随着讲话时喉结的滑动而摩擦他的皮肤,在全校师生众目睽睽之下,在高领校服的遮掩之下。

    他的脸在发烧。

    2.

    他们走到了那条狭窄的深巷中。

    他的手臂被人碰了一下,是让他低头的意思。

    林羚倾身靠近,双臂抬起,廖加涛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不会要抱他吧?

    下一秒,凉而硬挺的事物环过他的脖颈,宛如一条细蛇,缓缓勒紧。

    “唔……”

    陌生的触感让廖加涛忍不住哼出声。

    林羚的左手已经控制住他的脖颈,拇指恰好按在滚动的喉结上,将他的哽咽掐灭在萌芽状态。

    扣好了搭扣,林羚后退半步,眼里浮现出满意的神色。

    3.

    林羚的体温比他高,手掌突然贴到他脖颈上,感觉像被烫了一下。

    但他没有动。

    廖加涛想看看,这个堪堪到他肩膀的女孩会对他做些什么。

    她的手太小了,环不住他粗壮的脖颈,但收紧的虎口暴露了她的掌控欲。

    “紧吗?”

    她的食指穿过皮革与肌肤的缝隙,勾着项圈,估量着它的松紧。

    这个举动反而让冷硬的皮革更深地嵌入他的皮肤,留下发红的印痕。

    “有、有点。”

    廖加涛道,感受到喉结在她的掌心艰难地滑动。

    但心里却暗自想:

    要是她想再紧一点,也是可以的。

    4.

    林羚的外表是极具迷惑性的。

    让廖加涛看到她被一群混混堵在巷子里的时候,忍不住挡在她身前。

    直到他们都倒在地上,廖加涛擦了擦嘴角的血,回头却没有看到想象的情景。

    林羚挥了挥手中的波士顿皮拍子,歪着头朝他笑了笑。

    像是在笑他多管闲事,又像是在向他表达感谢。

    直到很久以后,廖加涛才意识到,她眼底还藏着更深的东西。

    5.

    全校检讨对于廖加涛而言无关痛痒,甚至让他在群体里风头更盛。

    “你们听说了吗?他当时可是一个人打败了五个人!”

    前桌的李简欣兴奋道,却看见林羚懒懒抬起眼,甩了句:

    “没必要。”

    吓唬一下就会作鸟兽散的东西,为什么要花力气对付呢。

    笨蛋。

    放学后走在回家路上,林羚又一次拐进了那条小巷。

    这条近路,可以帮她节省十分钟。

    廖加涛举目四望,却丢了她的踪影。

    “你在找我吗?”

    林羚在他身后出现,影子在路灯的催化下膨胀,仿佛即将把他吞噬。

    6.

    “没有,顺路而已。”

    廖加涛矢口否认,但脚尖仍然朝向林羚,这个细微的举动暴露了他的内心。

    “哦,顺路啊。”

    林羚思索片刻,打算转身离开小巷。

    在侧身而过的瞬间,她的小臂突然被人擒住了,但对方并没有施加力道。

    少年的大半张脸隐匿在阴影里,嘴唇抿着,就是不说话。

    手掌覆上右手臂,林羚像拂落一粒灰尘一样,拂落了他的手。

    凝滞的空气又开始流通,廖加涛实在忍不住了。

    “林羚,求求你别这样。”

    他居然用了求,对着一个只见过了几面的人。

    林羚心中嗤笑。

    7.

    滋的一声,校服外套应声而开。

    廖加涛的脖颈上盘踞着一条冷硬的深棕色,他用食指将搭扣转到林羚眼前,将最脆弱的地方暴露出来。

    “扣子好像有点松了。”

    林羚不语,打算绕过他,像绕过一只伫立在路边的电线杆。

    廖加涛加强了重音:“这是你送我的。”

    “所以呢?”

    她的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耐。

    “东西用旧了可以扔掉。”

    眼看她要从这里消失,廖加涛急忙转身挡在她身前,用身体构筑一座临时的墙。

    “人——也可以扔掉吗?”

    8.

    被缠上了啊。

    林羚搭在廖加涛手臂上,中指和食指先后落下,把他的手臂当成琴键敲了敲。

    廖加涛俯下身,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少女鬓边细软的碎发。

    她附耳过来,温热的吐息顿时把他的耳尖熏红了,像情侣之间的呢喃,但内容却让人如堕冰窟:

    “我是个怕麻烦的人。”

    “而你是一只麻烦的狗。”

    如雷击中般僵在原地,廖加涛平时第一次感觉心脏飞速地跳动,泵出的血液在血管里极速奔流。

    他没有谈过恋爱,也不懂心动的滋味。

    但他就是不想放手,不想放林羚走。

    直觉告诉他,他以后再也不会遇到这样的人。

    林羚是特别的。

    他必须要抓住,竭尽全力地抓住。

    对了,她不是说他是狗吗,那他就当一只不麻烦的狗就好了。

    将神情委顿的少年甩在身后,林羚完全没有心思收拾这个烂摊子。

    却听见深巷中传来一声:

    “汪。”

    9.

