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厢房内早早穿出声响,沈知意简单打扮过后就草草去膳堂吃饭了。
今日的早膳相比以往安静许多,眼睛瞥着王砚安安静静的坐着吃饭,沈知意也不讲话。
筷子磕到碗的边缘,沈知意低眉看见他给自己夹了菜,心里那股被按压的劲儿又冒了苗头。
“好端端的,给我夹菜干嘛?”沈知意直言问出了口。
王砚收回筷子的手迟缓了许多,一旁站着的青衫,无奈的绷直了唇角,转身离开膳堂,片刻后端着一个瓷茶壶走了过来。
“王爷,王妃,这是厨子新研究的茶饮。”说着给面前俩人一人倒了一杯。
沈知意杯子还没拿起来就闻到一股苦啦吧唧的味道。
“闻着有点苦,这是什么东西泡的。”说着沈知意把茶杯静悄悄的推向一边。
青衫抿唇压在唇角,看了看王砚:“这是黄连水,听厨子说有降火除邪气的作用。”
说着把茶杯往王砚那边推了推:“就是有点苦,喝完那一会叫人说不出话。”
沈知意听着觉得不错,又静悄悄把杯子拿了回来,眉头微微一皱就喝了下去。
半晌后,才慢吞吞的开始开口:“青衫,这是真的有点苦。”
“不过......,再来一杯。”沈知意将杯子又递了过去,青一再给她满上。
沈知意自顾自的开始跟青衫说着话:
“哎,这府上的厨子手艺真不错,会做饭会泡茶会蒸糕点,这么全能。”
“那可不,咱们安王府的厨子可是十项全能,一个顶俩呢。”
“那他月钱多少啊?”
“这个......,咱也不知道,应该和别家厨子月钱相差无几吧。”
“某人可真是扣门,要我说,这么点钱还要我干这干那,我早就卷铺盖走人咯。”
王砚看着面前两人嘻嘻闹闹的,面前杯里的黄连水一饮而尽,苦味在口中蔓延,“我吃好了,王妃自便。”
面前的人丝毫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仍在拍着话。
王砚心中一股无名火:“青衫,你不是有事要汇报吗?现在跟我去书房。”
青衫缓缓抬起一张嬉笑脸,看向王砚的脸:“王妃,你先喝着,要是还想要就去找厨子,我先去汇报任务了。”
说完跟着王砚一道出了门。
膳堂内只留下沈知意孤寡一人,桌上的菜食还散着香味:“算了,有香喷喷的饭菜也不错。”
另一头。
青衫跟着他左拐右拐到了书房,看着周围没人,正要发火,青一正巧赶了过来:
“主君,被赐婚的女子查到了。”
王砚怒气消减大半,青衫趁机溜走,走到门口时还不忘调侃一句:“主君看样子也不像哑巴嘛,刚刚喝着苦水不也能说话。”
话音落地,人影就消失在院子里,青一看着桌前扶额苦笑的男人。
“青衫小孩子气惯了,主君莫要动气。”
王砚拿过桌上的信纸,一张张展开来看:
“确定是这几位吗?”
“属下确定,这几位姑娘的近日都随着她们的父亲入了宫,其中李府的马夫透露,是去面圣,说是为女择良配。”
王砚将信纸收起:“知道了,你且再去探探。”
“是,主君。”青一作揖退下。
......
“安王府最近如何?”万昭漫走在御花园停在花坛前细细抚着花枝。
“沈家那丫头已经搬到偏院,两人约莫着是闹了脾气,安王还如往常一般吃吃茶,赏赏戏。”
“可少些人盯着了。”
“哪太子侧妃可有闹腾些什么?”
“回禀娘娘,第一日同太子妃生了口角,后来倒是安分的乖巧。”
万昭看着手上娇艳欲滴的花瓣,突然掐断了翠绿的枝条。
“娘娘,这双株并蒂可是好兆头啊。”身后跟着的丫鬟伸手捧住万昭丢下的断枝。
万昭眉尾巴轻轻扬起,目光落在坛中还盛开着的那一朵,手指扶向花枝,动作轻缓又温柔:“一山哪里能容得了二虎,这园子哪里能容得下这么多春色,这花开并蒂再好,又怎么及得上一枝独秀。”
说完便让丫鬟将手头的残花扔掉,“去派人盯着,莫让这蠢女人再坏了好事。”
“是,娘娘。”丫鬟向后面的人耳语几句,万昭在亭子里又赏起了鱼。
太子朱平从御书房走出,正好看见亭中的女人。
“儿臣给母妃请安。”朱平行礼后移至她身旁。
万昭敛起衣袖,池中的鱼儿也渐渐散开:“平儿,近日府上相处的可还平顺?”
