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泉二院(七)

    他鼓足勇气向前看,只见男人的身体被分成两半,鲜红的血液从断裂处汨汨流出,汇成了一汪。

    自己亲手杀死了他,同伴一下子扔掉了刀,冲过去试图将尸体拼到一起,但太迟了,男人已经死了,双眼却还很担忧地看着同伴,似乎想要叫醒陷入噩梦的同伴。

    布娃娃围着两人转了几圈,才唱着欢快的歌谣离开了。

    同伴忍痛站起身,在布娃娃走后关门,还有六天,他得振作起来,找到回程车票。

    就在门快要关住时,一双细长的手按住了门,护士扬起笑容:“316号房病人高俊楚违背住院第二准则,请立即采取措施。”

    住院第二准则:天黑后,病人必须入睡,保证充足的睡眠。

    高俊楚的死亡,给了其他乘客警醒,纷纷跑回床上装睡。

    奇怪的是,布娃娃从高俊楚房间里出来后,也消失了,这是不是意味着布娃娃只有一次选择病房的机会。

    他们的成功率,提高了一半,接下来只需要应对护士查房就可以安全度过今晚。

    扣扣扣

    三下敲门声后,门被推开,一瞬间,向浅感受到了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腐烂的臭味,直冲鼻腔。

    向浅屏住呼吸,控制着自己想要干呕的冲动,手死死掐着大腿肉,面上一片平静。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在她周围响起,像老鼠在天花板走动的声音。

    耳朵边有轻微的动物爬动声音,是老鼠,也或者是蛇,蜘蛛,它们的触角甚至碰到了向浅的耳朵,让她一阵发麻。

    就好像这些小东西随时会爬进她的耳朵,在她的脑子里大快朵颐。

    好在没多久,奇怪的声音和触感消失了,向浅松了一口气,随后沉沉地睡去。

    再有知觉,就是白天了,或许是白天,她虽然没看见太阳,但全身暖洋洋的,是阳光照到了身上。

    祁稷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我找到回程车票了,快起来和我一起去拿。”

    回程车票,向浅想着这四个字,眼皮肌肉动了动。

    在她上方两寸的位置是护士的脸,她弯腰观察着向浅,嘴角扬起一抹微笑,很快,她的病人就会醒来了。

    可是,等了一会儿,她的病人还是没有反应,呼吸反而更加均匀了。

    护士的笑容僵在了嘴角,现在这个关键时刻,向浅怎么睡得着的。

    护士拿着病历本看了看,难道她不是乘客。

    “老婆,我出轨了。”

    护士凑近向浅的耳边,说出的声音却和祁稷的音色一模一样。

    向浅闭着眼睛,只觉得一阵恶寒,难以想象祁稷说这句话的模样。

    显然,护士是相信了他们伪装的NPC身份,以为他们是一对夫妻。

    对付妻子,最能让她暴跳如雷的就是丈夫的不轨,护士的逻辑合理,但她万万想不到,向浅和祁稷是假夫妻。

    祁稷是出轨小三小四还是深情专一,向浅都无所谓,不属于她的东西,她永远不会付出感情。

    不付出感情,就不会受到伤害。

    护士看着病床上毫无反应,甚至睡眠香甜的人终于放弃了蛊惑,转身朝着祁稷走去。

    “你老婆的钱被人骗了,正在门外等你帮她吵架呢。”护士蹲在沙发边,邪恶的说道。

    祁稷听了,睡得更死了,骗向浅的钱,比登天还难。

    护士深知,打动女人要靠感情,打动男人要靠钱权,所以自认为对症下药,但她的策略却在这两个人身上失效了。

    第二天,祁稷来床头喊向浅时,向浅伸了个懒腰,将身体裹在被子里,歪过头打趣道:“你知道护士昨晚跟我说什么吗,他说你出轨了。”

    祁稷蹲下来,眼睛平视着向浅:“我如果有了爱的人,会一直忠于她。”

    炽热的眼神望着向浅,暧昧的气息在两人之间流动,她差点以为,祁稷是在向自己告白。

    “我要换衣服了,你出去吧。”

    男人的爱,就像是鬼一样,好像存在,但又看不见,摸不着。

    许多人曾向向浅表白,他们赤红着脸对她说爱,可向浅的心却没有半分波动,她的心要为生计奔波,要思考怎么保护自己,已经满得盛不下爱了。

    祁稷的示好她看得到,就像那些情窦初开的男生一样,他们拿着银行卡,带着她说不出名字的包包和衣服,等着她发出一声惊叹,然后投入他们的怀抱,可她虽然爱钱,却不想沦为金钱的奴隶,她的自我意志永远高于一切。

    她有自己的路要走,哪怕又绕又远,还洒满了碎玻璃片。

    今天是去找林医生复诊的日子,林医生看了看向浅的状态,很是惊讶她竟然能短时间内恢复得这么快:“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早点出院,你们也能省一点钱。”

