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弟弟备考
洛施之的弟弟，为了准备即将到来的省考面试，打算在津港姐姐这里借住一段时间。而洛施之要搬回公寓去陪着，闻此“噩耗”，顾胤廷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堪比窗外的阴天。
“他是二十多岁，不是两岁！”顾胤廷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周身散发着强烈的不满，“备考而已，需要你亲自去陪住？”
他才刚刚将人圈回自己的领地，日夜相对的温馨尚未品够，转眼就要被打回“分居”状态，这让他如何不气？一种领地被侵犯的危机感油然而生。
但洛施之在这件事上异常坚持。弟弟人生关键阶段，她作为姐姐，给予陪伴和支持是责任，也是她内心深处对家庭温暖的某种执念。最终，顾胤廷拗不过，只能阴沉着脸，亲自开车帮她搬了些日常用品回公寓。看着那个曾经充满两人回忆、如今却要暂时让位给别人的小空间，心里堵得堪比早高峰的环路。
洛施航入住后，顾胤廷往洛施之公寓跑得比回自己别墅还勤快。美其名曰“关心弟弟备考”，实则就是去“宣示主权”，顺便考察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舅子”。他那辆黑色路虎揽胜，如今几乎成了洛施之小区里的固定风景。
周末，一大早。顾胤廷就提着五星级酒店主厨出品的精致早餐上门，却发现洛施航已经系着那条略显陈旧的格子围裙，在厨房里动作利落地煎好了金黄的鸡蛋饼，熬好了粘稠暖胃的小米粥。
“姐，趁热吃。”洛施航将碗推到洛施之面前，动作自然熟练。
顾胤廷看着桌上那冒着朴实热气的早餐，再瞥一眼自己手里昂贵却显得冰冷的纸袋，顿时觉得在“家的温度”这个赛道上输了阵势。他默默将纸袋放在一旁，坐下，拿起一份鸡蛋饼，尝了一口，味道居然……很不错。这小子，有点东西。
午后，洛施之坐在沙发上看书，喉咙发痒，轻轻咳了一声。洛施航立刻放下手里的习题册，起身去倒了杯温水，用手背试了试温度，才递到她手边：
“喝水，姐。”动作流畅，仿佛已是刻入骨髓的习惯。
顾胤廷坐在另一侧，拿着平板处理邮件，眼角余光却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他也想递水，可动作慢了一步！
这种被“外人”（在他心里，任何可能分走洛施之注意力的人，暂时都可归为此类）抢了专属活计的感觉，让他极其不爽。他放下平板，起身，走到洛施之身边，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语气带着刻意营造的亲昵：
“没发烧吧？是不是昨晚着凉了？”眼神却不动声色地瞟向洛施航，带着隐晦的审视。
洛施之对他的“表演”毫无所觉，摇摇头：“没事，就嗓子有点干。”
洛施航则继续面无表情地做题，仿佛没看见这暗流涌动。
晚上，三人一起看电视。洛施之随口提了句想吃街角那家老字号的糖炒栗子。
顾胤廷立刻拿起车钥匙：“我去买。”
几乎同时，洛施航拿起手机：“我看看外卖能不能叫到。”
两个男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噼里啪啦，火花四溅。
最终，顾胤廷凭借“亲自前往显得更有诚意”的理由胜出。但当他提着热乎乎、香气扑鼻的栗子回来时，发现洛施航已经给洛施之热好了助眠的牛奶，还帮她调好了沙发靠垫的位置，让她坐得更舒服。
顾胤廷：“……” 内心 OS：这小子怎么见缝插针，无孔不入！
相看两厌，却又不得不维持着表面和平。在洛施之面前，两人还能勉强客套几句。一旦洛施之转身去忙别的，客厅里的温度能瞬间降至冰点。顾胤廷觉得洛施航这小子心思缜密，处处抢他风头，试图瓜分洛施之的注意力；洛施航则觉得这个叫顾胤廷的家伙过于霸道，占有欲强得吓人，还总用那种防贼似的、带着评估意味的眼神看自己，简直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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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补偿未遂
然而，顾胤廷在关键时刻从不掉链子。
洛施航在省考笔试中脱颖而出，顺利进入了下一轮——省检察院的面试环节，但随之而来的压力也倍增。尤其是在模拟面试受挫后，他的眉宇间难免染上些许焦虑。
