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老头催了。”手机屏上显示了四个未接电话,都是王特助的,陆砚勾勾嘴角,加快了脚步。
一进入私人电梯,刷卡直达万家集团顶层,电梯门打开,一道玻璃门拦着眼前,陆砚也没有权利进,这一层只有总裁和他的秘书在这里办公,当然从格局上来说,这里不只办公室,还有会议室,休闲室,运动区,影音室等。
王特助姗姗来迟,并瞄了瞄旁边的肖一白:“陆总已经等了半小时了,他说只见你。”
“嗯。”
肖一白跟着王特助走了,陆砚独自走向走廊的尽头,推开沉重的大门。一位头发灰白,表情严肃,眼神仍然犀利,威严十足的老人正坐在落地窗前的办公椅上凝视着他。
陆砚直立办公桌前,并不打算坐下,因为每次的谈话都不会超过3分钟,他们是至亲,也是他在世界上交流最少的人。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陆总裁缓缓开口,单刀直入。
“我已经让王特助安排你去中层管理,10亿,至少连续半年都能维持这个月营业额,我再给你谈判的机会。”
“你是要退休了?下一次是您的位置了吗?”既然决定回来了,自损八千又如何。
“哼~你的能力决定了你的位置,没有能力就算到我死了,这个位置也轮不到你坐!我不只你一个儿子!”
“不用你提醒我,就算哥哥死了,你还有不只我一个儿子,那你得好好活着,睁大眼睛看着我到底是怎么做的!”陆砚双拳紧握,面无表情说完便转身离开。
肖一白迎了出来:“怎样?”
“周一准时来上班。”
“恭喜陆总找到工作了。”肖一白调侃道。
“同喜同喜。”陆砚嘴角一歪,完美接上。
肖一白没想到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无奈,他即将要成为陆总的特别秘书了,当然,“特别”这两个字是他自己加的,他们读书认识到现在,是朋友,也是战友。陆砚回国要干大事,他当然要舍命陪君子,何况陆砚开的价还是很可观的。
高夏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江边,七月的柳树长得正盛,翠绿的枝条随风飘扬。人们还是喜欢三三两两地坐在树荫下乘凉聊天。杨柳依依,他们镇上也有这样一条江,江岸也有一排排杨柳,年少的他们有时候喜欢在江边安静地看日落,任由霞光打在脸上,坐在彼此身边贪婪地享受着这一刻的安宁;有时候他们在江边谈天高地阔,谈少男少女情怀,说了再见又再见直至不再见。
有人说,人越过得不如意越会不自觉地回忆往事。
那么,我是过得不好吗?
南城真小,怎么出来相个亲还能遇到前任。难道临近七夕,月老有KPI要完成,在乱牵线吗?求求你别给我扔烂桃花啦!月老,你知道初恋有多难忘吗?
但是,高夏好像做到了,再见时,竟然没有从前的那份惊喜与羞涩,除了一点惊慌,毕竟摸了别人胸嘛,人之常情。但是死去的回忆竟又像潮水般涌来。
“分手吧,你们两个不合适,未来也不会有结果的!”一位珠光宝气的贵妇人正端坐在面前给高夏的初恋判死刑。
“阿姨,这是我跟陆砚的事情,我们的感情我俩会看着办。”平常高夏看了很多豪门脑残剧,没想到自己在现实中还能混个主角,真是艺术源于生活。听到这里,高夏还是能稳住的。
“高小姐,我们家陆砚已经定了亲了的,请你不要再继续无谓的纠缠了,大学你是可以改了志愿跟陆砚上同一所大学,每时每刻粘着他,那么,现在你能跟着他一起去留学吗?这所学校可不是一般人能去的。”贵妇人轻蔑地笑了笑。
“他要去留学了?”高夏十分惊讶,陆砚根本没透露过要去留学,前几天他们不是还在商量着实习的事情吗?
