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张吗？”
沈婷一边整理文件袋，一边偷偷看林晚的表情。
“不紧张。”林晚抬头，语气平稳。
她今天穿了一件极简剪裁的白衬衫，搭配深灰色长裤，高马尾扎得利落。整个人看起来专业、清冷、干脆，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
沈婷啧了一声，小声嘀咕：“这可是程氏总部诶，楼下前台据说每年都能出一批网红打卡地。”
“我们来谈合作，不是来打卡的。”沈舟不紧不慢地补了一句，把车停进云璟大厦的地下车库。
“知道啦。”沈婷做了个鬼脸，但动作飞快地把文件和样品拎好。
三人从地下停车场直上大堂。
云璟大厦的大厅高挑明亮，大理石地面光可鉴人，玻璃幕墙折射着晨光，人来人往，每一张面孔都带着都市的匆忙与精锐。
前台小姐笑容标准，核对了他们的预约信息，引导他们刷卡进入高层电梯区。
林晚站在电梯门前，余光扫过四周。
熟悉又陌生的气息——那种标准化到极致的办公环境，带着一点冰冷的秩序感。
她指尖轻轻摩挲着手里的资料夹，动作几不可见。
—
电梯上行时，人越来越多。
有穿着西装的高管，有带着访客牌的外来人员，大家低声交谈，井然有序。
两个程氏员工凑在一起小声聊天。
“听说今天有小主播来谈合作？”
“哪个小主播？”
“叫什么……林晚？听说长得超有气质，比镜头里还好看。”
林晚听见了。
沈婷也听见了，差点没憋住笑，悄悄用胳膊肘碰了碰她。
林晚神色未动，只是微微收紧了手指，又很快松开。
她低头整理了一下资料，仿佛什么都没听到。
沈舟站在她另一边，目光落在她握笔的手上，眉心轻轻动了动，但什么也没说。
电梯“叮”一声，停在了15层。
门打开，三人一齐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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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接他们的是程氏商务部的项目经理，一个三十出头、打扮精英范儿的女人，言谈利落，动作干脆。
会议室不大，却布置得一丝不苟，连水杯摆放的角度都整齐划一。
“林小姐，沈小姐，沈先生，欢迎。”
对方笑着寒暄了两句，很快进入正题，“我们这边是希望能借助您的直播间推广这款按摩仪，目前主推的是孝亲礼物市场，您的受众群体对生活品质和家庭关怀高度重视，画像契合度很高。”
林晚微微一笑，翻开资料开始核对条款。
流程规范，预算合理，结算周期也清晰——整个项目没有任何明显的坑，显然是正规操作。
只是谈到授权条款时，沈舟忽然开口：“你们的独家条款定义不够清楚，容易产生歧义。建议修改第14.2条，明确‘独家期间’和‘竞品界定范围’。”
项目经理怔了怔，很快反应过来：“明白，我记录一下，回头修订合同版本。”
林晚轻轻看了沈舟一眼，心里有点好笑。
这人一旦进了工作模式，冷静得像台机器，但又精准得让人心安。
一轮谈判下来，林晚几乎没怎么发力，流程顺得像打了蜡。
合同初稿敲定，项目经理客气地说：“具体签约细节，我这边整理完材料，再走内部流程审批。可能要请领导审核。”
说着，助理小声补充：“程总今天在总部，不过……日程很满，可能没办法亲自过目。”
沈婷偷瞄了一眼林晚。
林晚只低头继续整理文件，神色自若。
“没关系，按流程来。”她淡淡道。
—
谈完出来，三人走在15层通往电梯厅的长廊上。
长廊两侧是透明玻璃，可以看到楼下车水马龙的街景，城市节奏快得像一首无声的交响曲。
走到电梯口时，电梯还没到，林晚站定，翻着手里的资料。
沈婷在旁边絮絮叨叨：“说实话，我有点紧张。虽然咱们是正经谈合作的，但想到这是你前夫的地盘，总觉得像是……”
“像什么？”林晚轻轻问。
“像电影里的‘重回旧地’，又是仇人又是前缘。”
林晚失笑：“想太多了。”
沈婷还想说什么，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
她条件反射地回头。
只见程言远带着几名高管，从另一条走廊缓步而来。
男人身形挺拔，西装剪裁利落，眼神冷峻，周围跟着一群手持文件夹、神色紧张的人。
仿佛每一步都裹挟着不容抗拒的压力。
沈婷倒吸一口气，条件反射地靠近林晚。
林晚没有回头，只是很自然地往前走了两步，站到电梯门前。
高跟鞋踩在地砖上的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
沈舟站在她另一侧，似乎察觉到了气氛变化，侧身轻微挡了下她的侧面，动作自然又隐蔽。
电梯到了。
“叮——”
门开了。
林晚第一个走进去，沈婷和沈舟紧随其后。
在电梯门合上的最后一秒，程言远抬起头，隔着十几米的距离，看到了她。
只是一个背影。
干净、利落、倔强。
程言远脚步微顿，周围的人还在说着合同审批、市场策略，他却一句也没听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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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里。
沈婷咬着下唇，小心翼翼地偷看林晚。
林晚低着头，手里拿着资料夹，指尖无声地捏紧又松开。
没人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沈婷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背，小声道：“没事，咱们是来谈合作，不是来叙旧的。”
林晚抬起眼，冲她笑了笑。
电梯继续下行。
城市的夜景在玻璃外飞速掠过，而林晚的心绪，终于在这片光影交错中，缓缓沉静下来。
她从来没有想过回头。
只是没想到，走着走着，还是在某个路口，与过去擦肩而过。
不过没关系。
同场不同路，各自安好。
这次，她只为自己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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