面前的男人有些紧张,手掌不停的摸索着膝上的衣物:“回母妃,嫣然和清韵相处甚好。”
“是吗?”万昭没看他,转而往池中投食儿,鱼群又聚了过来。
朱平额头冒出汗珠,心脏有些开始止不住了:“昨个儿,还坐在一起下棋,就在那大院里。”
万昭看向他,一把将手中的鱼食全数散尽:“如此,甚好。”
“平儿啊,这日子过得顺不顺,得看府上后院管事的是谁,自古贤者为大,莫要因为儿女情长昏了头。”
“儿臣明白了。”朱平起身作揖后匆匆离开了。
朱平走远,万昭望着天,喃喃自语:“儿女情长些甚好啊,甚好。”
身后丫鬟递来帕子给她擦手:“娘娘为太子殿下可是费尽心思了。”
“无妨,无妨,天无二日,国无二君,有贤才者当为主,平儿这般模样倒也为我省下不少麻烦事。”
夜半,宫灯摇曳。
朱见行入了坤宁宫:“夫人最近忙些什么呢,久久没有落得空闲与朕了。”
万昭为他宽衣解带:“陛下这是说的什么话,臣妾今个儿还在御花园和奕儿一起赏花呢。”
“倒是陛下,忙着朝中大事,没来过这坤宁宫几次。”
朱见行搂过她:“怪朕怪朕,前些日子为沈氏一家闹的祸事头疼得很。”
“沈氏?是平儿的侧妃?”万昭疑惑问着。
“是啊,沈家两女又是安王府又是太子府,叫朕头痛啊。”
万昭手指轻轻拂上肩,笑的如沐春风:“该如何处置便如何处置,夜深了,陛下该少些忧虑。”
“朕身为一国之君,忙于国事,眼瞧着太子庸人无为,砚儿又体弱多病,怎能安心的下,你可知,朝中已有不少对太子之位的争议。”说着就看向万昭。
“都怪臣妾,可平儿始终是我看着长大的,若是当年…”万昭倚到床栏边掩面落泪。
提及从前,朱见行变了脸色,拍了拍万昭的后背:“不提了,平儿也是纯良,日后多提点便是。”
万昭拭别泪珠,靠上他的肩上。
红幔帐垂下,一夜旖旎。
......
“咕咕咕。”信鸽从窗外飞进落在窗沿,王砚解下鸽子腿上绑的纸条。
“去跟着沈为之,看看他跟哪些朝中官员有过往来,无论是走访还是商业都算在内,特别注意沈府家眷都跟谁有接触。”
说罢,纸条喂进了香炉。
“是,属下这就去办。”
早膳过后,沈知意朝后院去寻素儿,路过账房时,屋内的对话勾起了她的兴趣。
“府上这些时日的银子支出怎么多出这么多?”帐房先生的声音响起。
“自从沈府那位嫁进来之后,每月都要额外花费不少银两。”嬷嬷的声音附和着。
“一个姑娘家家的,又是商铺,又是茶楼还有赌坊的账目,王爷怎么娶了这么个大手大脚的女人回来,真是商家娇养的小姐,不营生,不知材米油盐贵。”
俩人一唱一和的讨论着沈知意的种种毛病和所谓的劣迹,本人正蹲在房外偷听。
房内二人说完便要离开,沈知意顺着墙边走开了。
院子里扫洒的仆从走来走去,沈知意在厨房里找到了素儿,“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主仆两人一路穿行出了王府,一路上沈知意的脚步跟生了风一样,走得飞快。
在街上一处书纸铺外,沈知意停了脚步。看着自家小姐的脸色不是很好,脸上还带着些红晕。
“小姐这是怎么了,昨晚没睡好吗?”素儿有些担心,拿着沾了水的帕子仔细地擦了擦她的脸。
“素儿,我们得想办法赚钱自立门户了。”沈知意双眸坚定地望着身旁地早茶摊位。
这话给素儿说的晕头晕脑:“好好的,怎么突然要自己赚钱了,是王府给的月钱不够用吗,不够的话,我的可以分给小姐一些,只是可能有点少。”
沈知意拍着她的肩膀,沉了沉气:“不,钱给的再多,始终是靠别人,还是得自己赚,钱拿在手上才最踏实。”
素儿虽然不知道小姐为什么突然有了这样的想法,但还是选择无条件支持:“行,那小姐打算做什么生意。”
沈知意看向书纸铺子,“这几日,我看着好几家书纸铺子,每日都会有些来客,只是人数多少的问题。”
“另外,我发现不论家里从何营生,纸墨都是必不可少的,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这种店铺可以先试试。”
素儿听得一知半解,跟着沈知意进了面前的铺子。
俩人什么都没买,问了一通才出店铺。
“小姐,刚才铺子老板的眼神有点可怕,像是要吃了我们一样,特别是你问铺子租金和纸张原料采买的时候。”素儿抖了抖肩膀望向旁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