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械失窃

    晨曦微露,李昭阳刚刚梳洗完毕,春桃正为她挽发。窗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紧接着是府中管事匆忙的脚步声。

    “小姐,宫里来人了!”春桃低声说道,手上动作未停,却明显加快了几分。

    李昭阳眉头一皱,还未开口,便听见外院传来太监尖细的声音:“圣旨到——军事监李恪接旨!”

    她心头一跳,立刻起身,顾不得发髻尚未完成,匆匆披上外衣,快步走向前院。

    府中众人已跪伏在地,李恪身着朝服,神色凝重地立于最前。传旨太监展开明黄卷轴,声音冷肃: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近日东部边境军械库失窃,损失精铁箭矢三千、强弓五百、铠甲百副,正值战事吃紧,此事关乎边疆安危。李恪,身为军事监,责无旁贷,着令即刻彻查,限一月内查明真相,否则严惩不贷!钦此——”李恪深深叩首:“臣,领旨。”

    李昭阳跪在后方,指尖不自觉地掐入掌心。她清楚,边境军械失窃,对前线战事而言是致命打击,而父亲作为军事监,必定首当其冲,被推至风口浪尖。

    下朝后,李恪放下笏囊,饭都没来得及吃便匆匆赶往大理寺。

    李昭阳站在府门前,望着父亲远去的背影,心中隐隐不安。

    “爹,您一定要小心。”

    她攥紧了袖口,想起昨夜崔元晦与父亲低声交谈的内容:马鞍束带被人动过手脚。

    难道,这一切都是有预谋的?

    大理寺内,崔元晦还在伏案疾书,听闻李恪来访,立刻起身相迎。

    “李大人。”他微微拱手,目光沉静,神色间透着几分关切,“这么晚过来,可是军械库的案子有了眉目?”

    李恪面色凝重,快步走进书房,左右环顾,见四下无人,才低声道:“崔大人,边境军械失窃一事,恐怕另有隐情。”

    崔元晦眸光一凝,立刻会意,抬手示意左右退下。待书房内的侍从鱼贯而出,门扉紧闭,他才缓缓开口:“李大人可是发现了什么?”

    李恪从袖中取出一份卷宗,递了过去,眉头拧成一个“川”字:“这是近三月边境军械库的出入记录,我反复核对过,账目上毫无问题,但实际库存却对不上。”

    崔元晦接过卷宗,缓缓展开,目光逐行扫过,指尖轻轻摩挲纸面,沉吟道:“账目无错,实物却少,说明有人动了手脚,且手段高明。边境军械库守卫向来森严,寻常人根本难以靠近,更别说一次性盗走这么多关键军械,背后定有强大势力在运作。”说着,他微微皱眉,手指下意识地敲击桌面,似在思索其中关键。

    李恪苦笑,脸上满是疲惫与无奈:“陛下只给我一月时间,若查不出,恐怕……” 话未说完,其中的忧虑与压力却已不言而喻。

    崔元晦抬眸,目光如寒潭般深不见底:“李大人放心,此事,下官必全力相助。从目前线索看,问题可能出在三个地方。其一,军械库内部管理环节,或许有人篡改了入库登记,或是在出库流程上做了手脚;其二,运输途中,交接环节可能被人钻了空子;其三,守卫中可能有内应,不然如此大规模的盗窃,不可能毫无动静。”

    李恪微微点头,眼中燃起一丝希望:“崔大人所言极是。我也在想,军械库的守卫排班、巡逻路线都是机密,盗匪却能顺利得手,内应的可能性极大。咱们不妨先从守卫入手,前去调查他们近期的行踪、收支,看是否有异常。”

    崔元晦神色一凛:“没错,同时,对出入库的每一个环节进行详细复盘,找到账目与实物产生偏差的节点。我会即刻安排人手,前往边境军械库调取相应记录,询问相关人员,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另外,边境局势紧张,这起失窃案说不定与外敌有关,我们也要留意周边动向。”

    两人又低声商讨了许久,将调查方向、可能遇到的阻碍一一剖析,直至窗外天色渐暗,才暂作停歇 。

    夜色如墨,李恪踏着二更的梆子声回府时,官靴上还沾着大理寺台阶的青苔。院中灯笼已亮起暖黄的光。李昭阳固执地等在厅堂,她无意识得绕着毛线,线头缠了满指。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她猛地抬头,见父亲眉间沟壑比晨间更深三分。

    “爹!”她急步上前,接过李恪脱下的外袍。紫绫官服浸着夜露的寒气,沉甸甸压在她臂弯。

    李恪伸手抚过女儿发间摇摇欲坠的玉簪,忽然道:“簪子怎么歪了?”声音沙哑得不像话。指尖碰到她冰凉的手,“手这么冷,春桃没给你备手炉?”

