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过

    “表……”她刚发出声音,便被一双大掌捂住了嘴,远处声音喧嚣,人声鼎沸,王柯并未被这一点微末的叫声惊动,直直的往外跑。

    燕翎扒着捂着她嘴的手,谢崇青大掌岿然不动,她渐渐的没了力气,泪眼朦胧的瞧着那期望身影的远去。

    泪珠如断了线般滚落,娇美的双眸梨花带雨,谢崇青的手掌还捂着她,神色冰冷的凝着远方。

    差一点,就差一点。

    王柯等人“救”了一圈火都没发现燕翎的身影,而火势已小,他们也没有逗留的理由了。

    王谌见他们空手而归,脸色凝重:“人没找到?”

    “没有,我在东堂寻遍了,连那门客所说的竹清院也寻了,那分明是哪位娘子的居所,要么是那门客诓骗玩弄我们,要么是谢崇青疑心病重,竹清院只是虚晃一枪。”

    王柯语气愤愤,气的脸色发黑。

    王谌神色莫辨,这回没找到人下次可就更难了:“先回府。”

    ……

    燕翎已经哭了一个时辰了,哭的双目红肿,盈盈美眸宛如盛了一汪江水,绵延不绝。

    再加上她有想撬动谢崇青的心思,便哭的更厉害了。

    她趴在窗台上哭的无声无息,眼泪顺着脸颊缓缓流下,这个角度,谢崇青能瞧见她的眼泪一滴一滴落下。

    边哭边咳嗽,青桃和元彻都瞧着心软又心疼。

    谢崇青也不好过,屋内明明没有任何声息,他却无端觉得心烦。

    “别哭了。”谢崇青声色冷硬,他二十多年来,刀光剑影、朝堂诡谲都经历过,也不乏败者、流民百姓跪在他脚前痛哭。

    他皆能淡然应对。

    唯独眼前的女郎,他罕见的生出了无措之感。

    燕翎慌忙低头抹眼泪,结果越抹越多,泪水涟涟,那一张雪白剔透的小脸染上了层层粉润,像浸泡了露水的桃子。

    那一双含情美眸跟是蕴含了无限委屈,瞧过来的瞬间,仿佛跌宕起伏的琴音,震得谢崇青心尖发麻。

    “少师见谅,是燕翎失态了。”

    无论何时,都不能崩溃发怒,以退为进才是上上策。

    “王家人已经知晓你在这儿了。”谢崇青抛开旁的,话语终是步入正轨。

    燕翎心头一颤,想来肯定是公孙止与符离已经见面,符离才去寻了抬起盈盈水眸,露出一丝喜意,又怯怯道:“既然如此,少师是不是能放我回宫。”

    谢崇青手指微曲,轻巧而又有节奏地叩着桌案,一下下的声音敲得燕翎心惊胆战。

    燕翎以为他发现了什么,心高高的悬了起来。

    这令人难捱的静默中,等待好似凌迟。

    “王氏家主为何知道殿下在这儿?”谢崇青视线倏然似粹了寒冰,冰冷至极,极有压迫感地穿透了她的伪装,撕开了她的面具。

    燕翎差点溃不成军。

    气氛凝固到了极点,她满脑子都在转,眼泪都差点憋了回去,但是她转念一想,她应该是“不知”啊。

    “少师在说什么?这与我舅舅何干?”她茫然的问。

    “今日是王谌带人前来,他一来,东堂恰好失火,王家人打着灭火的旗号满东堂的逛,还从竹清院里出来。”

    谢崇青语气很缓,却不可避免的含有咄咄逼人之意,他对待她不像对皇子该有的尊敬,反而是上位者才有的模样。

    她想说放肆,但是她说不出口。

    “我……我若是能知晓我舅舅为何会来,我现在就不坐在这儿了。”燕翎扶着额头,鼻音格外浓重,还带着恼怒的嗔意。

    若是细细听,她的语气带着微不可查的颤音。

    实则她心里也确实很后悔,棋差一招,万没有想到她的堂哥竟未曾认出“她”。

    公孙止难道没有告诉么。

    不过也无妨,今日回去应该就知道了,只是谢崇青已经意识到,再想进来怕是难如登天。

    谢崇青神色缓和了一些,看上去对她的说辞应该是信的。

    “所以,我舅舅他们都知道我在这儿了,少师打算何时放我归去。”

    “暂时不行。”

    意料之中的拒绝,燕翎失落的次数多了,已经习惯。

    “可我真的很担心父皇,每每思起,夜不能寐。”她激动的眼尾再次沁出泪珠,神情破碎。

    谢崇青瞧她又落泪了,被哭的心烦难忍,只想她简直是水做的,眼泪取之不尽,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这位十二殿下如此爱哭。

    大约是真的被哭动了,谢崇青终是松了语气:“待陛下龙体康复,立惠王为储君,臣便送殿下回宫。”

    燕翎噎了噎,神情掩下怔愣。

    她心里知道父皇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立燕翙为储君的。

    她哭了很久,哭的脸颊通红,含情的双眸都肿的似烂桃儿般,燕翎忍不住又戴上了面纱。

    谢崇青蹙眉问:“为何又戴上?”

