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怡这几天去看演唱会了。

    "陈茉，你这次月考，考得这么好？"班主任在班上宣布成绩时，特意点名表扬了陈茉。教室里响起稀稀落落的掌声，陈茉的脸微微发红，她低着头，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角。

    第一次月考的成绩出来了。陈茉是全班第二名，年级第七名。这个成绩在意料之中，她一直是班上的学霸，但这一次，她却高兴不起来。

    因为沈辞。

    沈辞的成绩是全班倒数第三名，年级排名甚至没有被公布。他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低着头，刘海遮住了他的眼睛。阳光从窗外斜斜地照进来，落在他的后颈上，却照不进他内心的阴霾。

    下课铃声响起，教室里顿时热闹起来。陈茉收拾书包，准备去图书馆自习。路过沈辞的座位时，她犹豫了一下，要不要说些什么。

    沈辞突然抬起头，他们的目光在空中相遇。沈辞的眼睛里似乎蒙上了一层雾，那是一种陈茉从未见过的神情——自卑。

    "陈茉，"沈辞的声音很轻，"你能......"

    "嗯？"陈茉停下脚步。

    "你能教我学习吗？"沈辞的语气很轻，像是在说一件很羞耻的事情，"我这次月考......"

    陈茉的心突然揪了一下。她看着沈辞涨红的脸，看着他垂下的眼睑，看着他紧握成拳的双手。她突然意识到，这个一直以来都以"学渣"自嘲的男孩，内心深处是多么渴望改变。

    "当然可以。"陈茉脱口而出，"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沈辞抬起头，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低下了头："晚上？"

    "好。"陈茉点点头，"每天晚上七点，在教室。"

    沈辞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陈茉看着他的侧脸，突然发现，沈辞的睫毛很长，在眼睑下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

    放学后，陈茉收拾书包准备去图书馆。沈辞突然从后面追了上来："陈茉，我......"

    "怎么了？"陈茉转过身。

    "谢谢你。"沈辞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真的谢谢你。"

    陈茉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微笑："不用谢，我们是好朋友。"

    沈辞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跟在陈茉身后，看着她的背影。夕阳的余晖洒在陈茉的发梢上，像是撒了一层金粉。沈辞突然意识到，这个女孩不仅成绩好，人品好，连背影都那么好看。

    从那天起，每天晚上七点，教室里都会亮起一盏灯。陈茉坐在讲台上，认真地为沈辞讲解数学题。沈辞坐在下面，虽然一开始还有些不适应，但渐渐地，他开始主动提问，认真做笔记。

    陈茉看着沈辞逐渐专注的眼神，看着他从最初的木讷到现在的眼神中闪烁着求知的光芒，她突然觉得，这盏灯不仅照亮了沈辞的前路，也照亮了她自己的心。

    周末的下午，阳光懒洋洋地洒在教学楼的玻璃窗上。陈茉抱着一摞资料，站在走廊上，望着远处那栋老旧的居民楼发呆。她约了沈辞帮他补课，可他却说临时有事，让她把学习资料送到家里。

    他似乎有些心事，总是沉默寡言。陈茉望着手中的学习资料，咬了咬下唇。

    走到沈辞家楼下时，陈茉的脚步不自觉地放慢了。她抬头望向那座宏伟的别墅，那扇高大的防盗门，心跳突然加快了几分。按了几次门铃，却始终没有人应答。她犹豫了一下，拿出沈辞前两天给他的钥匙。

    推开门的瞬间，刺耳的争吵声扑面而来。陈茉愣在原地，手中的学习资料差点掉落。客厅里，沈辞正和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对峙着。男人的声音充满怒气："沈辞你到底读不读？你妈都成那个样子了，你还指望我养你一辈子吗？"

    "爸，求你别这样。"沈辞的声音有些发抖，"我只是想给她换个更好的医院......"

    "够了！"男人突然提高了音量，"你妈的事不是你能管的！这些年，要不是我一个人撑着这个家，你早就......"

