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矩

    方愫依然没有看见他,程予弛手臂伸到背后拿上了沙发毯。

    卸下所有累赘后的方愫,冰冰凉的身体直直扑到了沙发上来,脑袋好准不准地,就栽到了程予弛的腿上。

    程予弛顺势将沙发毯包裹在了方愫身上。

    程予弛常年自律锻炼,腿部肌肉坚实,一点也不如方愫的布艺沙发柔软,方愫这才抬起头来,看见了冷着脸,身着一丝不苟的黑色衬衣的程予弛。

    他一只手牢牢裹着方愫,戴着银色腕表的左手紧握成拳从方愫身下扯了出来。

    “嗯?程予弛怎么会在我房间?”方愫仰着脸笑了笑。

    “看来今天真是醉了。”她喃喃自语,又撑起身子,往程予弛身上爬了几寸,闭着眼轻嗅了几下,“哥哥真香。”

    淡淡的冷霜香气盖住了她浑身难闻的酒气。

    程予弛的脸色铁青,方愫眼前像是蒙了一层模糊滤镜,看不清程予弛的表情,但她能看见程予弛湿润的唇。

    她攀着程予弛肩膀坐起身来,坐在了程予弛月退上,一只手捏着他的下巴,直视他的眼。

    还是看不清,只能觉得好看。

    她眼前好像在冒着粉红色的泡泡,像小游戏里男女主亲吻时冒出来的,甚至有咕噜咕噜的音效,程予弛好看的唇在诱惑着她“来吻我”。

    程予弛的鼻梁高挺得恰到好处,微微上勾的唇角,是他整张脸上唯一能显温柔的地方了。

    方愫目光灼灼地盯着程予弛被她掰起来的俊脸上温柔的唇,倾身吻了上去。

    程予弛拽着沙发毯的角,把方愫猛地拉开,齿缝挤出她的名字:“方愫!”

    方愫在沙发毯里不太舒服,扭了扭身子,又伸出一只手来压住程予弛的唇,“嘘!”

    她捏住程予弛下巴的那只手被程予弛抓住按到了身后,但她清晰地看见程予弛的喉结在上下滚动,自己也咽了咽口水。

    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钻出来的跟八爪鱼似的手伸过去,按了按那神奇的开关,仿佛那滚动的喉结也在朝她开口“来吻我”。

    她的眼前突然浮现出戚婧风与那个高大男人的身影,没忍住,笑出了声,此时,她洋气道:“告诉婧婧,俺不是孬种!”

    说着,又俯下身去咬住了程予弛的喉结。

    “嘶……”程予弛推开她,重新展开沙发毯,麻利地将方愫严严实实裹成了一只蛹。

    两只手牢牢抱着方愫,将她按在了沙发里,不叫她乱动。

    窗子留了缝,外面的暴雨加狂风猛地拍开了窗,一股凉意迅速钻进了房间里来充盈了整间客厅。

    方愫迷离着双眼,看着对她如此严肃的程予弛,吸了吸鼻子,眼泪又流出来。

    “连梦里的程予弛都这么凶,我该不会是个M吧?”她越哭越大声。

    她在戚婧风那里哭得太多了,现在泛红的眼角盛着眼泪,淹得生疼,一边又笑,笑得叫人心疼,“等你娶了老婆,看你还怎么凶我!”

    她蹬了两下腿,把本就不是很长的毛毯全堆了上来,上半身被程予弛按着动弹不得,就用腿去踹程予弛。

    程予弛胸口被方愫蹬了几下,他去按方愫一双不安分的腿,被解放双手的方愫起身来又勾住了程予弛的脖子,整个人挂了上去,声音脆弱无助:“听话一点行不行,这是我最后一场梦了。”

    她死死箍着程予弛脖颈,唇齿发狠得吻上去,没轻没重地在程予弛唇角咬出了血,程予弛戴着冰冷腕表的手掌抵着方愫的额头。

    “你看清楚我是谁!”

    “程予弛。”方愫一脸的泪没有干,蹭的程予弛脸上都是,混着他的血和她的泪,又苦又涩。

    “你是程予弛,你是程茵的哥哥,可我又不是程茵,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该以什么身份喜欢你啊?”