    “女儿不冷。”她攥住父亲欲收的手,触到虎口一道新添的伤口,“这是……”

    “无妨,今日查验军械时被铁片划的。”李恪从怀中掏出个油纸包,“路过东市,买了你爱吃的刘记桂花酥。

    油纸包还带着父亲的体温,甜香混着他身上熟悉的沉木香,瞬间将李昭阳包围。刹那间,她鼻尖一酸,眼眶也微微泛红,那些担忧与不安,在这一刻都化作了汹涌的情绪,险些决堤。

    “爹陪我用些宵夜可好?”她努力压下哽咽,掀开小炉上温着的瓷盅,热气腾腾的水汽升腾而起,“炖了您最爱的火腿莼菜羹。”

    烛火噼啪作响,橘黄的光晕轻轻摇曳,映照着父女二人的面庞。春桃进来剪灯花,光影在屋内晃动。李恪深深看着女儿,像是要把她的模样刻进心底。半晌,他抬手,将女儿一缕散发轻轻别到耳后,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稀世珍宝:“昭昭长大了。这几日……府中若有人来访,一律不见。你自己也要多加小心。”

    李昭阳心头一紧,一种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她攥住父亲的袖子,追问道:“爹,军械一事是不是很棘手?”

    李恪摇头,嘴角扯出一抹勉强的笑,想要安慰女儿,“没有,只是近日事务繁杂,多留心一些比较稳妥。” 他拍了拍她的手背,温声哄道:“去睡吧,不早了。”

    李昭阳望着父亲离去的背影,那身影在昏黄的灯光下拉得很长,满是疲惫与落寞,她心中酸涩难言。

    五更梆子响过没多久,李昭阳就被尖叫声惊醒。

    “小姐!小姐!不好了!”春桃跌跌撞撞冲进内院,脸色惨白。

    李昭阳猛地坐起身,心跳陡然加快,一种巨大的恐惧攥紧了她的心:“怎么了?!”

    “老爷……老爷他……”春桃声音发抖,“被发现……在书房……自尽了!”

    她赤脚奔过回廊时,晨雾正浓得化不开,青石板上凝结的露水浸湿了雪白中衣,寒意从脚底直钻心底。

    书房门大敞着,几个仆妇瘫软在地。她看见父亲伏在案上,像极了平日小憩的模样。可那毫无生气的姿态,却让她的血液瞬间凝固。

    “爹?”她轻唤,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指尖碰到父亲青白的手背,那彻骨的冰冷让她浑身剧烈发抖。案头红烛燃到尽头,烛泪凝结成血色的琥珀。父亲的手中,还攥着一封“认罪书”。

    李昭阳浑身发抖,缓缓跪倒在地,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模糊了双眼 :“爹……您昨天……明明还在关心我……”

    她颤抖着伸出手,想要触碰父亲的脸,却被人拦住。

    “李姑娘,节哀。”一道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猛地回头,崔元晦不知何时已站在门口,眸光深沉,脸上带着几分凝重与不忍。

    “崔大人……”她声音嘶哑,泣不成声,“我爹……绝不会自尽!”

    崔元晦沉默片刻,低声道,语气笃定:“下官……也如此认为。”

    李昭阳死死咬住唇,泪水滚落,以前失去父母的悲痛之感再次袭来,她眼前发昏,身体不受控制地向下坠去时,一个身影快速冲了过来,稳稳地扶住了她。铁锈味铠甲的触感传来,裴翊紧紧地搂住她,手臂微微颤抖,那是他难以掩饰的心疼。他看着李昭阳悲痛欲绝的模样,眼中满是怜惜,恨不得能为她承担所有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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