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第三章

    昏暗厨房内,微弱的烛火闪动。

    得到增强过的体质也难以支撑孟禧瑶搬动一个昏迷中的成年男人,她也只好换个思路,去找了些干稻草给人垫着,省得他在地上睡一晚后着凉伤上加伤。

    昏迷中的男人面容依旧不失俊美,瞧着约莫二十出头,脸色苍白如纸,双目紧闭呼吸微弱,肩部跟腹部都有刀伤,还不到深可见骨的程度但一身月白锦衣已经被血迹染红大片,看着分外骇人。

    好在学校有开急救课程,虽说孟禧瑶还没有过实践机会做起来也算像模像样。

    给人上完药包扎好,孟禧瑶脑门都出了层薄汗,正打算起身找点水洗把手便觉衣摆被一股力道扯住,扭头瞥见一只骨节分明还沾着血的手。

    她只好重新坐回去,伸手去探男人额头:“王爷醒了?你还在发烧,目前须得……”

    话没说完,手腕忽地被死死攥住。

    “……你是谁?”男人声音嘶哑,神智看起来并不清明但语气充满戒备。

    孟禧瑶没挣扎,垂眸看到他空洞没有焦点的眼睛彻底松了口气,抿唇道:“王爷放心,我若真想害你早前一走了之便是,何必做这些无用功。之所以知晓你身份,是因为曾在刘府见过一回。”

    仗着对方看不见无从考证,她张口就来半点不见心虚。

    在原身的记忆里,世人皆知燕王周琢是先皇最受宠的小儿子,亦是当今圣上的亲叔叔。原本开府后就要前往封地,但十来岁时遭遇意外伤了双眼无法视物,自此得到特许成了京中的闲散王爷。

    虽不知这人不好好待在京城享福,跑到这里来做什么,但种种迹象足以表明眼前狼狈的男人正是燕王周琢。

    这念头没在孟禧瑶脑海停留太久,见周琢不再开口她收回被松开的手去外面院子里抱了柴火烧起土灶让屋子热乎些,后半夜山间降温对平常人无甚影响,但病号可撑不住。

    况且这两天奔波下来,她感觉自己都快臭掉了,顺带还能烧水擦个身。

    借着灶台遮掩飞快擦完身孟禧瑶只觉神清气爽,整日紧绷的神经随之放松下来,她打了个呵欠准备缩在稻草上将就睡下,一瞥眼却看周琢脸上呈现着不正常的红。

    伸手一探发现简直烫得吓人。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孟禧瑶心中默念几遍,认命撑起沉重的眼皮去打温水准备给他物理降温。她都咬牙把独一份的药给周琢用了,他可不能有事!

    反复三四回下来体温总算回归正常,心里绷着的那根弦彻底放松,困得不行的孟禧瑶抓着手里的湿布条就这么头一歪睡了过去。

    “汪!汪!”

    突然的一声犬吠让本就睡不安稳的孟禧瑶陡然从梦中惊醒,窗外不知何时已天光大亮,雪团的对面竟站着两个持刀而立的玄衣男子。她脑袋一嗡,下意识要爬起来。

    谁知半边身子都被压麻,起到一半就猝不及防跌了回去,好死不死把还睡着的人压个正着。

    门外两人见状顿时瞪大了眼睛,一时忘了动作。

    听到一声闷哼,孟禧瑶就知道自己大概是压着人伤口了,她忙不迭撑着地面让自己翻到一边,满脸歉意道:“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

    周琢深吸一口气忍下那阵痛意,咬了咬牙:“还愣着做什么?扶本王起来。”

    孟禧瑶开始没反应过来,刚想伸手就看门外两人利落收刀要冲进来,又见雪团整个炸毛弓起背摆出攻击姿势忙道:“雪团坐下,他们不是坏人。”

    话音刚落,刚还一副凶神恶煞模样的狗子哼唧一声,慢悠悠踱步到她身边坐下。

    侍卫面面相觑:这狗还能听懂人话?

    孟禧瑶可没兴趣看人训下属,缓了缓发麻的手脚起身出去,这才发现外面来了不少人正在搜查院子。

    “他们身上都有那种檀香味道。”雪团屁颠屁颠跟过来。

    闻言,她忍不住细细回想却发现昨天靠那么近都没闻见半点,想必是用某种特殊手段,才让燕王就算无法视物也能凭借嗅觉立刻意识到自己人的存在。

    不久后一辆马车驶入院内。

    周琢不知何时已换好衣服,眼睛也被系在脑后的深色缎带蒙住,这会儿正由人扶着坐上马车,先前与雪团对峙的其中一个护卫行至孟禧瑶面前:“姑娘,王爷有伤在身须得回城静养,您若是有事可以吩咐凌风。”

    自己折腾这么一番可不是为了这点不痛不痒的报答。

    孟禧瑶当即疾步上前,当着众人面在车前跪下高声道:“禀王爷,民女要状告庆阳县首富刘有才谋夺私产,草菅人命!人证物证俱全都在身后这间屋内。”

    “你想本王替你报仇?”

