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灵阵

    不多时,风雪中显出数个隐隐绰绰的黑影,身形高大,在厚重的雪层中疾驰而来。

    “速度这么快!”

    “俺滴娘诶,这真滴系人莫!”

    “啧,好好说官话!”

    黑影行至城门前,速度降了下来,也让大家看清了那雪巫的真容。

    那是一群有半人高的壮硕的狼,毛发灰黑,黄绿色的狼瞳在数丈之外也能看得分明。

    狼群再近,才看见那狼身后还拉着车架,车架上铺着一层毛毯。领头的车架上还坐着两个人,这两人白发白眉,皮肤也白得像雪,那双眼睛却是瑰丽的蓝紫色,其中一人跳下车,用磕磕绊绊的官话说:“好久不见,林列。”

    林掌教:“三年了。”

    两人也不再过多寒暄,林掌教催促众人上车。

    车架做得简单轻巧,并不宽大,左丘生和杜凤山坐在一辆车上,车前的两只大狼只是凑在一起拱来拱去,并不在意有没有人坐上这车架。

    雪巫说了句话,发音晦涩,没人听得懂。狼群却蓄势待发的盯着前方,发出几声嘹亮清远的狼嚎,狼爪抛起的雪雾纷纷扬扬,拖着众人往巫山去。

    …

    周溪在楚越北署脚不沾地的忙活了三个月,期间抓了几十只作乱的小妖、几个不入流的小邪修还处理了前任司使留下的一堆破账。

    倒卖清道盟灵物的案子也查到了点眉目,只是这线索越查越麻烦,周溪看了两天也越看越心烦,索性把那呈上来的卷宗账本往桌上一扔,懒得看了。

    还是她的办法好。

    永绝后患一劳永逸一气呵成不用动脑。

    想到这里,周溪站起来,说:“我要去未央宗,叫高灵使写个拜帖呈上去。”

    立马有人飞快地下去唤高灵使。

    周溪走出会堂,没有去看几个理正两眼冒光的眼睛,她在走出门前还是停了一瞬,“有谁想去吗?”

    “我我我!”易筌飞快地站出来。

    “我也想。”初墨闪到了周溪身后。

    几人看得眼热:这小子好心机!

    昨天才教的符咒这会就用在周司使眼前了!

    还真显着他了!

    周溪表情看上去还挺满意:“可以,那就你俩吧。”

    未央宗山下,周溪给两人一人塞了两张符咒,嘱咐:“揣好咯。待会机灵点,看见不对就抓紧跑。”

    “啊?我们是要去踢馆挣挣威风吗!”易筌很兴奋。

    周溪随口说:“不是。我们是去拯救世界。”

    初墨:“……”

    其实有时候他也觉得周溪有点不太靠谱。

    他扭头一看易筌,心里哀叹。

    同僚更是不靠谱中的不靠谱。

    “司使大人。请在偏殿稍等,宗主正在和长老商讨事宜。”带路的弟子穿着一身流光溢彩的丝锦长袍,绣着栩栩如生的玄鸟。

    且观这未央宗一角,玉砌雕楼,金垒长桥,纤云层叠,宛若仙境,处处都布置着隐秘的阵法。

    周溪眼光从阵眼上挪开,这一个专门吞吐云雾的小阵法,覆盖面积不大,但一天就得烧上百个灵石。她目光往外一眺,未央宗的山地广阔,单就这一个小阵法的数量都是数不清的。

    “哦?宗主和长老都在?是在那边吗?”周溪问,指了指旁边的大殿。

    “是的。”弟子声音轻柔。

    周溪一笑:“那正好。”

    话音刚落,周溪三人已经消失在原地。

    弟子急忙扭头寻找,却看见周溪等人在大殿门口笔直的站着,远远对她招手。

    “谁在此地放肆!”这声音不大,蕴含着地阶上等强者的灵气威压。

    周溪抬手替身后的人挡住这震慑。

    两道灵力在周溪面前交汇,散逸的灵气刮过,拂起她的一缕头发。

    大殿之门缓缓开启,露出里面的人影,那是十来个年纪都不小的长老。

    周溪没把眼神分给这些长老,直直和坐在大殿中央的一个青年模样的人对上了。

    好了,确认完毕。

    暂时打不过。

    周溪顿时变得客气许多:“在下楚越北署司使周溪,有要事相商,一时心急,望宗主见谅。”

    周溪眼里的人只分两种,一种是打得过的,另一种是以后打得过的。

    她眼神又往殿内一扫,心里有了底。

    除了宗主,其余的不足为惧。

    “何事?”未央宗主发问。

    还有玄拘在,他应该不敢直接弄死我吧。

    周溪盘算着,于是轻松地说:“听说宗主手里掌管着进出素弓的钥匙。我想请宗主和其他宗主商量商量,把那个出口给关了。”

    没想到这宗主没有立刻回绝,也没有显示出不耐和反对,只是淡淡的问:“为何?”

    “妖族动作频繁,恐有不平之心,只怕将来酿成大祸,需得考虑防患于未然才是。”周溪说的很诚恳心切。

    初墨沉默。

    没想到周司使还有能说出这种话的时候。

    宗主又问:“可有证据?”

