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张蔷虽然搞不懂顾朝为什么轻轻放下这个话题了,不过她稳住了人设的同时,又没有让顾朝掉她的好感度。

    那显然是极好的。

    她松了一口气。

    见顾朝已经不再追问那些乱七八糟容易让她掉马甲的事情,她开始想方设法地问顾朝关于那个放在神坛上的替身的事情。

    “顾大人可还记得,小时候生的是什么病么?”

    顾朝有些意外张蔷为什么会问他这个问题,但他还是回答了:“只是普通的受凉发热而已,只是怪事,一直高烧不退,只记得那个时候阿母天天抱着我求医问药,拜佛求神,却也没什么用。”

    话说到最后,他自知失言,意识到张蔷还站在他的面前:“大人恕罪。”

    他虽然不相信这个,但若有意拉拢张蔷走正道,的确不能太冒犯他。

    张蔷当然不会在乎这个冒犯。

    她陷入沉思,好像的确只是小孩子的普通发烧咳嗽,没什么特别的。

    她继续追问:“那么顾大人可还记得那个神坛在哪里么?它还在吗?供在神坛上的替身呢?”

    顾朝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地笑道:“大人关心这个?病已经好了,谁又还会在乎那个替身呢?”

    他的话音刚落下,倏然冻结在了唇边。

    ——是啊,人的病好了,便不再需要神。

    可是,神却还需要人,需要人的上供,需要人的香火,需要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地朝拜。

    顾朝的笑收了起来。

    他突然想起这些日子里,坊间传闻有人病得很严重,但只要花重金去长生庙求神拜佛,做一场法事,病就全好了。

    大家都夸赞长生佛母灵验无比,药到病除。

    可——

    如果这个病,本来就不是天意,而是人为呢?

    顾朝抬眼看向张蔷,后者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他没有说话,问完那些问题也没有下文。

    没头没脑的。

    但顾朝知道,这并不是没头没脑的提问,而是别有用心的暗示。

    张蔷被人操控,任人摆布,所以他才只能屈居人下,被人所迫,做些违心之事。

    但事实上,他一定和他一样,同样怀抱忧国忧民之心!

    只是身上有着不能明说的苦衷,所以才会这么别出心裁地给他提供各种线索!

    这一边,张蔷陷入了沉思:顾朝不知道神坛不见了,那这个‘走下神坛’的任务该怎么走啊?还是说要给他做个催眠,让他回忆一下小时候那个神坛在哪里?

    等等,既然顾朝说是他妈带着他去的,那说不定可以通过顾老夫人知道这个神坛在哪里!

    就是顾老夫人存在老年痴呆的病,清醒时间不固定,具体操作起来有点困难。

    不过这也没有太大的问题,到时候她给顾老夫人请好大夫,精心照顾,应该会好一点?

    她收拢好思绪,微一抬头,就发现顾朝正在用一种深情款款(?)的眼神看着自己。

    张蔷:“?”

    顾朝的目光闪了闪:“大人……很在乎那个神坛吗?”

    张蔷用力地点了点头:“这是自然。”

    废话么,关系到她的攻略任务啊!

    顾朝道:“下官明白了,还请大人放心,下官定然会为大人竭力留心那个神坛。”

    张蔷震惊了,她还什么都没干,顾朝的好感度刷刷地往上蹦啊!

    一眨眼都到60了!

    果然对顾老夫人好也不失为是一种攻略手段啊!

    张蔷想到这里,心情都更好了一些,于是要往外走去:“顾大人这便回去吧,本官也要回长生庙里去打理事务了。”

