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阿佘惯来贪财,恨不得趴在地上看,小圆脸上满是垂涎:“女郎,这可是蓝田暖玉啊,这么大块完整的,绝对有价无市,这皇宫真是来对了,随便卖一块咱们就富贵了。”

    不愧是她的好阿佘,想到一起去了,姬珵心动的看着地下的暖玉。

    “胡说八道什么,还不快起来,”另一婢女朱颜面目清冷,扭着阿佘耳朵就把她揪了起来,一脸恨铁不成钢地唾道:“殿下平日里缺你吃还是少你穿了,给你的月银比普通官家女郎还多,你还不知足。”

    桓帝给女郎拨了这么多伺候的太监宫女,就在门外,她也不怕丢了女郎的脸,做出这幅穷酸样子,平白让人看轻了女郎。

    “女郎救我,母大虫又发飙了。”阿佘呲牙咧嘴,她个子娇小,朱颜却生的高挑,把她拎的脚都快离地,踮起脚尖晃晃悠悠。

    看着就疼,偏偏她还要嘴碎叫人母大虫,没看到朱颜手举得更高了。

    “好了阿颜,”姬珵也忍不住龇牙咧嘴起来,仿佛被揪的是自己,“你放过她吧,这么多暖玉谁看谁不心动,阿佘也没说错。”

    “就是就是,我也是为女郎着想,她赚的钱是多,但不都填了无底洞了,”阿佘一脸不服,“我这是为女郎开源节流。”

    “殿下!”朱颜松开手,不赞同地看着她:“在灵州您纵着她也就算了,如今到了宫里,总得叫她有个婢女的样子,没大没小的叫人笑话了咱们。”

    桓帝看着倒是疼宠女郎,却也不能时时跟在女郎身旁,宫里的女人都不是省油的灯。

    她们一入宫就得罪这么多人,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两人还大大咧咧的不当一回事儿,朱颜头疼。

    “是是是,你说的对,我都听进去了,阿佘确实不像话,你现在就好好教她,我困了,先去歇一会儿。”姬珵顿时脚底抹油,堂堂长公主天不怕地不怕,最怕朱颜说教,年纪轻轻的小姑娘,整天像个老头儿一样板着脸教训人。

    “殿下既已回宫,当捡起公主自称,不应再以我直称,”朱颜说完,皱着眉头看向阿佘,“还有你,不许再没大没小,日后都随我自称奴婢,称女郎殿下。”

    “我知道了。”阿佘耷拉这脑袋,一下子就低落下去,嘟嘟囔囔道:“这皇宫有什么好的,规矩这么多,咱们在灵州多快活。”

    “你还敢胡说,”朱颜眼睛一瞪,又要拧她耳朵。

    阿佘一躲,姬珵拦下朱颜的手,神色认真起来,对她们说道:“你们不必如此谨慎,皇宫又如何,谁让你们不痛快了只管狠狠打回去,就算弑君谋逆,我也能给你们兜着。”

    “女郎威武~”阿佘高呼。

    朱颜无奈的揉了揉跳动的额角,女郎真是什么都敢说,她瞪了阿佘两眼,也只能作罢,揪着她出去给那些小太监小宫女立规矩去了。

    姬珵往床上一躺,闭上双眼,心底暗忖,最晚明天,全京城都会知道,长公主回宫第一天,砸了御书房,把后宫嫔妃们折腾的统统禁足,就连端庄贤惠的贵妃也吃了亏。

    蒋家、吴家、薛家和还有别的人家,都会把她划在对立阵营。

    这次回京注定不可能低调,京城这滩水,越混越好。

    主仆三人在宫里吃吃喝喝,没一个人想起那位和姬珵有婚约的靖王世子。

    第二日,姬珵睡到日上三竿,带着婢女去国子监报道。

    桓朝风气比起前朝较为开放,对女子的约束也没有那么多。

    因此国子监招生分为两种:一种是皇室、世家、高官的儿女,不用科举,依靠家世荫封入学;一种是需要科举的学子,不拘家世背景,只要通过考核,便可依照功名或者学时进入到不同的学院和班级,桓朝最优质的一批年轻人皆汇聚于此。

    姬珵从小没进过学堂,灵州谢氏倒是有族学,但表兄妹们的课程与她不一样,她对这种多人一起上课的模式很有兴致。

    国子监下设国子学、太学及四门学。姬珵被分在国子学的率性堂,监内身份最尊贵的那一批学生都在此处。

    阿佘拿名牌去报道,很快一位诚惶诚恐的监丞便出来带路,此时正是午休时分,来来往往的监生们身着襕衫,路过一个便要悄悄地打量一眼姬珵。

    她今天穿了一身鹅黄色暗花纱绣花鸟圆领袍,长发高高束起,英姿飒爽,耀如春华,回廊边有几个小少年都看痴了。

    “这些个登徒子,看着人模人样文质彬彬,怎的见到殿下就走不动道了。”阿佘又是骄傲又是失望。

    “别乱说,”朱颜一个眼神瞪过来。

    阿佘撅嘴。

    监丞边走边对姬珵介绍国子监各处,到率性堂门外时,两扇木门将开未开。

    监丞正要推开,姬珵眼角一瞥,看见墙头上有几个鬼鬼祟祟的脑袋,转身使了个眼色,阿佘抓住监丞不让他往前,朱颜则是跳上墙头,在一片吱哇乱叫声中揪下来两个少年,摁住他们的后背就往门里推。