顾胤廷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但他并未直接介入，他深知洛施之姐弟身上那份与生俱来的骄傲与独立。他只是看似不经意地，通过可靠且不会泄密的渠道，联系了两位退下来的、曾在组织部门组织过多次重要干部遴选的资深前辈，以及一位对检察院系统用人标准极为熟悉的退休干部，整理了一些“方向性的点拨和实战经验的分享”。
几天后，一份密封的、没有任何标识的文件袋出现在了洛施之的公寓。
洛施之打开一看，里面并非什么机密文件，而是打印整理得极其清晰的资料。内容确实都是基于公开信息，但筛选精准，脉络清晰，尤其对省检察院近年工作重点、用人偏好分析得鞭辟入里，还有几份精心还原的模拟面试题及高分作答思路解析，甚至细致到了着装建议、入场礼仪和与考官眼神交流的尺度把握……
洛施之抬眸看向顾胤廷，眼神复杂。她明白，即便只是“合规的资料”，能如此精准高效地搜集整理到位，背后必然动用了不一般的人脉和心思。
洛施航拿到资料后，如获至宝，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研读了一整天，出来时眼睛都是亮的。
这天晚饭后，洛施航看着在厨房主动收拾碗筷、动作虽不熟练却异常认真的顾胤廷，又看了看旁边眉眼带笑、气色明显比原来红润安宁许多的姐姐，心里那点对这个“霸道总裁”最初的戒备和因他独占欲而产生的小小芥蒂，忽然就散了不少。
他走到厨房门口，倚着门框，看着顾胤廷挺拔的背影在水槽前显得有些“违和”却又奇异地专注，状似随意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顾胤廷耳中：
“……那资料，谢了。”洛施航顿了顿，声音里带着点年轻人特有的、别扭的真诚。
顾胤廷正在冲洗盘子的动作猛地一顿，水流声都仿佛静止了。一股奇异的暖流伴随着轻微的悸动，瞬间窜过四肢百骸。这小子！居然会跟他道谢了？
顾胤廷背对着洛施航，水流声重新响起，掩盖了他几乎要控制不住上扬的嘴角。他强装镇定，继续一丝不苟地冲洗着盘子，只是那动作，怎么看都透着一股被认可后的轻快与……难以言喻的得意。能被这个初出茅庐、眼神里还带着审视的小舅子认可，感觉竟比拿下一个十亿项目还要舒坦。
“嗯，小事。”他淡淡地应了一声，声音努力保持平稳，仿佛这只是微不足道、顺手为之的小忙。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心里早已乐开了花，像是被羽毛轻轻搔过，痒痒的，又满满的。那声别别扭扭的“谢了”，其意义远超过词汇本身，这是一种来自她最亲近家人层面的、初步的接纳和认可，意义非凡。
其实，以顾胤廷的能力和掌控的资源，若真想“打招呼”，在规则允许的范围内施加一些微妙的影响，让洛施航的面试之路走得更加顺畅些，并非难事。他太清楚这套体系的运行规则和那些心照不宣的“门道”。
他甚至已经不动声色地留意起今年省检察院面试可能的考官组成，和内部一些不成文的评分倾向。他不会去做任何违规的操作，但他会确保，洛施航凭借自身实力拼搏时，至少不会因为信息差或某些非能力的、隐形的壁垒而意外折戟。
他知道自己的能力，他更顾忌着，在洛施之这里，他必须遵守的边界——尊重她的独立，守护她的原则，不越雷池半步。
这一刻，看着客厅里温柔灯光下洛施之恬静翻阅书卷的侧影，听着身后小舅子那声虽别扭却分量十足的“谢了”，顾胤廷觉得，这段时间因为“二人世界”被侵占而喝下的那些飞醋，那些独守空房的憋闷，以及为这点“小事”耗费的人情心思，都值了。
……
省检察院面试的日子终于到来又平稳度过。洛施航走出考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结果尚需等待，但他已尽了全力。他没有在津港多停留，很快收拾行囊，踏上了归家的旅程。
弟弟一走，公寓里仿佛瞬间空了下来，也带走了那层微妙的、需要维持表面和平与克制的缓冲。
顾胤廷几乎是立刻行动起来，压抑数日的独占欲如同开闸的洪水，汹涌而出。
他二话不说，开始将她这段时间陆续添置的日常用品、常看的书籍、那几盆被她精心养护得绿意盎然的绿植，一股脑地、效率极高地打包，塞进车里。动作干脆利落，带着一种“拨乱反正”“物归原主”的扬眉吐气。
洛施之看着他这近乎“扫荡”的行径，有些哭笑不得，跟在他身后试图挽救一些“秩序”：
“你慢点，别碰掉了花叶……顾胤廷，你问过我意见了吗？我也可以自己慢慢搬……”她的抗议带着一丝无奈的笑意，更像是一种习惯性的娇嗔。
顾胤廷将一个装满她衣物的箱子利落合上，“咔哒”一声拉上拉链，这才抬起头，眼神灼灼地看着她，理直气壮地反问：
