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没等她高兴多久,就听见一阵熟悉的叫骂,林秀才又来了,这次还带了他的母亲。
林婆子是个胖妇人,穿着件枣红的棉袄,一上来就往地上一坐,拍着大腿哭:“大家来评评理啊!这毒妇被休了还不放过我儿,昨天勾引世子殿下,今日又出来卖笑,是想毁了我林家的名声啊!”
周围的食客都皱起了眉,可林婆子撒泼打滚的样子,又没人敢上前劝。沐笙笙手里的竹签顿了顿,刚想开口,就看见萧玦放下了手里的铜碗。
他走到林婆子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声音冷得像冰:“本世子在此,你说谁勾引?”
林婆子的哭声戛然而止,抬头看见是永宁世子,吓得连滚带爬地站起来:“殿、殿下!老身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萧玦的指尖搭在腰间的玉佩上,“造谣朝廷命官,按大靖律,该杖责二十,流放三千里。”
林婆子的脸瞬间没了血色,“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殿下饶命!是老身糊涂!老身再也不敢了!”
林秀才也吓得磕头如捣蒜:“殿下恕罪!是我们错了!再也不敢来找沐姑娘的麻烦了!”
萧玦没看他们,转而看向沐笙笙:“还要留着他们吗?”
沐笙笙看着林家人狼狈的样子,眼底没了软和,只淡淡地说:“让他们走。”
林婆子连滚带爬地拽着林秀才跑了,巷口的食客爆发出一阵哄笑。沐笙笙擦了擦手,看向萧玦时,眼底多了点感激:“今日又谢过殿下了。”
萧玦的耳尖又红了,他别开眼,指了指铜锅:“我只是……想吃你的关东煮。”
林家人再也没敢来闹事,沐笙笙的关东煮摊子成了西市巷的招牌。
她用赚来的钱换了个新的铜锅,又在系统商城里兑了个保温桶,能把汤一直焐在滚沸的温度。每天寅时出摊,辰时就能排起长队,连京城里的小吏都偷偷让仆人来买,说“这关东煮暖肚子,比衙门的早膳强十倍”。
萧玦也成了摊前的常客。
他每天都会准时出现在老槐树下,有时穿朝服,是刚下早朝;有时穿棉袍,是偷溜出府。他从不跟人抢位置,只站在摊子最边上,等沐笙笙忙完了,才递过自己的瓷碗,那是个白底描金的碗,一看就是宫里的东西。
“今日要萝卜和牛肉丸,汤多盛点。”
他的语气越来越自然,偶尔还会帮沐笙笙递个油纸包,或是赶走凑得太近的醉汉。巷口的食客都知道,这位永宁世子是沐姑娘的“靠山”,没人再敢来找麻烦。
可只有沐笙笙知道,这位世子殿下,其实是个“暗戳戳的馋鬼”。
那天她解锁了“卤豆干”的配方,刚把豆干放进锅里,萧玦就来了。他站在摊前,眼神黏在铜锅上,喉结动了好几下,却没像往常一样开口点单,只是盯着豆干看。
沐笙笙忍俊不禁,串了块豆干递过去:“殿下尝尝这个?新做的卤豆干。”
萧玦的耳朵瞬间红了,接过竹签时指尖都有点抖,咬了一口,豆干的卤香裹着汤汁在舌尖散开,他眼睛都亮了:“这个是什么?比鱼丸还香。”
“卤豆干,”沐笙笙笑着说,“前几日新出的菜样,殿下要是喜欢,以后每天都给您留一份。”
从那以后,萧玦的碗里总会多一样“新吃食”,有时是炸鱼丸,有时是煮年糕,都是沐笙笙,用积分解锁的新配方。他从不问这些吃食是哪来的,只默默地吃,吃完了就留下一锭银子,说是“食材钱”。
沐笙笙推过好几次,可萧玦每次都把银子往布包里一塞,转身就走,耳尖红得像熟透的樱桃。
这天午后,摊子没什么人,萧玦坐在老槐树下的石墩上,手里捧着瓷碗,小口小口地喝着汤。沐笙笙擦了擦手,坐在他对面:“殿下,您是不是……闻得到这关东煮的味儿?”
