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

    西贝愣住。

    青木大厦就在她居住的小区附近，高520米、有100层楼，是水城最高也最具标志性的建筑。

    她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上青木大厦玩极限运动。

    “到底怎么回事啊？”她问。

    “这事都上热搜第一了，你居然不知道？快看微信，我把新闻页面转发给你了。”

    挂断电话后，西贝点开了林爱听发来的链接。

    新闻报道称坠楼男子是一名极限攀爬爱好者，在网络上拥有50多万粉丝，一天前该男子在自己的社交平台预告将于周四下午三点，爬上水城第一高楼青木大厦的顶端，并会开启直播，让粉丝共同见证他的荣耀时刻；

    周四下午三点，男子成功在青木大厦登顶，当粉丝进入直播间，看到的却是他失足从楼顶坠落的恐怖画面。

    林爱听发来消息：我看好多自称是他粉丝的人都在说，直播刚开始的时候，他们就好像听见那个博主在笑，还是那种癫狂的笑声

    林爱听：还有人说看见是他自己翻出防护栏，从楼顶一跃而下的

    她给西贝截了一张图，上面有不少惊悚言论。

    林爱听：有人分析他不是失足坠楼，而是那个（你懂的）

    林爱听：因为他上星期在社交平台发过一条动态，说自己也想来一次真正的信仰之跃

    西贝看完林爱听发来的所有内容，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尤其是看到那名博主的自拍照，虽然只有侧脸，但西贝怎么看，都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西贝：难怪我刚刚从青木大厦经过的时候，一路上全是人

    林爱听：这些玩极限运动的，对生命也太没敬畏之心了，说跳楼就跳楼

    林爱听：你新找的工作，不就是在极限俱乐部吗？

    林爱听：你可千万别学他们的“无畏”精神，什么都敢去挑战

    西贝：如果这个人爬上青木大厦，真是为了表演跳楼，那他确实对生命挺没敬畏之心的

    西贝：但这也只是个例，你可别对极限爱好者以偏概全啊

    西贝：而且你也知道，就我这胆子，怎么可能去挑战极限运动？我连用腿爬个山都嫌累

    林爱听：倒也是哈

    俩人之后又聊了一会儿天，等西贝退出跟林爱听的聊天框后，才发现被她设置为“免打扰”的小区业主群里，有999+的消息都在讨论那个从青木大厦坠楼的人。

    西贝粗略地翻了下聊天记录，这才知道那个坠楼的人就是他们小区的业主，而且跟她还是一栋楼。

    现在整栋楼的人心里都有点不舒服，纷纷在群里吐槽晦气。

    西贝还收到了小区物业经理薛星海的消息，薛星海刚满三十岁，为人热心又真挚，是她当网格员的那段时间认识的，工作上他们经常需要互相打配合，久而久之，就成了朋友。

    他也算是西贝为数不多的异性朋友之一。

    薛星海：小贝，你到家了吗？我很担心你！不知道你有没有看到王殡坠楼的新闻，他死得也太蹊跷了……

    原来，那人叫王殡。

    王殡……

    西贝终于想起来他是谁了。

    她在社区当网格员的时候，手里要管600户人家，王殡就是其中的一户。

    西贝回复道：我在家。王殡现在是怎么个情况呢？我记得他没有亲人，也没啥朋友，家里唯一陪伴他的，就是只小猫。

    薛星海：王殡的尸体损坏得很严重，现在还在局里，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那边还没下定论

    薛星海：我刚陪他们从王殡家里调查完出来，他家里很乱，地板上全是黑乎乎的小印子

    西贝：那只猫弄的？

    薛星海：不是

    薛星海：痕迹专家分析说，这可能是王殡用手掌末端和膝盖骨蘸上墨水，在地上一边爬一边印的

    这也太诡异了吧。

    西贝：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薛星海：不知道。你还记得他之前来社区反映，他家里有东西那件事吗？

