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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没变

    下值时分,暮色已渐渐笼罩皇城。谢烑从值房换了身靛蓝常服出来,预备回府。定国公府位于崇仁坊,谢烑向来习惯骑马往返。

    出了延喜门,下属已牵来他的青冥马。谢烑唇角含笑,抚了抚马儿的脖颈,忽然想起今日是褚娘子头回入宫伴读的日子。

    这个念头来得突然,却让他心神微动。他想亲眼看看,那位褚娘子是否就是芳菲楼中遇见的“少年郎”。

    这般想着,他竟牵着马朝永安门走去。夕阳的余晖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青石板路上响起清脆的马蹄声。

    申正时分就该出宫,此刻已近酉初,人怕是早走了。谢烑在心里自嘲多此一举,脚步却未停。

    当他转过宫墙拐角时,一抹青色身影猝不及防地闯入视线。

    那女子背对着他,纤细的身影在暮色中显得格外单薄。她时而抱臂,时而叉腰,偶尔还跺跺脚,发髻上的珠钗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晃,在夕阳下折射出细碎的光芒。

    谢烑不自觉地勾起嘴角。虽未见正脸,但这般动作姿态,与记忆里那个活泼灵动的身影渐渐重合。

    他鬼使神差地上前,脱口而出:“小娘子为何在此徘徊?”

    话一出口便觉不妥——这语气怎么像个登徒子?

    令言闻声转身,杏眼圆睁。四目相对的刹那,谢烑终于看清了她的容貌。不同于那日男装时的英气,此刻的她眉如远山,唇若点朱,杏眼里盛着晚霞的余晖,明亮得让人移不开眼。

    谢烑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她可认出自己了?

    却见那双杏眼从惊讶到恍然,最后微微眯起,带着几分讥诮说道:“与你何干?”令言抱臂而立,心想这不是芳菲楼里那个左拥右抱的纨绔子弟吗?

    谢烑心头一凛——果真不是寻常闺秀。

    “是在下唐突。”他转身欲走,衣袖却被一只素手拽住。

    习武之人的本能让他瞬间反手扣住那只手腕。

    “啊!”

    一声痛呼让谢烑如梦初醒。他急忙松手,只见她左手托着右手腕,眼眶泛红,却倔强地瞪着他,像只炸毛的猫儿。

    “对不住!”谢烑懊恼不已,“我并非有意。”

    令言咬着下唇,眼中泪光盈盈,却仍强撑着气势道:“你这人!”心里暗暗吃惊,没想到这纨绔手上功夫如此了得。

    见她强忍疼痛的模样,谢烑声音不自觉地放柔,“把手给我。”

    “做什么?”她警惕地后退半步。

    “再不诊治,怕是要脱臼了。”谢烑解释道,目光诚恳。

    令言犹豫片刻,终是将手递了过去。眼下也别无他法,总得先解决眼前的麻烦。

    谢烑轻轻托住她的手腕,触手温软细腻。他小心翼翼地揉按着伤处,见她疼得咬住嘴唇,手上动作更加轻柔。

    “还好没伤到筋骨。”他试图安慰。

    令言瞪他一眼,“照你这么说,我是否还得谢你手下留情?”

    谢烑哑然,忽然手上一个巧劲,“咔嗒”一声轻响。

    “嘶——”令言倒抽一口冷气,随即发现手腕果然灵活了许多。

    “回去记得热敷。”谢烑低声道,目光落在她泛红的手腕上时,指尖无意识地摩挲了下,仿佛还能感受到那截皓腕的温软触感。话一出口又觉逾矩,急忙补了句:“伤处不可大意。”

    见她神色稍霁,谢烑又试探着问道:“你方才……是想叫我?”

    令言眼睛一亮,嘴角扬起狡黠的弧度,“我家马车迟迟未来,我想租匹马,郎君可否襄助一二?”

    看着她瞬息万变的表情,谢烑险些笑出声来。这人,还是和小时候一样鬼灵精怪。他故意沉默不语,想看她还有什么花样。

    果然,令言立刻换上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晃了晃受伤的手腕,嗔道:“郎君将我伤成这样,却连这点小忙都不肯帮吗?”

    谢烑只觉又好气又好笑。见她越靠越近,他略显僵硬地后退半步,正色道:“男女授受不亲。”话虽如此,还是将缰绳递了过去,“骑我的马吧。”

    “当真?”令言惊喜地接过缰绳,迫不及待地抚上青冥的鬃毛。黑马温顺地低头,亲昵地蹭了蹭她的掌心。

    谢烑见状,忍不住提醒:“你的手不疼了?”

    令言这才想起伤处,轻咳一声掩饰尴尬,“可以忍受,不妨碍骑马。”

    “此马名为青冥。”谢烑正欲详细介绍,话到嘴边却又忽然心生不舍。他一把夺回缰绳,“我给你寻匹马来。”

    “诶!”

    不等她反应,谢烑已经大步走向侍卫马厩。令言小跑着跟上,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马厩里,几匹温顺的母马正在吃草料。谢烑指着其中几匹说道:“这些马与你身量匹配,去挑一匹。”

    令言毫不客气地上前挑选,最后选中一匹枣红马,回头冲谢烑露出灿烂的笑容。夕阳透过棚顶的缝隙,在她脸上洒下斑驳的光影,衬得她笑靥如花。

    谢烑旋即让马夫备好鞍鞯。令言却突然凑近,轻声询问:“这是宫里的马吧?我真能骑走?”

    “此处是宫中侍卫的卸马处。”谢烑解释道,“侍卫值夜用不上,明日辰初归还便是。”

    令言歪着头打量他,“你到底是什么人?怎知道这么多?”

    谢烑抱臂而立,故作神秘道:“自然也是宫中侍卫,很难猜吗?”

    “那多谢你了,侍卫大哥。”令言牵着马准备离开,忽又回头,“你是不是……怕我亏待你的爱马?”

    谢烑目光闪烁,轻咳一声岔开话题,“知道怎么走吗?”

    “延康坊在哪个方向?”她果然被带偏了思路。

    谢烑翻身上马,“我带路。”

    暮色渐深,两匹马一前一后穿行在街巷中。谢烑刻意保持着距离,不想暴露自己知晓她身份的事,只将她引至延康坊附近便勒住缰绳。

    “前面就是。”

    令言点点头,忽然展颜一笑,“多谢。”说罢扬鞭而去。

    谢烑望着她远去的背影,直到那抹青色完全融入暮色之中。他轻轻拍了拍青冥的脖颈,随后调转马头,口中喃喃二字。

    “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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