“我还以为你们的关系有多亲密呢,都快出国了他也不告诉你?”贵妇人不屑地翘起了二郎腿。
“高小姐,这些年你跟家里闹翻了,家也不回,每年都要我儿子陪你过节,让他两头跑,你知道他有多累吗?”说到心疼处,贵妇人还按了按胸口。
“我和妈妈的关系开始缓和了,我~”
“哼!我真为你母亲寒心,你本能自食其力上个好大学找个好工作,却想着通过男人飞上枝头变凤凰,我家是不会要这种只想走歪门邪道,不劳而获的媳妇的。”贵妇人打断高夏,突然气愤地站了起来。
“喏,这是分手费,你拿着。”贵妇人往她怀里塞了一包东西踩着高跟走了。
“我没有想过不劳而获~我没有~”豆大的眼泪滴落,胸口起伏不止,她找不到与她争执的底气,因为让人窒息的是那人说的是事实。
高夏为爱放弃重点大学,跟妈妈闹翻了,离家出走,三年不回家,现在人家去留学,她可没有条件跟着去,也不会跟着去,她自以为傲的纯爱被判死刑,她自己全责。
“哇哇哇~”高夏越想越不能自己,引来了不少看客,服务员给她递上一杯温水,轻轻拍着高夏的肩背温柔地安慰她。
高夏想起了他们初识的那个场景,班主任把陆砚领进课室的那一天,原本死气沉沉的同学们精神抖擞起来。男生个子很高,皮肤白胜雪,没有血色;眼睛像丹凤眼,但比丹凤眼柔和;鼻梁高挺,天生微笑唇却不苟言笑,一旦笑起来会有两个深深的酒窝,他来的第一年几乎不笑,那些女生觉得这是一种清冷的帅气与贵气。
高夏却看不出哪里来得贵气,陆砚整天不是缺笔、缺本子就是缺早餐,那时老师为了提高学习成绩,成立学习帮扶小组,高夏作为学习小组长天天追着他交作业还要供应学习用具和早餐,还整天说自己是没人管的野孩子,谁知道他是哪家富豪的少爷嘛!!
良久,高夏终于停住了哭泣,谢过服务员小姐姐后,走出了餐厅。
慢悠悠地走到学校操场时,眼睛还是红红的,高夏不想就这样回宿舍,爬上台阶坐下来吹会儿风。那天的晚霞很美很美,染出了一片橘色的海洋,但她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夕阳下,穿着宽松球服的青年抱着篮球向她迎面小跑像披着光跑来,通红的脸上淌着汗滴。高夏习惯性地递过纸巾给他擦擦汗,递过去的手却定住了。只是突然想到,她刚刚自己嗷嗷哭的时候都没给自己用过纸巾,她的纸巾好像一直都是给他准备的,因为常常陪陆砚运动,她的包包总是有给他的纸巾、水、创口贴等东西。她为爱改志愿,为爱选社团,为爱慢慢忽略了自己,她怎么过成了小媳妇的样子的!!!
“怎么了,哭过了?”陆砚接过纸巾,看着高夏微微发红的双眼。
“你,要去留学了?”做好心理建设的高夏扯出一个无所谓的假笑。
“...”陆砚吃惊地抬头看她,怔了好一会儿。
“嗯。”
“谁告诉你的?”陆砚十指夹着篮球,声音有点紧张。
“你妈。”高夏从书包里拿出用信封装好的分手费,放陆砚怀里。
“你从来没跟我讲过你家里的事情,没有心理准备,所以收到这么多钱的时候吓了一跳,忍不住哭了。”高夏忍着哭腔,故作轻松地说。
“对不起,你不用管她说什么的,她说的都不作数。”陆砚牵起高夏的手,想安抚她。
“那你留学是假的?”高夏一脸认真的地看着陆砚。
“我就只去一年,这不影响我们的关系~”
“你妈还说你定亲了?”
“这只是权宜之计。”
“我不喜欢那个女的,你相信我,我会把这件事处理好的。”陆砚抓紧高夏的手腕。
“...”
高夏安静地看着陆砚的眼睛,想要把他看穿,过了很久都没有人开口讲话。
“分手吧!”高夏勉强拉扯嘴角,笑起来有点凄凉。
“不,如果是因为我妈跟你说的那些话,不用管,你相信我,一年后我就回来了。”
“不,我为了我自己,陆砚,我们认识了六年,一年365天,我们几乎有300天都在见面,但我发现自己好像一点都不了解你!”终于忍不住脾气,眼泪夺眶而出。
陆砚把高夏揽进怀里,嘴巴时不时说一句“对不起”。高夏埋头痛哭,眼泪鼻涕全呼他衣服上。
晚霞慢慢隐去,天色暗下来,操场上灯光亮起。
高夏终于止住了哭声,收拾好眼泪鼻涕,缓缓站起来。
“什么时候出发?”
“下个月。”
“那祝你一切顺利!”
高夏浑浑噩噩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宿舍的,只是当晚捂着被子又无声地流泪,第二天眼睛肿得像被黄蜂一家子叮过一样,当天也没去上课。
那一句“再见”之后,高夏再也没听到他的消息了,也许是她删掉了有关他的所有信息,屏蔽了他所在的所有群,也许是他们之间的共同好友实在少之又少。他们实在不是一个圈子里的人,本来就不该遇见的吧。
可是今天,为什么又让他们见了一面,还真是冤家路窄呢!看来以后要少来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