    西贝记得。

    她是半个月前从社区离职的，在她离职的前一天，王殡都还在来社区说自己家有东西。

    他不止一次这么说了，起初西贝还和薛星海陪着他上门去查看，他总是指着家里的某个角落，说那里有东西。

    但其他人什么也没看到。

    大家就猜测他是精神上出了问题，于是带他去精神病院检查，检查结果显示他一切正常。

    可他还是三天两头找物业、找社区反映家里有东西。

    西贝和薛星海便只能继续好言好语安慰他。

    薛星海：会不会他家真的有…？

    薛星海：他坠楼的时候在想什么，是不堪重负，还是不愿意再被那东西折磨？

    薛星海：我平时要是多上门关心关心他，他是不是就不会想不开……

    西贝：别自责，这跟你没关系

    薛星海：我本来想领养他留下的猫，但是，我找遍了屋子都没有找到它。它是跑出去了吗？

    薛星海：我需要在小区附近贴上寻猫启事

    西贝：你知道他的猫长什么样子吗？

    薛星海：不知道，但我听他说，是只蓝猫

    薛星海：唉，先不说了，我得赶紧去写启事了

    西贝：需要我帮忙吗？

    薛星海：小事小事，我能搞定

    和对方结束聊天后，西贝却有点不放心他。

    小区里大部分的业主知道王殡坠楼的事情后，都在发牢骚，总之对王殡的评价并不好。

    只有薛星海，字里行间都在担心王殡、同情王殡。

    也往往是薛星海这类人，最容易内耗，最容易受打击。

    晚上八点多的时候，西贝才想起来自己有份快递放在菜鸟驿站忘拿了。

    等她拿完快递回到小区，正好就看见薛星海在单元楼下贴寻猫启事。

    “这么晚你还没下班？那苗苗一个人在家吗？”

    薛星海的家离他工作的小区就隔着两条街，苗苗是薛星海的女儿，5岁，在这附近的幼儿园上学。

    薛星海在苗苗3岁的时候就跟她妈妈离了婚，之后便一个人养娃带娃，工作生活都忙忙碌碌。

    “苗苗一放学就被我接到办公室了，我这正准备下班呢。”

    薛星海看上去有些疲惫，但依旧紧抓着王殡的事不放。

    “小贝，你还记得之前有很多业主投诉王殡吗？他们说他家里的猫半夜老是叫，然后我俩就上门找他沟通……”

    西贝当然记得。

    因为她就跟王殡住在一栋楼，他家的猫时不时就会在半夜发出凄厉的叫声，特别扰人清梦。

    他们上门和王殡沟通了很多次，西贝还建议他尽快把猫带去绝育。

    王殡当时的说法是，猫已经绝育过了，它要叫他也没办法。

    对这个说法，西贝其实一直是存疑的。

    因为每次上王殡家，他们都没见到那只猫。王殡说猫胆小，躲起来了。

    西贝却怀疑是王殡怕他们发现他的猫没绝育，所以才把它藏起来了。

    猫叫的事就这样一直没解决好。

    所以西贝这栋楼的业主，基本上对王殡的情绪都很大。

    薛星海话说到一半，就有其他业主从旁边经过。

    注意到他在找王殡的猫，那位业主忍不住发牢骚：“他的猫丢了不是正好吗？最好是丢远点，别再回来了。唉，我今晚总算能睡个安稳觉了。”

    等业主离开视线后，西贝才斟酌道：“家猫跑出去一般不会走太远，我会帮你多多留意的。”

    “谢谢你，不过我现在担心的不是这个。”薛星海突然放低音量，“我怀疑可能就是因为猫叫的事，有人对王殡怀恨在心做了什么，所以王殡才跳楼的。”

    西贝皱眉：“我觉得不可能吧，不至于因为这么小的事就……”

    “现在好多人精神状况都不稳定，指不定就会干出惊世骇俗的事出来。”薛星海摇摇头，叹了口气，“你快回去吧，最近不太平，你一定要注意安全，以后这么晚就别出来了。”

    西贝和薛星海道别后，按开电梯回家。

    这晚虽然她没再听到猫叫，但睡得并不踏实。

    脑海里总在想王殡的事。

    毕竟这个人跟她是一栋的，之前又还老说家里有东西。

    她很难不将一些恐怖的猜测按在他头上。

    ***

    第二天西贝刚到俱乐部停好车，就遇上了沈雪和韩淼淼。

    三人结伴走进公司，一路上韩淼淼都在跟沈雪讨论坠楼案的事，西贝一直在旁边听，但并没有插话，也没有发表自己的看法。

    后来西贝和沈雪一起上二楼，就看见一个西装革履的斯文男人正带着两个帽子叔叔进办公室。

    西贝的目光在男人身上停顿了好几秒。

    沈雪注意到她的视线，便介绍说那是俱乐部的经理崔酩，也是股东之一。

    “怎么，你认识他啊？”沈雪问。

    西贝这才收回目光，尴尬地说，“不认识。”

    她只是突然想起来自己昨晚拿完快递回家的时候，在电梯里见过这个男人。

    她记得他当时出去的楼层，正好是王殡住的那层。

    今天却又见到这个男人和帽子叔叔见面……

    难道这个叫崔酩的男人，和王殡的死有关？

    上午协助明魅完成负重训练后，西贝接到了运动员的理疗预约通知。

    她一看预约人的名字，心就古怪地猛跳了两下。

    预约人：曲林兴

    预约时间：星期五下午三点

    理疗述求：肌肉酸胀，需要舒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