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一路人

    她对左丘生说:“你们都回马车里去。”

    左丘生下马,拎着车夫一起进了后面的马车。

    “你们有多少人?”周溪手里一圈一圈解开缠在长刀上的黑布,看着为首的男人,问得很随意。

    其实问不问无所谓,她并不在乎有多少人。

    但是不说点什么会觉得场面有点干巴。

    像之前的馄饨店新菜品——脆香烤干饼。

    不好吃,特别干,而且噎得慌。

    “哈——”为首之人嚣张大笑,想展示自己豪迈英姿,他肥厚的嘴唇刚张开,周溪已经行至他身前,一点透亮的刀光闪过,他整个人从头到脚,被整整齐齐的一分为二。

    工整的两半尸体倒地时,没有血迹、没有随地流出的滑溜溜的肠子和红白相间的脑浆,表情还定格在凶恶大笑的那一瞬。

    下一秒,尸体就像是被看不见的异兽吸干了血液,瞬间干缩成了两根瘦长的半条人干。

    “啊啊啊啊!——”有人惊叫。

    “乒乒乓乓——”

    有人兵刃落地,面目呆滞站在原地;有人一把扔了长刀长矛转身就跑;有人两股战战,腿一软直接跪伏在地……

    “大、大大大大仙,小的”

    周溪一刀穿刺他的心脏,反手一拧,应和着匪人的惨叫似的,生生左右转了两圈才拔了出来,她唇角显出笑意,声音也带着笑:“再大点声儿呐。”

    通体漆黑的长刀穿透最后一个人的心脏时,那人被钉在地上,表情狰狞而痛苦,周溪露出一个有些遗憾的表情,拔出长刀。

    毙命之人除了首领之外,死状一模一样,全都是一刀划破咽喉而亡,角度,位置,伤口大小都分毫不差。

    真正吊诡之处在于所有的尸体都没有一点血迹,变成一具具面目全非的干尸。

    周溪扔出一把纸人,纸人落地立刻活泛起来,目标明确的奔向每一具尸体,然后显露出与脆弱纸人身躯全然不符的力气,将一具具尸体运到一起,头归头脚归脚地堆叠成了一座小山。

    不过片刻便收拾好了场地,周溪拿着已经缠上黑布的长刀敲了敲马车,说:“下来吧。”

    众人下马车后皆是震惊。

    柳拜山看着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的周围,问:“那些人呢?匪患呢?”

    何为我刚才甚至连一点打斗动静和气息都没察觉到?

    “被我劝走了。”周溪耸肩,不着调的说。

    “这么凶残的土匪还能被说动吗!你也太厉害了!”柳相水感叹。

    众人一脸“你真的信啊”看着她。

    还能怎么劝?

    多半是被劝到地府往生了吧。

    周溪也不解释,看到左丘生一脸担忧的看着她,随手把长刀抛给他,说:“你拿着吧。”

    左丘生抱着长刀,凑过来,低声问:“师姐,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心魔躁动吗?道心稳固吗?修为有损吗?”

    周溪感受了一下筋络舒缓,灵力奔流的躯体。她眨眨眼,对左丘生说:“怎么会不舒服。”

    “可,修罗道杀伐过重,杀欲难消,易生业障,此后修行不易啊。何况,”左丘生拉着她的胳膊,急切地说:“师傅说你心魔不灭,沾了杀孽便再难回头了,届时你又如何?”

    周溪不敢轻易赶他走了。

    左一句师傅右一句师傅。

    生怕师傅哪天真让他吃屎,他真就九头驴都拉不回来的去了。

    周溪拍开他的手,开玩笑似的问:“我和师傅你相信谁?”

    “你!相信你。只相信你!”左丘生毫不犹豫的回答,手还是不死心的去拉她,声音软下来,“师姐,但是我担心你。”

    左丘生的声线介于青年和少年之间,平日里神采飞扬时话说的快,咬字干脆,是清朗如风的少年风气,但他现在低着声音拖长尾音,在耳边絮语,声音更似低回缱绻的做派。

    周溪没有再拍开他的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说:“你信我就不用再提此事。”

    她抬头,看见左丘生眼神明亮,直勾勾的看着她,还抱着点怀疑的问:“嗯?听到了?”

    左丘生点点头,还是看她,跟着说:“听到了。不提。我信你。”

    这世界不会有任何一个人能比他更加全身心都毫无保留的相信周溪了。

    他拉着周溪的手都在微微颤抖,周溪疑惑的看向小臂上的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怎么在抖?

    她一把翻过左丘生的手,并指搭在他脉搏上。

    并非把脉。

    她不会那玩意,是真的一听就困。

    指尖灵力顺着左丘生的筋脉入内,贯行全身,通达内府,没有受到一丝的阻拦。

    “你哪里不舒服?”周溪皱着眉问,“筋脉内府都没问题,旧疾犯了吗?”