    得知很快就可以出院,祁稷高兴得抱住林医生,庆幸自己找了位好医生。

    从林医生的坐诊室出来,祁稷拿着顺来的电梯卡,和向浅去了职工专用通道,果然,林医生的卡片可以刷开13层。

    向浅推开了一个个房间仔细观察,但里面很正常,什么都没有发现。

    调查陷入了僵局,虽说查到了焚尸炉,但是罪魁祸首却跑了,就连13层也没查到任何信息。

    夜晚再次来临,护士默认他们是一对缺心眼爱睡觉的懒虫夫妻,无论怎么喊也喊不醒,看了一眼就离开了,倒是那个唱歌的布娃娃,停在了他们门前。

    咯吱

    向前并没有锁门,布娃娃不费吹灰之力就推开了门,欢快的歌谣充斥着房间,嘈杂的音乐声让向浅听不出发生了什么,她睁开眼,顺着楼道漏进来的光看到布娃娃正迈着步伐朝祁稷走去。

    布娃娃在祁稷身上转了一圈,狠狠踩了踩祁稷的喉结,毫不留恋地走了,它的身体里也播放起了悲伤的歌曲。

    向浅用被子捂住自己的脸,只露出一双眼睛,不知是不是音乐给她的错觉,她觉得那只布娃娃的身影好像很失望。

    失望,失望什么呢,是因为祁稷没有像昨天那个男的一样受到惊吓,还是因为

    因为祁稷是个男的,所以它才失望。

    昨晚,布娃娃也对那两个男人的喉结做了今天同样泄愤的动作,同时还播放了悲伤的歌曲

    也就是说,昨晚那两个男人并没有触碰到布娃娃的规则,本来可以安然无恙,但他们的心理素质太差了,在布娃娃的恐怖气氛下被护士杀死,他们真正违背的规则,只有一个,那就是医院第二准则。

    布娃娃的准则,或许是和女人有关,女人能做什么,向浅看着地上穿着火红衣服的布娃娃,茅塞顿开,女人可以做但男人做不了的,只有

    母亲

    悲伤的音乐越来越近,像是为向浅准备的哀乐,她再次感受到了身为女性的痛苦。

    她悄悄将头缩回去,手慢慢摸索上床底的斧子,黑暗又嘈杂的环境,遮盖住了很多东西。

    布娃娃爬上床,顺着被子来到了向浅面前,向浅能感受到它直勾勾的注视落在了自己安的假喉结上。

    布娃娃跳到向浅的假喉结上踩了踩,很幸运,石头渣做的很牢固,系统也粘的很结实,并没有碎掉,石头又落到了向浅的脸上,看着她两寸长的胡茬,还有狗啃一样的发型,又换了一首悲伤的歌曲,转身想要离开,但楼道却想起了高跟鞋的声音。

    护士看到布娃娃进了这间房,想过来看看热闹,但听着布娃娃一连播放了两首悲伤的歌,觉得不对,这间房里明明有一个女人,怎么会不符合布娃娃的动手规则。

    护士加快了步伐,推开门,布娃娃才走到床下,此刻向浅恨不得站起来抱着布娃娃赶紧把它送出去,但偏偏,布娃娃太小了,走起路来实在缓慢,与护士撞了个正着。

    护士:“小娃娃,还是没找到你的妈妈吗?”

    听到妈妈两个字,布娃娃身上的音乐陡然停下,它沮丧地低下头,打算绕开护士,但护士却横跨开腿,拦住了它:“文盲真可怕。”

    布娃娃不懂,但它能感觉出来这是骂他的话,挥起小拳头冲过去要打护士,但护士走了两步就把它甩在了后面。

    护士停在了向浅床头,看着她狗啃一样的刘海笑出了声。

    向浅想清楚布娃娃杀人规则后,当机立断拿起了斧子,即便已经已经卷刃了,但有总比没有好,她唯一后悔的,就是当初有人花500块钱买她头发的时候没有卖,如今却要自己动手还没什么好发型,前面厚,后面薄,像个锅盖一样盖住了她的头。

    护士伸出手撩开她的头发看了看,笑得更欢了,尖利的声音响彻整个楼道,其他病房的病人都好奇地贴在玻璃口朝这边往,好奇为什么两个NPC都停在了这间病房却不动手。

    护士笑够了才停下,给布娃娃指着她床头的患者信息。

    于秋,女,25岁,穿透性心脏外伤

    布娃娃扒拉着患者信息看了半天,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护士,护士反应过来:“瞧我,都忘掉了,你不识字。”

    护士:“她叫什么,患了什么伤不重要,要紧的是,她是女的。”

    布娃娃听完护士的话,立马放起了欢快的音乐,但看着向浅还在睡觉,又立马关掉了,固执地站在患者信息前,让护士把字读给它听。

    它想知道她的妈妈叫什么,也想知道妈妈得了什么病,它要帮妈妈治病,它会好多小技能,可以让妈妈不痛苦。

    护士被它缠得没办法,只好一遍遍地读着患者信息,布娃娃走到向浅心脏的位置,贴着听了一会,担忧地看着向浅。

    布娃娃:“妈妈的病,能治好吗?”

    护士:“你管她能不能治好,你能降生不久行了。”

    布娃娃却很固执,小小的一个站在床头看着护士,护士没办法,只好敷衍道:“能能能,放心了吧。”

    护士将被子掀开,果然看到了细碎的头发,向浅果然没睡,而是偷偷在被子里剪头发,她搬来一个凳子,好整以暇地看着向浅,她百分百确定,向浅是个乘客。

    她睡着不动,那就等着被布娃娃寄生,成为它的母亲。

    她只要动了,哪怕只是眨一下眼,都违背了住院第二准则,自己就可以向她动手,带着她的尸体去找林医生要回自己的一部分记忆。

    躺着等死还是主动朝它们攻击,无论哪一个选择,都是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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