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深中,楚淮穿着偷来的丫鬟服,在深宅大院里鬼鬼祟祟地行走,裴钰则在屋顶灵巧地穿梭,两个人各自分头前往目的地。
楚淮走到主屋,见门口有两个守卫。她想了想,从隔壁屋子顺了一套茶具和托盘,装作送水丫鬟,捧着托盘直直地走去。
烛火暗淡,光线昏暗,楚淮垂着头。捏着嗓子道:“两位大哥辛苦了,我来给主子换茶水。”
守卫也没多作怀疑,就这么放她进去了。楚淮自两个守卫中推门进屋,心中还带着几分窃喜,裴钰会轻功就了不起吗?到最后还不是她先进入了房间里吗!
不知道元慎是否在屋里,楚淮提着心,依旧捏着嗓子:“主子,茶水已经换好了,就放在外间的桌上了。”
屋里静悄悄的,良久才传出一声低沉的“嗯”。
他果然在屋子里!楚淮脑中不断思索,企图找到一个合理的借口进入内室,看看昭昭是否也在里面。楚淮想了想,于是开口:“主子里间的蜡烛快燃尽了,奴婢这就找几支新的蜡烛给替换上。”
“好。”
深吸一口气,楚淮低着头,轻着步子慢慢往里间而去。步入寝室,除了屏风后隐约可见元慎的身影,再无他人。昭昭竟然不在这个屋里,那会在哪儿?
楚淮一边思索,一边走向两旁的烛台,撤下已燃半截的蜡烛。正当准备离开,屏风后传来了一声:“等等。”
楚淮身形一顿,略显僵硬地回应:“主子,还有何吩咐?”
“过来,替我宽衣。”楚淮愣了愣没有动,那声音有些不耐烦:“还愣着干什么?”
楚淮扭捏着步子走了进去,脑袋垂的低低的,绕到屏风后,元慎背对着她,双臂张开,正等着她为他宽衣。楚淮紧闭双眼,咬紧牙关,伸手将他的外衣扒了下来,伸手搭在他的中衣上,中衣薄软,真切地感受到胸口轮廓的起伏。
正当她准备继续时,头上的声音略带笑意:“乖,真听话。”
这个声音?
楚淮抬起头,裴钰眉梢尽是得逞的笑意。她将臂弯的外衣狠狠地摔在地上:“你是不是有病?吓死我了你知道吗?”
裴钰骂得很开心:“吓着你了吗?我可一点儿都没看到,临危不惧,还是有点儿本事的。不过,即便如此,也是我第一个赶到的。”
见楚淮气得双眼喷火,裴钰收了笑,清了嗓子,识时务地服软:“好了,好了,是我不对,下次绝对不这样了。”话音一转,“我到的时候,这个屋子里空无一人,昭昭恐怕被关在了别处。附近的房间外都有守卫,即便找到她,想带她出去也不是那么简单。这事没那么容易,我劝你从长计议的好。”
“不行!”楚淮立刻道,“不管有多难,今天我一定要找到昭昭,否则,明早城门开启,我可能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裴钰望着她,眼眸幽深,不知是在想什么。
“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闻言裴钰露出不自在的神色,收回视线,撇过头去,像是被抓住小尾巴一样。
楚淮道:“你这样的眼神我已经看到过好几次了,你小子心里到底打什么算盘?”
裴钰摸了摸鼻子,“就是好奇。”
“好奇什么?”
“好奇你们神仙到底跟我们凡人有什么不一样。”
楚淮恍然想起来,她之前用自己是神仙这个理由敷衍他,如今他倒是学会了,也用这个理由来敷衍她了。
此时门外便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门口的侍卫恭敬地喊道:“月娘。”
楚淮心里咯噔一下,跑是来不及了。下一秒她转过身,毫不犹豫地把裴钰身上的中衣扒了下来。
裴钰上身一凉:“你干什么?”
楚淮没时间解释,说了一声:“站在这里别动,见机行事。”随后绕到外屋,端起桌上的茶壶,一脸镇定地往外走。刚走出两步,大门被打开,与月娘迎面相见。
屋中光线昏暗,许多蜡烛已被撤下,根本看不清对方的面容。月娘看着眼前的女子:“谁让你来主子房间的?”