    这些话因为她不清醒的脑袋,在口中裹得圆圆的,方愫说出口后显得惨兮兮的。

    程予弛的身子僵住了。

    趁着这个空隙,方愫拍开了程予弛的手,一手勾着程予弛脖颈受力,另一手去撕开了他的衬衣纽扣。

    衬衣质量很好,Kiton衬衣用料是埃及棉,方愫攥在手里的触感柔软细腻,摩挲两下便使了牛劲从纽扣处撕裂开,手工打造的纽扣被崩开,程予弛怎么也无法想象这么瘦的女孩喝多了以后怎么有如此大的力气。

    程予弛拿这个醉酒后光着上半截的女孩一点办法也没有,仍旧抄起被她掀到一边去的毛毯披在她身上,把她从自己身上剥下来,按进沙发里,为防止她再用那一双长腿蹬自己,程予弛干脆压在了她身上。

    方愫终于老实了一会,程予弛喘了几口大气,将人死死控制住不敢分神。

    他现在说什么也没有用,方愫神智不清醒,索性懒得跟她讲什么道理,一只手捂着方愫的嘴,说:“小愫,我不知道你清醒以后还会不会记得刚才说过什么做过什么。”

    方愫只看见程予弛撑在她面前的身子,撕裂开的衬衣里起伏的结实胸膛。

    “出了这个门后我可以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

    还有那张在叭叭什么的嘴。

    “但现在,我必须要去给你煮个醒酒汤,你老老实实呆着,不许再乱动,否则我就要找东西把你绑起来了。”

    戚婧风说得对,反正是自己的梦里,有什么不能做的呢。

    “你如果听进去了,就眨眨眼,我再松开你。”

    方愫泛红的双眼乖巧地眨巴眨巴。

    猛烈的雨拍在窗上,又闯进了屋内,雨滴被吹到方愫漏在外面的脚心,冰得她一缩。

    程予弛小心松开她,她果然没有再动,也没有胡乱说话,于是程予弛起身先去关了窗,拉上了窗帘。

    转过身来就被方愫扑了满怀,她无数次在梦里解过的皮带扣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好解,程予弛烦人的手总在打扰她,她伸过手攥紧窗帘,狠狠朝下一拽,轻纱缓缓落下,盖住在两人头顶。

    程予弛去掀开窗帘时,方愫终于解开了程予弛的精致皮带扣。

    她攥着搭在程予弛肩上的纱帘,朝她自己的方向拉过来,隔着并不干净的纱帘吻程予弛的唇,另一只手准确地握向了一只滚烫。

    “装什么啊程予弛,你自己看看这么大的这个是什么玩意啊?”方愫捏了捏。

    程予弛气血上头,一声闷哼过后,就着乱七八糟落下来的厚重纱帘,又将方愫捆缚起来压在身下。

    窗外的雷光仍在闪,屋内两人都累得气喘吁吁,谁也没能拿下谁,方愫听见了程予弛沉重的呼吸声,在她上方,一呼,又一吸。

    最后,程予弛还是用这个粗糙的纱帘将方愫从头到脚牢牢绑了起来,抱着她,丢进了卧室的床里。

    “下次再叫我遇见你喝成这样,我就把你像这样绑起来扔出去。”

    方愫愣愣地看着程予弛穿好裤子,扣好皮带扣,整了整已经无法复原的衬衣,出了房门。

    程予弛生气了。

    方愫吸了吸鼻子,抽了两口冷气,扭了扭身子,发现还是动弹不得,最后,她闭着眼带着悲伤入睡。

    程予弛没有走,他同往常一样,去收拾了战场一样的客厅,雨渐渐停了,他去厨房,开了窗,潮湿空气涌进来,压下了燥热。

    方愫的冰箱空荡荡的,程予弛只能煮一点蜂蜜粥,守着粥熬到浓稠,才轻着声音端着进了方愫房间。

    已经很晚了,折腾了很久的方愫终于睡着,传出匀净的呼吸声。

    冷静下来的程予弛坐在一边,看着方愫睡颜,轻吹着滚烫的粥。

    在这之前,许多个夜里都是这样宁静的,安稳的。

    方愫很少像这样喝过酒,第一次喝酒是在家里,程予弛发现了方愫喝完酒断片的毛病,当时便严厉警告过方愫,以后不准在外人面前喝成这样。

    那时候家里只有他们两个,方愫只是抱着程予弛哭,小小的姑娘哭得泪眼滂沱,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口中断断续续说“茵茵”。