    “哭得难看。”她闷声闷气地手背贴着脸道。

    “这儿又没旁人。”谢崇青下意识脱口而出,随后意识到她大约是在介意自己……

    “臣先走了。”他淡淡说完便准备起身离开了。

    他离开寝居后面色彻底冷了下来:“元彻。”

    “属下在。”元彻跪地,大气不敢出。

    “府里有人吃里扒外,彻查所有与十二殿下接触过的人,无论男女。”

    “是。”

    元彻应了声,看来家主并未信十二殿下所说的话。

    不巧的是,当夜燕翎发起了高热,竹清院灯火通明至天亮,青桃急得团团转,连谢崇青白日也被拖住了脚步未曾进宫。

    “父皇、皇兄。”床榻上的少女脆弱的好像马上就要死掉,紧紧闭着眼,绸缎般的青丝披散在脑后,时不时轻声呢喃。

    谢崇青站在旁边瞧着青桃给她喂药。

    刚喂了两勺进去,燕翎又吐了出来,青桃赶紧给她擦干净,只能硬着头皮再喂,结果一碗药都浪费了都没喂进一口去。

    “家主。”不得已下,青桃求救的目光看向了谢崇青。

    大夫说她忧思过重,加上这些时日吃不好睡不好,又淋了雨,直接风寒入体,病倒了。

    疾病来势汹汹,人瞧着直接瘦了一圈。

    谢崇青拿着晾好的药上前示意青桃掰开她的嘴,青桃只得依他所言捏住了燕翎的腮部,迫使她嘴唇张开,谢崇青则往里灌药。

    药灌的还算温和,但燕翎仍费力的呛咳了起来,这一呛咳原本昏睡不醒的神志倒是有了些反应。

    只是视线朦胧,隐约瞧见一道高大的身影坐在榻边,燕翎下意识靠了过去,双臂揽住了他的腰身:“别走,符离。”

    最后二字轻不可闻,谢崇青并未听到,他瞧着燕翎揽住他的手,眉头深深拧了起来,他有洁癖,素不喜旁人碰他。

    正欲掰开她的手,却又听到埋在他腰间的女郎轻轻地开始抽泣。

    谢崇青身躯一僵,沉默了良久,却并未把她推开。

    ……

    王家

    王谌他们回府时符离急切的迎了出来,在瞧见身后没有燕翎的身影时,犹如被浇了一盆冷水,矗立在院中好久才艰涩问:“殿下呢?”

    公孙止稍后跑了出来:“你们没把人带回来?”

    他被带回王氏后逼问符离,表达出强烈帮忙的抗拒意思,符离不得已之下对他坦白。

    公孙止本就对向往皇权,他读了许多书,对世族这般掌权的行径并不认可,奈何势微,不得已夹着尾巴做人。

    燕翎的遭遇恰好引起了他的恻隐之心。

    更没想象到受得陛下宠爱的十二殿下竟是女儿身,顿时对她更佩服了。

    但佩服归佩服,他只是一介寒门,还没有跟世族对抗的能力,谢氏王氏的,他不太想掺和进来,明哲保身才是上策。

    王柯上前提着他的领子攮到了墙上:“你敢骗我们,竹清院根本就不是殿下居所,而是一名女子居所,我看你跟谢崇青就是一伙儿的。”

    言罢就要拔剑横在他脖子上。

    公孙止赶紧说:“等会等会,你们……不知道……”

    符离却脸色一变,未曾想到的念头缓缓浮起。

    公孙止还要解释什么,符离大喝,阻拦了他的话语,“你敢骗我,我看定是谢崇青放出来的幌子骗得我们团团转。”

    说完从王柯手里把人抢了过来:“家主、校尉,是奴太过着急,识人不清,被这厮诓骗。”

    王柯闻言脸色扭曲:“我杀了他。”说着剑凌空指向公孙止。

    王谌挥了挥手,阻拦了王柯,他眸光幽深,凝视着符离与公孙止二人,却始终未曾发言。

    符离后背冒了一层冷汗,他竭力保持镇定,阿翎女扮男装一事是皇室密辛,多年前的高僧预言还盘桓于他脑间。

    他一直明白他存在于阿翎身边的意义,保护阿翎,保护阿翎的秘密在十八之前绝对不会公布于世。

    在这二者面前,任何事情都得往后靠。

    公孙止神情恍惚,幸而王谌未曾去深究:“罢了,此行已经打草惊蛇,再救人怕是要从长计议,散了罢。”

    王谌就这么轻飘飘的离开了,王柯愤愤瞪了他们一眼,也随父亲离开。

    符离喉头艰涩,那几句话看似什么也不计较,但实则含义模糊。

    “你方才为何不让我说明白?”公孙止茫然的问他。

    “先生既然已经得知事实,可否能劳烦先生入府为我传信。”符离深吸一口气后郑重地作揖。

    公孙止纠结了许久:“我……此事……”

    “雪辞愿叫先生来寻我,说明是对先生的信任,先生是好人,愿救雪辞与水火,若先生愿意,雪辞得救后必有重谢。”

    “罢了,我就帮你一回。”公孙止犹豫了,他心中的抱负还未实现,符离提出的条件又有些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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