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便利店出来的时候，洛源祈的手上提了一大袋的零食。

    在便利店里时你挑得起劲，手里抱不下，全塞到了他的怀里，他自然不会做那个扫兴的人，只是等着你纠结，然后替你分担一部分的重量，最后结账。

    你大摇大摆的走在前面，他迁就你的速度，让你做牵引者。

    顺着你来的话，你应该就不会总想着离开他了，你也不会觉得不自在，被束缚，就不会因为叛逆去靠近多余的人。

    “从刚刚开始就不说话，在想什么？”你觉得有些安静，踢开了脚下的小碎石后，又忍不住放慢脚步与他平行。

    洛源祈的声音很轻：“没什么。”

    故作深沉，你扭过头去。

    洛源祈又道：“就是突然想到小的时候你一定要我牵着你才肯好好走路，不然就耍赖坐在地上不肯走。”

    你蹙起眉看他，在记忆里扫视了一圈：“哪有这回事啊。”毫无印象，像是瞎编的，你不满的开口质疑，在看到洛源祈唇边没压住的笑时，你只觉得幼稚。

    好幼稚，超级幼稚。

    你试图掰回一局：“而且好端端的干嘛回忆童年啊，哥，你要是现在想牵我的手也可以现在也可以牵啊…”

    他没能立即反应过来，你却像是抓住了他的把柄，盯着他，等他慌乱，然后准备再嘲笑他一番。

    手掌在那刹那间被紧紧贴住，你的话全然被堵在嗓子间，你没想过他会主动，其实这个举动算不上有多亲密，相较于他在酒后抱着你，或是陪你躺在一张床上，这简直不值一提。

    但现在的情况不太一样，你没有生病，没有情绪失控，他也同样冷静，你们都很清醒。

    这才是最大的问题。

    伸出第一步好像很简单，他很少会在外面牵你的手，或者说成年之后，他再也没有那么做过，因为不合适，因为不应该。

    可此刻，并不像他想象般的陌生或是难以接受，种子落地生根并迅速蔓延生长，树木抽藤了，那些名为欲望的果实越涨越大，几近填满。

    你的所有乃至掌纹的脉络，他都一清二楚。

    严丝合缝的相贴，不允许一点外来物入侵，你的指尖搭上了他的手背，收紧，又好像紧紧的粘合在一起，皮肉之下甚至能感觉到血液在流动，缓慢的四散到全身。

    这样的接触没能坚持很久，单元楼就在眼前。

    “到家了。”

    时间再次暂停下来。

    伴随着他的话语，你抽走了自己的手，去接他手里的塑料袋：“等等等等，让我先考虑考虑吃哪包，我纠结一下马上就能想好。”你越过他，不理会他半影在夜色中的恍惚与怔愣，路灯与黑夜交接，他的脸上印出明暗。

    你已经先他一步走上楼梯，楼道里的脚步声渐远，洛源祈忍不住轻屈起自己空落落的指尖，已经什么都不剩了。

    -

    他和别人确实可能不太一样。

    洛源祈第一次意识到这件事情的时候也是在高三，在周围的人都陷入学业爱情的双重抉择或是刷刷落笔做卷子时，他数着时间等你回家。

    周围的好哥们勾肩搭背，喝着酒诉说着自己的感情经历时，他在掐着点看你什么时候放学，他是否来得及接你，如果晚一刻，你大概不会愿意等他，可是小区里环境太差了，放你一个人回家，他不放心…

    其实这一切都早有端倪，再早的时候，也有人向他表达过好感，可他满脑子想的是你也会这样吗？因为羞涩而紧张，犹豫不定，忐忑不安吗？

    这样的念头一直维持到江清乾和他表白的那一天，一切都好像尘埃落定，所有的一切都各归其位。

    不正常就不正常吧。

    -

    剧本杀还是如林乐松所愿成功的开了起来，头一回拿情侣本，顾怀看起来比你更适应，你干脆跟着他的节奏走，也没觉得多尴尬。

    一切都出乎预料的顺利，只不过长时间的集中精神还是让你忍不住打了几个哈欠，手机屏幕在这时亮了亮，你打开，是顾怀。

    【顾怀：很累吗，可以偷偷趴着睡一会儿的。】

    【洛絮：那你怎么办？】

    【顾怀：那可以在我和你说话的时候醒一小下吗？+邪恶比格表情包】

    你将手机掩在桌下打着字，不服输道。

    【洛絮：不困了，我不睡，我要玩回本】

    似乎是为了争那一口莫须有的气，也或许是因为是你拉顾怀玩的剧本杀，如果自己睡了，让他错失体验感，未免有些不厚道，你本着这样的决心，玩得很投入，最后反倒是把自己沉浸进去，流了点泪水，但不多。

    总算到最后一幕，你合上本呼了一口气，感觉自己的所有力气都被抽空，煎熬总算结束。

    一行人从大楼里出来，大家各自告别，到最后又只剩下了你和顾怀，他一直都没说话。

    在你和顾怀中间的小桌子上放着一包餐巾纸，你们两人用了大半，你严重怀疑顾怀还没出出戏。

    “你刚刚的手好冷，是空调打太低了吗？”本里的最后一幕是他给你戴手链，他的手冰得像无生命的机器一般，完全照应着角色的结局，有那么一刻，你觉得他们融为一体。

    “现在已经不冰了。”他像是沉淀了很久，才低低说出那么一句话。你借着远处商铺的灯光看他，这才发现他的眼皮上也晕着薄薄的红。

    是哭了吗？你凑过去一点，想要探头又觉得不礼貌，顾怀已经别过脸避开你的视线，绝对是哭了。理解理解，男孩子都不喜欢脆弱的时刻被人看到。

    再盯着他看，他大概会不适应：“你还要餐巾纸吗？”

    他摇了摇头，有些可惜：“我就是觉得有点可惜。如果早点表白，说不定就不会错过那么多年了。”

    “他自卑嘛，开口肯定会有些难的，拒绝得话连朋友都做不了了。”你分析着本里的内容，希望他能快点想通。

    “可是如果不试得话，就一点可能也不会有。”

    你看向顾怀，赞同：“是这个道理。”

    顾怀笃定道：“但我和他不一样，如果是我，我会告诉她的。”在那一刻，他的视线和你相接，明明眼眶还是红的，无意识的流露出一丝脆弱，可看向你的视线却无比炙热，你有一瞬的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