    一桶污水翻下来把摔倒在门口的两人浇了个透,内院的几人也张大嘴巴看着这一幕,场面颇为滑稽。

    姬珵轻盈一跃跳了进去,阿佘和朱颜紧随其后,监丞则是转身跑去叫人,这个院子里谁他都管不了。

    还是找祭酒大人吧。

    “这是诸位给本公主准备的欢迎仪式吗?别开生面,我很喜欢。”姬珵优雅地蹭了蹭脚底的水迹。

    “你就是姬珵?”姬涵上前一步,一双杏眼水凌凌的。

    她第一次见这位长姐,早听闻她貌美,却不以为然,见面才知世间竟真有人生得如此完美,她愣了一下又暗暗唾弃自己,扬起下巴骄横的瞪着她。

    身后的几位贵女也不可避免地产生了几分危机感。

    姬珵看着眼前酷似蒋思媛,又有几分姬煊影子的矮豆丁,不用猜就知晓了面前人的身份。

    她不答反问:“你就是姬涵?”

    “你对我母妃做了什么?”姬涵冷冷质问。

    她昨日下学回到柔福殿,听闻母亲被禁了足,殿内她最爱的那几盆牡丹也不见了,宫人们也战战兢兢,没人告诉她发生了什么。

    思来想去,昨日唯一不寻常之事,便是姬珵回宫。

    今晨又听闻宫内嫔妃被罚大半,都是因为得罪了长公主,她便知道,一定是姬珵欺负了她母妃。

    “我做了好多,你问的哪一件?”姬珵痛快承认,目光挑衅。

    “你...”姬涵语塞,没想到她这么干脆就认了,也没想到她这般无耻。

    “去给我母妃跪下道歉,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她怒瞪姬珵。

    姬珵眼神轻蔑的看着眼前这颗矮豆丁,长得这么袖珍,她都不好意思欺负小孩。

    “道歉?也不是不可以啊,你这么孝顺,干脆为了你母妃跪下来求求我,求的我高兴了就去给你母妃道歉。”姬珵勾着嘴角,戏谑的看着她。

    “牙尖嘴利,你不道歉是吧,”姬涵气的粉面通红,“我倒要看看,你一会还能不能这么猖狂,”她声音还带着奶气,却颇有气势地扭头冲身后的一群小姑娘道:“走。”

    她知道姬珵不可能轻易就范,不过没关系,她还准备了后手。

    “让你走了吗你就走,”姬珵一把揪住她的后领,把人提溜过来,阿佘看着,只觉得这个画面真眼熟,女郎果真是桓帝亲生的,拽人领子的样子一模一样。

    “院门上放脏水,是你的主意?”

    “你敢对本公主不敬。”姬涵下意识呵斥。

    说完她才意识到,姬珵也是公主,且从身份来说,比她更加尊贵。

    姬涵小脸沉凝如水,这是她不喜姬珵的另一个原因,从她出生,这京中只有她一个公主,父皇也只有她一个女儿,姬珵既然去了灵州,为什么不能一辈子都呆在那儿,非要回来让她和母妃不痛快。

    “个子不高胆子倒挺大,今天就让你看看什么是真的放肆,”姬珵不顾她挣扎,轻佻的伸手拍了拍她的脸,把她推给朱颜:“阿颜,她这么喜欢玩水,把她丢进去洗洗。”

    她指了指旁边的洗墨池,朱颜手脚很快,没有丝毫犹豫,提着姬涵的领子就把她按了进去。

    “你咕噜咕噜,大胆...放开本公主...”姬涵气疯了。

    率性堂众学子都有些家底,不会用臭墨,水里还有点墨香,但也足以恶心到姬涵这个养尊处优的金枝玉叶。

    姬涵身后那几个贵女都吓了一跳。

    “殿下!”

    “放开殿下!”还有使唤婢女去拉人的,上去就掐朱颜的手,朱颜推开,按着姬涵不让她出来。

    于是这人把矛头对准姬珵:“二殿下,四殿下是您的亲妹妹,年纪尚小,纵有不对,您作为长姐理应包容些,何至于如此斤斤计较。”

    “是啊,四殿下又没真的做什么,那水不是也没泼到你吗。”

    先前被污水泼到的一个少年也气愤地瞪着她。

    姬珵啪啪鼓掌:“诸位同窗竟如此善良识大体,想必恨不能以身替之,不如都下去陪她。”姬珵话不多说,抬起长腿,把这几人全都踢进去。

    这下朱颜一个人可摁不住,阿佘过来帮忙,有人要上来她就一脚踹进去,快活喊道:“好玩好玩。”

    离开了谢家的少爷小姐们,她还担心女郎会无聊,没想到新的玩具这么快就主动送上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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