    接下来的日子里,廖加涛在努力成为一只省心听话的狗。

    不会未经允许跟踪林羚,也不会在旁人面前暴露二人的关系。

    除了——对她的关注明显多了一点。

    看着她贴在公告栏上的模范答题卡发呆,每天下课后借着放风的机会注视着林羚必经的那条走廊。

    很快他岌岌可危的成绩就变得更差,而林羚仍然高居榜首,甚至上甩开第二名一大截。

    廖加涛本来不想参加后进生课后补习活动的,这个时间还不如用来睡觉。

    然而当他推开旧教室的门,看见林羚朝他打招呼的时候,瞬间改变了想法。

    她的挥手姿势很特别,先动中指,再动食指,像一首钢琴曲的试音环节。

    让廖加涛想起,她那似细密如雨丝的吻落在耳畔,天罗地网无处可逃。

    10.

    林羚并没有解释她为什么会在这里,而是用指节叩了一下桌子,像她的解题思路一样四两拨千斤。

    泛黄的窗帘被晚风轻轻扰动,时隐时现的光线反复切割着廖加涛的心弦,教室因他们二人的存在而显得别样空旷,他甚至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回响。

    不该空手而来,他应该带纸笔的,至少会给她留下一个好印象。

    在她心中,他又是什么形象呢?

    廖加涛耳尖又爬上了绯红。

    林羚并不介意他的分心,直接给他了一套练习题,接着就开始干自己的事情,对他的存在置若罔闻。

    随着时间的推移,后背不断渗出汗珠,这对不学无术的他无疑是一种酷刑。他勉强自己将所学知识都应用在这套题上,仍然有不少空白。

    看了一眼钟表,林羚推了推眼镜,依旧是八风不动地检查着他的作答情况。

    他变成了一个等待宣判的囚徒。

    冷不丁,垂在椅侧的左手被人牵住了。

    抬升到了她的唇畔。

    她偏着头,对着他手背上鼓起的青筋,咬了一口。

    11.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爱的语言,林羚发现自己的是啃咬。

    牙齿合拢的瞬间,她能感受到廖加涛下意识的瑟缩与理性层面的克制。

    他在迎合她,这个发现令她十分愉悦。

    她决定给予一点奖励。

    课后补习完,廖加涛就晕晕乎乎地扶着门框出来了。

    装着一脑子的知识,以及……不能明说的东西。

    下唇的伤口已经凝住了,但隐约的刺痛提醒他方才发生的事。

    一时回不过神。

    他无法眼睁睁看着林羚攻城略地,于是只能颤抖着闭上眼睛,接受她赐予的疼痛。

    “走了。”

    林羚收拾好东西,拍了拍他的侧腰。

    然后陌路一般,往反方向走去。

    他看着她的背影,莫名觉得她心情很愉快,抚着唇上的伤口,兀自笑起来。

    12.

    很快廖加涛就笑不出来了。

    他看见林羚与那个戴眼镜的男生说笑着走出数学竞赛的课室,脸上带着轻快的笑容。

    ——她从来没有对他露出过这种表情。

    李逸仲被人堵在了角落,看到了对方手上闪烁的金属光泽。

    “退出竞赛。”

    廖加涛惜字如金道。

    “为、为什么?”

    李逸仲扶正了眼镜,发现自己站直了还没有对方高。

    一沓钞票被甩在了他的脸上。

    廖加涛用舌尖顶了顶口腔内壁,冷冷道:“不要让我说第二次。”

    13.

    「不好意思,小林。我明天来不了了,以后也不来了。」

    手机忽然弹出李逸仲的消息,林羚的心中升起了一股不悦。

    初赛的时间已经确定了,重新找搭档会耽误她的时间。

    但她仍然面无表情地打下:

    「没关系,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林羚很快找到了罪魁祸首,因为课间的广播出现了廖加涛的名字,附带停课一周的处罚。

    走到巷子里,他就站在她的必经之路上。

    林羚在黑暗中走近,语气平静得像暴风雨来临之前的海面:

    “是不是我对你太温柔。”

    “才给你一种我脾气很好的错觉?”

    廖加涛扯了扯嘴角,反唇相讥:

    “你对谁不温柔?”

    14.

    “你对谁不温柔?”

    这句话比起讽刺,更多的是怨怼。

    廖加涛长了一对丹凤眼,轻飘飘一眼就能将人剐出血,从来都是所向披靡的。

    此时它们双双垂下,丧失了原有的威慑力,湿漉漉的委屈从中源源不断地溢出来。

    打湿了林羚的脸。

    她抬头看了一眼阴云密布的天空,把他逼进窄小的铁皮屋檐下。

    “我明白了。”林羚忽然道。

    仿佛草原上动物的被掠食者盯上的前一秒,廖加涛的潜意识早已开始挣扎,但他只觉得全副感官都被调动了,视网膜随着林羚的靠近而轻微晃动,像拿不稳的手持相机。

    鼻尖弥漫着泥土与草根的气息,混合着雨水扑上裤脚。

    林羚长在侧边的犬齿,说话时不轻易暴露。此时它们如同两把将将出鞘的短刀,要用廖加涛的血肉来打磨。

    喉结在喉管下不安分地滑动,刻意要和林羚捉迷藏。

    每当这个时候她总是缺少耐心,张开了唇齿,整个含吮上去。

    (是脖子以上!)

    让廖加涛产生了一种即将被吞噬的错觉。

    但他又被这错觉所蛊惑,抽离身体拉开距离,好让林羚再次将他捕获,更激烈地压制他的反抗。

    “轻点……”

    他口中含混地说,却脖颈昂起,膝盖微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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