    顾朝微一颔首,道了声是。

    他不欲操之过急,以免打草惊蛇,更怕败露之后,张蔷会有性命之忧。

    结果他们刚走出去没多久,就看到外面有一支声势浩大的仪仗队伍正停在长生庙前。

    从随从的服饰和马车的装饰都能看出来,这是皇室的仪仗,从规格上推测,这应该是太子殿下的仪仗。

    众多教徒和周围的百姓都乌泱泱地跪了一地。

    张蔷懵了一下,小跑着过去,却见门口有个太监模样的人正在尖声训斥着什么。

    不远处,那口原本用来煮大米的锅子被掀翻在地,不过还好,粥已经被分得差不多了,没有造成什么浪费的现象。

    走近了些,才听到那个太监正在训斥长生庙的主事和庙祝。

    张蔷听了一会儿,似乎是一个顽皮的孩子,不小心撞倒了庙前的香火坛,导致一座经幡烧了起来。

    闻讯赶来的庙祝和主事怒火中烧,于是把煮粥的锅子掀了,又要揪住那个孩子受罚,却被正好路过的太子殿下撞了个正着,拦下了这两个人。

    说起这位太子——

    被陆扶光泼尽了污水、被皇帝废立幽禁、四处倒霉的太子殿下,在吃完大亏之后,终于意识到现在的这个局面对自己不利。

    父皇疑心他谋逆,弟弟又觊觎他的太子之位,唯一能做的就是自保。

    先活下来再说。

    于是太子殿下自愿请旨,前往百里之外的昌庆宫吃斋念佛,为皇帝祈福,以表孝心。

    先不说这个祈福有没有用,反正皇帝吃这一套。

    现如今,大约是祈福已经完成,所以太子殿下又回来了。

    然后在回宫的路上,看到长生庙的人正在掀锅打人,于是出言阻止了他们。

    搞清楚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的张蔷略略地松了一口气,小问题,能够解决。

    只不过她现在明面上还是长生教的人,肯定要维持人设,为自己人说话。

    于是她上前了一步,对着那个太监笑了笑,行了一礼:“长生巫祝张蔷,见过太监。”

    然后,她清了清嗓子,冲着轿子的方向下了一跪,朗声道:“微臣张蔷,见过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原本正在疾言厉色的太监听到张蔷的名头,吃了一惊,也迅速收住了话头,没有再敢多话。

    张蔷毕竟是皇上跟前的红人,得罪了他和找死没什么两样。

    张蔷当然也不会真的去和底下人计较。

    她琢磨着,这个太子既然能够出言阻止,说不定会是个好人!

    这个乱世,有救了!

    这么想着,就看到那辆马车的小窗里伸出一只骨节分明修长的手,掀起了原本遮得严严实实的纱帘。

    自然,从张蔷的角度,只能看到马车里有一个模糊的人影,其他的,什么都看不清。

    当然,对方脑袋上蹦出来的的陆承安和-20的好感度是明晃晃的刺眼,这个没法忽视。

    张蔷:缺德系统净做一些没有用的小细节。

    “原来是张大人,本宫为父皇在昌庆宫吃斋念佛,以表孝心,只是路经国寺,碰见贵寺的主事要去责打一个孩子。本宫于心不忍,这才拦了下来,还望大人不要见怪。”

    这番话表面上说得客客气气,但实际上还是在点长生庙,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小孩子。

    张蔷咳嗽了一声:“殿下说得是,下官回去便要好好管教这二人,免得让他们多生事端。”

    她一边说着,一边给两个人飞眼刀。

    她不在就搞事,当她是死的啊!

    两个人不敢接话,只是把头埋得很低很低。

    陆承安轻笑了一声:“当街喧哗、责打稚儿,本宫竟不知大人心胸这么开阔,居然只是‘管教’这二人,便可以轻轻揭过此事。”

    这话还是在阴阳怪气,阴阳张蔷的双标,对外锱铢必较,对内就轻轻放过。

    这话张蔷没法接。

    她倒是想狠狠惩罚这两个人,问题在于他们仨是同阵营,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是她需要维持的人设。

    就这样表演左右脑互搏,就这样持续开发大脑智力。

    正当张蔷沉默着,打算让太子殿下赶紧骂完赶紧走人的时候。

    一旁跟过来的顾朝沉不住气,站了出来:“微臣顾朝,见过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听到顾朝的声音,陆承安微微有些吃惊,他稍稍把帘子掀了上去。

    看到外面站着果真是顾朝,长身玉立,温文尔雅。

    陆承安知道顾朝清正廉洁,刚正不阿,又一心为民,因此对他颇有好感。

    再加上,他刚刚本来就奇怪,长生教附近怎么会有好心施粥的人。

    但如果这是顾朝做的话,那么其实这一切都不奇怪了。

    他朝顾朝微微颔首:“顾大人不必多礼。”

    顾朝起身之后才开口:“谢殿下。只是微臣斗胆发言,国师大人本就忙于事务,根本无法亲身打理长生庙里的各种事务,对于底下人的管教难免有疏忽,也不全是国师大人一己之错。”

    张蔷听完,有些感动。

    好感度高就是好,居然还能为她说话。

    陆承安听到顾朝这么说,不免有些惊愕。

    也不是没有耳闻。

    顾朝前些日子才参了张蔷一本,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倒戈,向张蔷说话了?

    只是仔细一想,陆承安便沉下了脸色。

    怎么没有可能?

    张蔷此人权倾朝野,只手遮天,而顾朝只是一个工部尚书,根本不能与之抗衡。

    想也知道,一定是张蔷利用各种卑鄙手段,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地逼迫顾朝。

    想到这里,陆承安放下了帘子,转而缓缓地从马车里走了出来。

    张蔷盯着那个缓缓走出来的身影,先入眼帘的是一身锦缎白衣,衣角用银线绣着素净的花纹,随后是那头束在脑后的檀木一般的长发,接着,是佩在他腰间的禁步与玉佩。

    最后,便是那张摄人心魄的、令人看到便再不能移开视线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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