    陈茉感觉心脏猛地抽痛了一下。她悄悄退后几步，靠在门框上，努力平复呼吸。原来，沈辞的妈妈......她一直以为，沈辞的家庭很幸福，没想到......想到这里，她眼眶湿润。

    争吵声渐渐小了，客厅里一片死寂。陈茉听到沈辞低声说："爸，我求你了。"

    "不行！"男人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歇斯底里的意味，"你要是再提这件事，我就......"

    "够了！"沈辞突然提高了音量，"我求你别再说了！"

    沈辞冲出了客厅。陈茉慌忙转身，想要离开，却在门口与沈辞撞了个满怀。学习资料"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发出不小的声响。

    沈辞皱着眉头，打开门的第一眼是他心心念念的女孩，可是她那双漂亮的眼睛却流着泪。

    沈辞愣了一下，随即低下头，声音里带着一丝她从未听过的疲惫："你怎么来了？"

    "我......"陈茉蹲下身，慌乱地捡起资料，"我来送学习资料......"

    沈辞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转身走进客厅。陈茉站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感觉喉咙发紧。她听到客厅里传来一声重重的关门声，随后是死一般的寂静。

    她轻轻关上门，快步走下楼。夕阳的余晖中，她的影子被拉得老长。陈茉掏出手机，看着通讯录里沈辞的名字，手指在屏幕上停留了很久，最终还是按下了删除键。

    她不知道，从今天起，她和沈辞之间，似乎隔了一层永远无法跨越的墙。

    陈茉站在教学楼的走廊上，望着远处那片灰蒙蒙的天空，心里堵得慌。自从上次在沈辞家听到那番话后，她就一直在想，沈辞到底经历了什么？他的妈妈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他和爸爸会吵得那么凶？

    她知道，沈辞最近总是心不在焉。上课时，他明明坐在前排，却总是低着头，眼神空洞；在图书馆，他抱着书本，却一页也看不进去。她想问他，想安慰他，可每次开口，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或许，他不想让人知道他的事。"她这样安慰自己，可心里却像压着一块大石头，怎么也放不下。

    这天中午，陈茉在食堂里看到了沈辞。他独自坐在角落里，面前摆着一碗泡面，却一口也没动。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沈辞，"她轻声叫住他，"一起吃吧。"

    沈辞抬起头，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恢复了平静。"不用了，我还有事。"

    "什么事？"陈茉坐下，"我等你一起。"

    沈辞皱了皱眉，"你别管我。"

    "可是......"陈茉咬了咬下唇，"你最近一直这样，我很担心。"

    沈辞突然站了起来，椅子在地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你担心什么？你又不了解我的事！"

    陈茉愣住了。她没想到，沈辞会突然这样。"我只是......"

    "只是什么？"沈辞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只是想关心我？还是只是觉得我可怜？"

    "不是的！"陈茉站起来，"我只是想帮你！"

    "帮我？"沈辞冷笑一声，"你帮我什么？你知道我经历了什么吗？你知道我妈妈现在在哪里吗？你知道我爸爸......"

    "我不知道！"陈茉打断了他，"但我可以听你说！"

    "听我说？"沈辞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苦涩，"你以为听我说就能解决？你以为你能理解我的痛苦？"

    "我......"陈茉感觉眼眶有些发热，"我至少可以试着理解你......"

    "理解？"沈辞突然提高了声音，周围的同学们都投来了异样的目光，但他似乎已经顾不上这些了，"你根本不知道我在经历什么！你根本不知道，每天看着妈妈那个样子，看着爸爸对我失望，那种感觉有多痛苦！"

    陈茉感觉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揪了一下。她没想到，沈辞会说出这样的话。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可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沈辞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在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你走吧，"他低声说，"我不想再见到你。"

    "可是......"陈茉还想说什么，但沈辞已经转身离开了。

    陈茉站在原地，看着沈辞的背影渐渐消失在食堂的人群中。她感觉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撕裂了一样，又酸又痛。她不知道，为什么沈辞会这样。她只是想帮他，想安慰他，可他却把她推开。

    沈辞一下午没去学校，他坐在凳子上，望着日记本发呆，过了许久，日记本出现一些字。

    2017年10月15日

    那时我小心翼翼地折了个角，骗所有人说已经翻过这一页了，时至今日我仍然能背出其中的句子，但那本书我已经不再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