楚淮低着头:“奴婢是来换茶水的,现在就走。”俯了俯身便向大门而去,月娘越过她向里屋走去,楚淮往外走的脚步一顿,准备看场热闹。
月娘绕过屏风,看到上身赤裸的男子时,脸色瞬间羞红,连忙低下头,匆匆退了出去:“奴婢不知您正在换衣。”月娘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慌乱。
楚淮在心里暗自窃笑。这里的女子都极为矜持,看到衣衫不整的男子,只会忙着闭眼,哪里还会仔细分辨里面的人是谁。
她赌的就是这个月娘不敢抬头看眼前人第二眼,如此便可以糊弄过去。只是辛苦裴钰牺牲一下色相了。不过谁让他刚才耍了她!
月娘走了几步,忽然想起什么:“主子,您不是在……”
“嗯?”
她还没说完,便被裴钰打断了,声调上扬,带着十足的压迫感。
月娘意识到自己多嘴,低声道:“主子,今天带回来那女子已经安排在环翠阁。只是她有些不安分,一直大吵大闹。属下便将她捆了起来。”
月娘说完后,屋内却迟迟没有动静。许久才传来了一声极低沉的“嗯”。
裴钰只发出模糊不清单音节蒙混过去,大约是担心说得太多会引起怀疑。
屋中的气氛有些压抑,月娘也说不好是否是因为惹得主子不高兴的缘故。见他没再吩咐,她弯腰:“月娘退下了。”走到门口时,看到楚淮还站在那里,眉头紧锁:“你怎么还在这里?”
楚淮光顾着看热闹,忘了自己此刻应该已经带着凉透的茶壶离开,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是我……咳咳,我让她留下的。”裴钰压低声线,掩盖住自己本来的声音。
月娘的神色复杂,盯着眼前低头的小丫鬟,没再说什么,径直走出了房间。
听到大门闭合的声音,以及门口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楚淮这才松了一口气。她走进屋内,裴钰已经将衣服穿好,脸上多了几分不自然,眼神中也多了那么些许的不善。
楚淮一向粗神经,仍笑嘻嘻地道:“可以啊,这个反应还是挺快的。不错不错。”
“我的反应可没你快,上来就扒我衣服,倒是很行啊。”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挤出来的,裴钰慢慢踱步而来。
楚淮嘿嘿两声:“大家彼此彼此。”
裴钰停在她跟前,他比楚淮高了小半个头,就这么低头看她,莫名地让她觉得有些压力。
“扒人衣服的手法倒是很熟练嘛,这样的事情干过几次?”
“就一次。”楚淮有些心虚地回答。
裴钰又向前走了一步。
那种压迫感让楚淮有些喘不过气来,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裴钰又上前一步。
她又退了一步。
如此反复几次后,直到楚淮背靠着那扇屏风,再无路可退。
裴钰终于停下了脚步,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继续啊,我看你能退到哪儿去。”他双手抵在楚淮的脸颊两侧,扯起嘴角:“我一个清白人家的正经男子,就这样被你看光了,就不打算对我负点责任吗?”
楚淮心中暗自嘀咕,她在现实世界看了那么多赤裸上身的男模,要是看一眼就负责,那她不知道要对多少人负责呢。你裴钰慢慢排队去吧!
见楚淮没说话,裴钰还以为她是不好意思了,倾身凑过来。他凑近太过突然,楚淮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这一退,不小心撞倒了屏风,直直地向着地面砸去。
“哐”一声,响彻在屋子中,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这一声响动立刻引起了门口侍卫刚离去的月娘的注意,迅速折返回来。
完了,完了,这下完了。
楚淮愣在原地,裴钰一把将她拉进怀中,两人齐齐倒在旁边的床上。
与此同时,寝殿的大门被猛地推开,裴钰扯过床上的被子,盖在身上,将两人包裹严严实实。
月娘带着两个侍卫闯了进来:“主子,发生什么…”
屏风倒地,外衣散落一地,帷帐内被褥凌乱不堪。看到眼前的场景,月娘的话刚到嘴边,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虽然未曾目睹发生了什么,却已能料想得到了。
月娘身后的两个侍卫彼此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场面一时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而被子里的两人更是尴尬到了极点。
裴钰紧紧捂住楚淮的嘴,两人的身体紧紧相贴。透过薄薄的中衣,楚淮能清晰地感受到裴钰温热的体温,带着一丝烫意。刚才动作有些大,裴钰的中衣被扯开许多,此刻楚淮的手就这么直接贴他的胸口上,肌肤相触,感受得到那处心跳的力度,规律而有力。
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裴钰鼻尖便能闻到楚淮身上的香气,是画旖旎中最普遍的脂粉香,但这股香气中又带着一股不一样的味道。
可是,真的好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