    “没有。”左丘生笑笑,垂下眼睫,盖住眼底的情绪,用一贯平静的语气说:“可能就是有点太累了。”

    “师姐渴不渴,下午你修行的时候我还去摘了果子。”左丘生拉着她往马车边走,“去尝一尝吧。”

    …

    行路十余日,从陆路转水路又转陆路,路遇匪盗之祸足足有九起。

    其他人大概都没有什么真实的感受。

    真实情况就是,有人拦路,他们就训练有素的坐进马车或者船里,至多一刻钟,再出来时,匪盗就被周溪安安静静、悄无声息地劝走了。

    现场没有争吵,没有械斗,没有半点痕迹。

    一片祥和。

    周溪缓缓收刀,感受到内府充盈到沸腾的灵力,轻轻发出一声喟叹。

    周溪这一路走来,心情颇为爽快。

    左丘生巴巴地凑过来,她挑挑眉,语气轻快地问:“怎么了?”

    “师姐,你今日也修炼吗?”左丘生问,“明日就到玉龙城了,师姐你不休息休息吗?”

    不怪左丘生这么问,周溪除了前几日觉得骑马新鲜,多玩了一会。其余时间都在马车里打坐修行绘制符咒,除了遇到匪盗劫马车和吃饭,她连眼睛都不带睁一下的!日夜如此!

    左丘生虽然和她坐一辆马车里,却连一句话都说不上。

    左丘生幽怨的看着她。

    知道她修行素来用功。

    但怎么话也不愿和我多讲两句了。

    师姐就这么讨厌我吗。

    “嗯?”周溪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想什么呢?听见没有?”

    “没听见。”左丘生低头。

    “你又在闹什么脾气?”周溪不解,但也不关心他的回答,重复了一遍上一句话:“今天不修炼。”

    “嗯嗯。”左丘生开心的回答,嘴角又偷偷翘起来。

    好耶,可以和师姐在一起……

    “我去和小水聊聊天。”

    左丘生:“?”

    “哦。”他低落的应了一声,然后怀里被人塞了一把符咒,周溪叫他收好,然后就下了马车。

    玉龙城环山而建,偌大的城池正中间,坐落着一座高达千仞的山峰,半山腰往上便是云雾缭绕雪峰景色。

    最醒目的还是半山腰修建有几幢金碧辉煌,姿态极具奢华的宫殿。隔着半个城池相望,依稀也能听见仙山之上仙人奏乐的靡靡之音,朦胧的云雾之中似乎也有窈窕的倾城倾国的舞女身姿。

    周溪颇有兴趣的看了几眼,左丘生还没从刚才的事情里反应过来,他们背后是分道而行柳相水等一行人,他带着三份喜悦三份不敢相信三份怀疑还有一份羞涩,问:“师姐,真的不同他们一路了吗?”

    周溪随意地说:“本就不是一路人。”

    左丘生温温柔柔的一笑,应和她:“师姐说的是。”

    “走吧,往那边逛逛。”周溪指了一个方向,两人并肩往那条街走了进去。

    玉龙城与旬阳城大不相同,周溪被这冲天的妖气险些熏一跟头,她偏头,伸手在鼻尖挥了挥,神情有些绝望,“谁家的妖气这么难闻!”

    左丘生翻出一个清洁符,夹在指尖用灵力点燃,一缕缕淡金色的灵力溢出来,缠绕在两人身上,周边的空气被清洁得很干净,带着一点点清淡的梨花香。

    “现在好些了吗。”

    “走吧。”周溪满意的点头,把手背在身后,慢悠悠踱步。

    左丘生一同放慢了脚步,安静的跟在她身边。

    玉龙城人多,妖更多。路上行人、街边小贩,到处都是各种妖族的身影。

    从周溪的眼里看来,各式各样的妖身虚像挤满了大街小巷,刚有点走神,附近的一个小妖身后张牙舞爪的藤条,差点有一条抽她脸上。

    周溪突然往旁边撤了一步。

    离她一丈远的藤妖:“?”

    我是什么很招人嫌弃的妖吗?

    正巧旁边是一个叫金玉斋的店铺,左丘生扭头看,来来往往大部分是女性,各个都是笑颜逐开,面若春风的谈笑着离开。

    左丘生拉拉周溪的衣袖。指着那店铺说:“要不要去看看。”

    两人一进门,便看见上下三层都是各式琳琅满目的胭脂水粉、珠钗环佩。左丘生仔细观察了周溪的反应,只见周溪像平常那般,对什么东西都挺有兴趣似的,但只是都轻轻扫过一眼。

    看不出有什么分明的喜好。

    店铺内人颇多,左丘生跟在周溪一侧,注意力全在周溪的动作上,她目光很平等的扫过货台上的每一个物件,就连停留的时间都分毫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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