    方愫是在十四岁那年被程思华带回家的,那年程茵因心脏病辞于人世,最后那段日子,是方愫陪着她度过的,两个姑娘年纪相仿,她们在医院里成了最好的朋友。

    当程茵知道方愫的父母因家庭困难将她遗弃在医院就要放弃治疗时,程茵自己存着钱,又求着母亲帮她治好方愫,所以在那之后,方愫的手术费用都由程思华承担。

    两个姑娘总在一起玩,外人都说闺蜜俩跟亲生姐妹似的,长得相似笑起来也像。

    闺蜜之间大多是这样的。

    可也因为这样,在程茵离世之后,程思华得了应激创伤,将方愫当成了程茵,带回家抚养。

    方愫很感激程思华,她给了方愫生命,也给了她家,她占用了程茵的身份,享受着本属于程茵的母爱,接受程思华安排的高等学府,良好的教育和无忧无虑的物质生活。

    她才开始适应作为“程茵”活着,如果不是这个身份,她早已经是一个被遗弃在医院的等死的孤儿。

    程予弛从未唤过她“茵茵”,他清楚一切由命运掌控的走向。

    那年程予弛十九岁,刚步入大学的他已经被程思华催促着成长为大人,着手将公司事务教给程予弛,他能理解母亲的压力,主动扛起了这一切。

    程思华是事业型女强人,她经常忙到深夜,程茵还在时她就是这样,方愫来后,她依然是这样。

    她能给予孩子的关爱实在太少,程茵也没能体会到多少。慢慢地,程予弛就开始又承担起了照顾妹妹生活及学业的责任,方愫是无辜的。

    她喝过酒后抽抽搭搭地把眼泪鼻涕都糊在程予弛身上,依赖着他,她能体会到的所有的爱都来自于程予弛了。

    但方愫第二天又完好得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依旧像一颗毛刺四处扎人。

    屋里憋闷,不利于空气流通,程予弛去开了卧室的窗子留了缝。

    雨过后的空气很好,但怕方愫着凉,还是拉着厚厚的窗帘遮挡起来。

    他轻轻叹息,似乎不知道今后要用什么方式再对待自己这个妹妹。

    睡梦间,方愫感觉自己脸颊被捏了捏。

    “小愫,起来吃点东西再睡。”

    方愫迷瞪着眼睛,动弹不得。

    程予弛揉揉她脑袋把她抱起来,靠在床头,没有松开她。

    他一勺一勺地吹凉粥,喂给方愫,这时候的方愫清醒了很多,方知刚才的一切都不是梦,心惊自己先前都做了些什么。

    转了转眼睛,看见程予弛腕表上,时间已经到凌晨两点多。

    他的嘴角还挂着伤,衬衣上丢失了两颗扣子,微微敞着,底下的红痕若隐若现。

    她又往下看了看。

    明明记得刚才是解了程予弛的皮带扣,现在看,它还牢牢地扒在程予弛的腰间。

    应该是醉糊涂了,她好像又是吻又是啃的,也不知到底是梦还是真做过了这些事。

    但看自己现在被捆成粽子的状况,估计是……

    她安安静静地喝完甜粥,不敢再说一句话。

    程予弛喂她喝完粥,又将她抱着躺好,关掉灯,黑暗中,程予弛声音哑然,寂静中都是疲惫的无奈,“小愫,哥哥就在外面,有哪里不舒服就叫我,晚安。”

    今夜在这之后,方愫睡得格外安稳,她很久没有回家了,有程予弛在的地方,哪怕是心里一直不舒服,她也睡得很好。

    无梦的一觉睡饱后,方愫起床时发现自己身上捆着的纱帘已经解开了。

    打开卧室的窗帘,是一个清新翠绿的早晨,已经没有了昨晚恶劣的天气,这些青翠似乎要假装去掩盖昨夜那些阴暗与不堪的一面。

    方愫蹑手蹑脚地去了客厅,发现外面被收拾得干净整洁,餐桌上还留着温热的鲜虾饺和软乎乎圆滚滚的可爱小笼包,程予弛已经离开了。

    厨房里还残留着蒸过面点的热气,冰箱也已经被填满,蔬菜食材零食饮料,种类丰富。

    她按了按并不是很舒服的太阳穴,昨夜的事情一帧一帧在脑子里被放大放慢。

    方愫心里忐忑,摸到已经被程予弛充好电的手机,立即联系了燕玲。

    “去找公司批了去西北的项目,我们赶下午的飞机去。”

    “小方姐,昨天不是还不想去嘛?”燕玲已经到了公司,正准备去推了这个项目,就接到方愫的电话。

    “哎,来不及解释了,”她轻轻咬下一口小笼包,鲜虾蟹籽的香气钻出来,记忆中熟悉的味道又涌上来,心一横,拉黑了程予弛电话号码和社交账号,急促地说:“越快越好,容城是一刻也待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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