她早就发现不对劲了,萧玦是出了名的嗅觉失灵,可每次她刚把食材放进锅,他就能准时出现,而且每次新出的吃食,他都能第一时间尝出来。
萧玦的动作顿了顿,指尖攥紧了瓷碗。他沉默了半晌,才低声说:“旁人的味道我闻不到,只有你的……能闻到。”
这是他藏了十几年的秘密。从他记事起,世界就是没有味道的,御膳房的山珍海味、宫里的奇花异草,在他眼里都只是没有气息的物件。可那天在巷口,他却闻到了沐笙笙铜锅里的香气,那是他第一次知道,“香”是一种能让人心里发暖的感觉。
沐笙笙看着他垂下去的眼睫,心里突然有点软。她从保温桶里舀了碗热汤,推到他面前:“那挺好的,以后殿下要是想吃了,随时来,我给您留着。”
萧玦抬起头,眼底落着细碎的阳光,像冰面融化了一点:“嗯。”
可这份平静没维持多久,就被打破了。
那天沐笙笙刚把摊子支起来,就看见一群穿绫罗的婆子堵在巷口,为首的是个穿朱红褙子的老妇,脸上带着倨傲的笑:“你就是沐笙笙?贵妃娘娘听说你这摊子的吃食能勾人,特意让我来看看。”
沐笙笙心里“咯噔”一下,贵妃是三皇子的生母,而萧玦是三皇子的政敌,这婆子估计是来找茬的。
“不知嬷嬷有何吩咐?”她敛了笑意,语气淡了下来。
老妇挥了挥手,身后的小丫鬟递过一个银碗:“贵妃娘娘要尝你的关东煮,盛一碗来。”
沐笙笙刚把碗递过去,老妇突然“哎呀”一声,抬手打翻了银碗,热汤溅在她的褙子上:“好你个毒妇!竟敢用热汤烫我,是不是想行刺贵妃娘娘?”
周围食客噤声,婆子们扑上来抓沐笙笙的胳膊。沐笙笙却没退,反手攥住领头婆子的手腕,指尖往她麻筋上一按,那婆子“嗷”地叫出声,疼得直咧嘴。
“嬷嬷这话好笑,”沐笙笙掸了掸衣角,声音不高却清透,“这汤刚盛出,温度只够暖手,您褙子是缎面,真烫着早焦了,怎么连个印子都没有?”
她伸手掀开老妇的褙子,底下衣料干净得发亮,周围哄笑四起。老妇脸涨成猪肝色,扬手要扇她:“你敢污蔑贵妃!”
巴掌没落下,被萧玦攥住了手腕。他不知何时来的,脸色冷得像霜,可沐笙笙却先开了口:“殿下别急,我自己能处理。”笑话,这点小风小浪都没见过,还怎么出来混?
她从布包里摸出萧玦先前给的烫伤膏,往自己胳膊上涂,刚才推搡时溅了点汤,红印子浅得很。“嬷嬷要拿‘行刺’做文章,得先让顺天府验验这汤的温度,再查查您褙子的料子,”她抬眼看向老妇,语气淡得像雪,“要是构陷民女,按大靖律,可是要杖责的。”
老妇被她的底气噎住,再看萧玦冷得能杀人的眼神,腿一软就想跪。沐笙笙梨却没松口:“还有,贵妃娘娘想吃吃食,我这摊子是做给街坊的,宫宴的规矩我不懂,嬷嬷要是想要,得按我的规矩来,提前三天订,一文钱一串,概不赊账。”
这话里的刺,扎得老妇脸白一阵红一阵,连滚带爬地带着人跑了。
萧玦看着她涂药膏的手,眉头皱着,语气却软了:“没受伤吧?”
“这点小伤算什么,”沐笙笙把药膏收起来,笑着晃了晃手里的铜板,“刚赚的钱够买新锅了。”
萧玦的耳尖又红了,从袖筒里摸出个暖手炉塞给她:“拿着,冻手。”
他转身要走,又回头:“晚上来吃炸鱼丸,我带银子。”
阳光落在他们身上,老槐树的影子晃了晃,铜锅的香气裹着碎雪的冷,在巷口漫开。沐笙笙看着萧玦垂下去的眼睫,突然觉得,这个冬天好像没那么冷了。
萧玦一块令牌塞进她手里,耳尖红得厉害:“以后再有人来找麻烦,直接拿我的令牌去顺天府。”
他从袖筒里拿出个刻着“永宁”二字的玉牌,放在她的掌心,沐笙笙接过后发现那是世子的身份令牌,能调动顺天府的兵。
沐笙笙攥着玉牌,伸手想要还回去:“殿下,这太贵重了……”
“不贵重,”萧玦看着她的眼睛,声音很轻,却很认真,“比不过你一碗关东煮。”
远处传来随从的声音:“殿下,该回府了,三皇子还在宫里等您议事。”
萧玦“嗯”了一声,转身往马车走去。走了两步,他又回头,对着沐笙笙笑了笑,那是沐笙笙第一次看见他笑,像雪地里开了朵玉兰花,清润又好看。
“晚上我再来,要吃炸鱼丸。”
沐笙笙站在摊前,攥着手里的玉牌,看着他的马车消失在巷口,嘴角不自觉地翘了起来。
系统的提示音突然响了:【触发隐藏任务:攻略永宁世子,当前进度10%,奖励:积分+1000,解锁“红糖糍粑”配方。】
沐笙笙愣了愣,低头看着手里的玉牌,突然觉得,这趟穿越,好像也没那么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