    周溪不答,面做恭敬,暗自诽腹。

    有没有证据你自己还不清楚吗。

    宗主不恼,继续说:“只因一个猜测就要断送两族百年和平,是否有些不妥?我知周司使心怀天下,但也不必这般杞人忧天。”

    这话说的不轻不重,但讽刺的意味表达得很是清楚。

    几个长老低低笑起来。

    周溪倒是不在意,她也早料这个结果,于是无奈的摊手:“好吧。是我杞人忧天。”

    “告辞了。”周溪也不再多说,带着两人大摇大摆地离开了大殿。

    周溪走后,大殿内立刻响起一道声音。

    “宗主,这小鬼这般做派,简直是目中无人。”长老拧眉,五官挤在一团看着很丑陋。

    “她之前还收了贿赂,分明不像个正派……”

    “什么不像正派!难道我们是反派啊!你闭嘴吧你!”

    “咳咳。”

    场上安静些许。

    “宗主,她看起来像是知道些什么。要不要把她收拾了。”另一个长老提议。

    宗主开了口:“做干净些。”他眸光一沉,又唤了一个人:“颜义,你将今日之事告诉其它宗门。”

    颜义站出来:“只和宗门说这事吗?还是?”

    宗主笑笑:“还有妖王。告诉他我们这边受压甚重,他提的条件还是要再改改。”

    ……

    周溪回了清道盟,一连半个月也没了什么动作,搞得大家都不太习惯。

    初墨把那日的事情如实讲了讲,大家都担心她是在未央宗受了挫,撺掇易筌去安慰她。

    “周司使。没关系的,他们不相信你,我们是相信你的。”易筌认真的说,“再说了,未央宗不相信,你去别的宗门好了。比如长赢的凌夜宗,那里我熟,我带你去。”

    周溪随手把手里的话本塞给她,“我不用安慰啊。你们想多了。”

    “那件事怎么办?案子也不查了,账本也不看了,你不在乎了?”易筌疑惑。

    “不用查。”周溪端起茶啜了一口,说,“会有人送上门的。别急。”

    “周司使!”高灵使捧着一份密令火急火燎地跑进来,声音都要劈叉了。

    周溪放下茶杯,好整以暇地说:“你看,这不就来了。”

    这一招叫——引蛇出洞。

    “哪个地方的案子?”周溪笑眯眯地问。

    高灵使着急地脸色又多出一点震惊,司使怎么知道是案子。

    “七水城。”高灵使连忙递上密令。

    周溪看着,逐渐敛下了笑容。

    七水城清道盟分署从半个月前开始失去了联系。

    没有密令传出,发过去的密令也迟迟没有回信。

    最先发现不对劲的是城外小镇的普通人,家里人去城里卖些粮食换钱,却久久未归,找到了当地的衙门。

    这衙门派了人进城查,没想到这衙役也是一去不复返。

    衙门察觉到这事不对劲,快马加鞭的把案情告到了济阳城清道盟分署。

    这一来二去的折腾,案情密令才送到了司使手上。

    “一座只进不出的死城?”周溪敲敲桌子,收了密令,“叫上所有在学宫时阵法课加了四百分以上的理正,跟我走。”

    “是!”易筌变得兴奋起来,精神气十足地说,“我这就去召集人手!”

    七水城。

    城外,周溪带着二十余人踩在云上,俯瞰七水城。

    七水城因城中大河分支为七条支流流经城内而得名。

    “有发现吗?有没有什么阵法痕迹?”周溪问。

    奇怪的是她的眼睛竟也看不出这七水城有何不对劲。

    理正们纷纷面露难色的摇摇头。

    没有灵力或者妖力浮动,没有阵法痕迹……

    周溪想了想,留了一半人在外面,“三日之内,若是没有从里面出来。你们就回去直接上报司镇大人。”

    周溪带着另一半人进了城。

    七水城水网密布,大多建筑都临河而居。正是初夏,白墙青瓦,杨柳如烟,家家户户都门口种着碗口粗的紫藤,紫藤初开,整个七水城都被掩在青绿暮紫的云烟里。

    “好漂亮。”伯业眼睛都瞪大一圈,一脸好奇的四处张望。

    黎霞都止不住惊叹:“七水城竟是这般光景,此前都没有听说过。”

    周溪刚把遍布全城的神识收回来,神色凝重。

    她一抬手,所有人都在她身后止住脚步。

    “城中修行者全都消失了。”

    周溪冷静地说:“事态比我们预计的更严重。黎霞,你带一半人回去,上禀虞司镇。”

    “是。”黎霞绝不拖延,点了一半的人扭头就往城门外走。

    “其余人,两人一队,分别探查东西南北清道盟常布防务的地点。我去清道盟。”

    “是!”几人领了命就准备出发,脚步刚动,后面就传来脚步声。

    是黎霞。

    黎霞带着几人又回来了,脸色更是凝重:“司使大人。城外布了困灵阵。”

    周溪一噎,脸色有点精彩,前两天她才用过的损招,这下子又用到她自己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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