    声音隔着帘子传出来,冷冷淡淡听不出什么情绪,但孟禧瑶并未动摇不卑不亢道:“民女只愿王爷能让此案秉公办理。”

    四周一片寂静,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没戏的时候,周琢终于再开金口:“上车。”

    孟禧瑶心中一喜,刚钻进马车坐下就听身旁的人冷声质问:“你与那妇人是何关系?”经过一夜休息周琢状态好了许多,只是人看着还有些虚弱。

    她眨了眨眼睛:“萍水相逢。”

    周琢轻嗤一声,摆明是不信。

    孟禧瑶只好清清嗓子,顺势道:“好吧其实是我看上了大娘家的大黑,觉得它根骨清奇非常适合我修习家传的驭犬术。谁知后来狗被刘有才抢走,我便答应大娘把大黑找回来,然后就在这里发现了你。”

    “不过说来也巧,大黑最适合学的是导盲之术,”她觑了眼周琢的神情,顿了顿才接着说,“也就是说……训练得当我便能让它成为你的眼睛。”

    这话说得狂妄,周琢闻言却不怒反笑:“上一个口口声声说能治好本王眼睛的人,现在恐怕只剩一具白骨了。”

    孟禧瑶倒是完全没被吓到:“不试试你怎么知道我不行?反正怎么算王爷你都不吃亏,一个不乐意还能砍我脑袋。况且我不止给你治伤,昨晚为了给你降温都没怎么睡好,你……”

    “昨夜的事不许再提。”周琢忍无可忍打断。

    昨夜他烧得迷糊,但并非意识全无,偏偏手脚提不上力气只能毫无反抗地被人翻来覆去擦身。就算情况特殊,她一个女子怎能如此大大咧咧将此事说出口?

    孟禧瑶不知道他这是害的哪门子羞,忙乘胜追击:“那你这是答应了?”

    周琢合上眼闭目养神不再吭声。

    知道这是默认的意思,孟禧瑶唇边笑意更大,煞有其事抓起他的手象征性握了握:“我叫孟禧瑶,那就合作愉快啦,王爷!”

    顾及周琢伤势,马车一路走得慢而平稳,到城门口已经是两个时辰后。

    “主子。”

    “何事?”

    得了周琢这句,凌风接着说:“先行骑马回城的人刚来禀报,刘府昨夜起了场大火,全府上下包括留宿的县令一家都葬身火海,无一幸免。”

    孟禧瑶心中一凛,刘有才居然死了?

    周琢面色未变,唇角勾起一抹冷意:“本王遭人刺杀音讯全无,他们后脚就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净,还真是巧。直接去县衙。”

    “是。”

    凌风自然不敢对主子的命令有意见,孟禧瑶却嘴比脑子快:“可你伤着呢,还是先找大夫看看吧。”毕竟古代医疗水平可不比她那个时代。

    大黑主人的仇如此算是报了,但周琢要是出点岔子,她还怎么抱大腿啊。

    周琢不知怎么猜出她心中所想,笑得十分意味深长:“你放心,合作还没结束,本王死不了。”

    孟禧瑶:“……”

    到了县衙后,周琢便传了县丞进屋议事,凌风则是将孟禧瑶和雪团安置到一间空置的偏院:“孟姑娘可以暂时在此住下,稍后我会让人送午膳过来。”

    “多谢凌大哥,”孟禧瑶冲人笑笑,斟酌片刻后道,“我刚听你们说刘有才死了,既已不需仵作查验,下午我想出去一趟让大娘入土为安,再把大黑带回来。”

    凌风略一颔首:“姑娘放心,此事王爷已经吩咐过了。”

    这让孟禧瑶还有些意外,没想到周琢这人看着冷冷淡淡嘴上半点不饶人的,心眼倒是不坏嘛。

    【恭喜宿主完成隐藏任务,为丧生肚腹的狗狗们讨回公道,积分奖励200,请再接再厉。】

    凌风刚走,正准备坐下歇会儿的孟禧瑶一脸震惊:“这也行?”

    【隐藏任务不会有任何提示,只要宿主对任务有推动且最终结果达成便可判定成功。】

    那感情好,她正愁现在没任务攒积分给大黑升级呢。

    -

    深夜时分,整座青阳县都陷入沉睡。

    夜风中,一道黑色身影十分轻巧自院墙外一跃而进落入县衙后院。

    “王爷,经查探刘府的火确有火油助燃的痕迹,所有人都是被迷晕后活活烧死的。曾县令府上看似平静但显然已被清理过,属下一行人没能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预想之中的事,要说也谈不上失望。

    周琢揉了揉眉心,他受皇帝所托私下调查近一年来备受文人才子追捧的云烟来源何处,花了两个月才一路查到曾庆身上,本打算降低他们警惕徐徐图之,未曾想还是棋差一招让幕后之人抢了先。

    线索一断,要想继续查下去恐怕会难上加难。

    周琢思忖片刻:“吩咐下去,三日后回京。”

    “是,”凌风颔首应下顿了顿又道,“属下按王爷吩咐找人瞧过那只狗,都说与寻常的狗没什么两样,那农妇之所以拼死保护不过是因为那是她去世的儿子留下的。”

    “至于孟姑娘进刘府救狗之事据刘府幸存的家丁作证的确属实,但恕属下无能,暂时还没查出她的来历。不知三日后是否让她一同出发?”

    周琢一时没说话,右手习惯性把玩起腰间的玉佩。

    那狗既没什么特别,孟禧瑶又怎会如此信誓旦旦她一定能训出所谓的导盲犬?以及依凌风所言她身边那只名雪团不仅警觉性和敏捷远超一般犬类,甚至还能听懂人话。

    难不成她所谓的驭犬术竟是真的?

    周琢眉眼微动:“带上吧,她若是想对我下手不至于等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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