“问什么？难道你还想继续分居？”他上前一步，将她圈在玄关的角落里，低头，鼻尖几乎碰到她的，气息交缠，眼底是毫不掩饰的灼热欲念和这些时日独守空房的委屈，“洛施之，我想你了。”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控诉，几乎是咬着她的耳垂低语，“憋死我了。”
洛施之被他这直白的眼神和滚烫的话语弄得脸颊微热，心知这段时间确实因全身心陪伴弟弟而“冷落”了他，加上弟弟面试顺利结束，心头一块大石落地，心情松快，便也软了态度，轻轻推了他一下：
“知道了……先回家再说。”
“回家”这两个字精准地取悦了顾胤廷。他心情大好，手下动作更快，几乎是带着一种迫不及待的雀跃，迅速将洛施之连同她的所有生活痕迹，重新“掳”回了他的领地——那座安保森严、此刻在他眼中却无比温暖的别墅。
一进门，顾胤廷便迫不及待地将人打横抱起，径直走向卧室。他的吻带着灼人的温度，急切地落在她的唇上，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试图用最直接的方式确认她的回归，填补这些时日的空白与思念。空气中弥漫着久违的、一触即发的暧昧气息，温度骤升。
“等等……”洛施之气息微乱，抵着他坚实的胸膛，声音带着一丝真实的疲惫与沙哑，“我有点头晕，可能昨晚没睡好，下午收拾东西又吹了风……”连日来的神经紧绷和此刻的放松，让感冒症状趁虚而入。
“我帮你放松……”顾胤廷嗓音沙哑磁性，动作不停，唇舌在她敏感的耳后和颈侧流连，以为这只是她惯常的、带着羞涩的小小推拒，或是某种欲拒还迎的情趣。他太渴望她了，渴望到忽略了那细微的真实不适。
他将她放在柔软宽阔的大床上，身躯随之覆上，继续着热情而密集的攻势，试图点燃彼此。然而，身下的人儿回应却渐渐微弱，原本抵在他胸膛的手也软软地滑落，呼吸变得均匀而绵长，带着一种深沉的倦意。
顾胤廷察觉到不对劲，强忍着燥热撑起身子，低头看去——
洛施之……竟然……睡着了？！
她双眼紧闭，长睫安静地覆在眼睑上，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脸颊还带着一丝不正常的红晕，显然是感冒药效上来，加上连日为弟弟操心、今日又奔波劳累后的彻底松懈，在这熟悉且绝对安全的环境里，被排山倒海的睡意彻底征服。
顾胤廷整个人僵在原地，满腔的火焰和期待像是被一盆冰水当头浇下，“嗤啦”一声，只剩下几缕尴尬的青烟和透心的凉意。
他看着她毫无防备、甚至有些脆弱的睡颜，胸口堵着一口上不来也下不去的气，憋闷得厉害。
他憋屈！
他委屈！
他……他妈的快炸了！
他期待已久的“补偿”，他脑海中反复演练了无数次的缠绵夜晚……就这么，毫无征兆地，败给了几颗小小的感冒药和这该死的、让他心疼又无奈的疲惫？！
顾胤廷气得牙痒痒，一股邪火窜上来，恨不得把这个小没良心的摇醒，质问她到底有没有想他。可当他的手指触碰到她微烫的额头和那恬静得如同婴儿般的睡颜时，所有的恼怒又瞬间烟消云散，只剩下满满当当、几乎要溢出来的心疼。
他挫败地低吼一声，像一头被抢走了到嘴猎物的雄狮，烦躁地抓了抓自己梳理整齐的头发，弄出了一头乱毛。最终，也只能认命地、动作极其轻柔地帮她脱掉外套和鞋子，拉过柔软的羽绒被仔细盖好，又调暗了卧室的灯光，只留一盏昏黄的壁灯散发着朦胧的光晕。
做完这一切，满腔的邪火无处发泄，他最终只能愤愤地、却又极其轻柔地，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带着惩罚意味却又无比珍惜、充满爱怜的吻。
小没良心的……”他低声抱怨，语气里却满是无可奈何的宠溺，“你就一点……都不想我？”回答他的，只有她平稳绵长的呼吸声。
看来，他期盼已久的“补偿”，还得再耐心等等了。
他认命地转身，带着一身未纾解的燥热和满心复杂的情绪，步履沉重地走向浴室，背影看上去，竟有几分灰溜溜的狼狈。今晚，注定又是一个需要冷水澡来平复的漫漫长夜。
就在他离开卧室后不久，洛施之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无声地亮了一下，是一条来自她杂志社下属的微信消息预览：
【施之姐，之前丰华化工那个线索有进展了，我们联系到一位从里面离职的中层，他答应可以考虑聊聊，但他好像有点顾虑，提到了什么……“上面有人”……我们下一步……】
屏幕很快又暗了下去，仿佛什么也未曾发生。沉睡中的洛施之对此一无所知，呼吸平稳，沉入黑甜梦乡。而那个“上面有人”的阴影，却再次逼近。而这一次，牵涉其中的，或许将不再仅仅是商业利益与环境污染，还有更深处、更危险的漩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