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开城门—”士兵高声喊道。

    巍峨庞大且又厚重的城门,慢悠悠的打开,只见远处一队兵马缓缓走来。

    “是沈将军凯旋吗?”

    “看身形,应该是他,不得不说,沈将军真是年少有为啊,短短两月,就将那帮敌军杀的俯首称臣了,你是没见到,那贡品十个马车都装不下。”

    “对啊,听说,归降的好像不止那一个子夜部落,还有戎卢。”

    “戎卢可是野蛮部落,当初我们和他们开战,不也死伤无数,沈老将军就是在那场战役中身亡了。”

    “不知道了吧,本来这次的敌军根本用不着沈将军出马,但是这次出征离戎卢也近,沈将军便在朝中提起了在戎卢为质的长公主,所以皇帝才让沈将军出战,奉命将长公主带回来。”

    “怪不得呢,皇帝前几天突然大赦天下,原来是得知长公主要回来了。”

    说话中,沈怀瑾的部队越走越近。

    汗血宝马上,大家口中的少年将军身着的玄色衣物,覆盖着银色盔甲,手中的长枪在阳光下闪耀着清寒的光,墨发高高束起,眉目潋滟。

    马车内听着议论声的宋锦书,一言不发。

    抵达将军府后,沈怀瑾先行下马,小厮便将马牵到马场,沈怀瑾留在原地等宋锦书。

    没多久,一个消瘦的身影从马车里出来,身上衣服也没换,连披风也是夜间路程,风大,他给宋锦书的。

    宋锦书太瘦,他的披风能将她整个人包裹起来,那张脸原本是好看的,可是现在只能看出一种病态的诡异感。

    沈怀瑾站在宋锦书旁边,侧头看她:“公主,陛下派人来信,一个时辰后,要进宫。”

    宋锦书低低的笑了,背对着所有人拉过沈怀瑾的手放在自己小腹上,那里有明显的隆起。

    “告诉皇帝我身子不便。”

    沈怀瑾愣住,难以置信的看着她:“公主……”

    看到了沈怀瑾眼里的震惊,宋锦书觉得无力极了。

    “莲栖,我有点累了。”宋锦书闭了闭眼,隐去了眼底的泪珠,喊了旁的侍女,一个眼神都吝啬的不肯给沈怀瑾。

    “是,公主这边请。”莲栖搀扶着宋锦书走向后院。

    沈怀瑾虚握了下自己的手掌,那小腹的触感久久不散。

    ……

    大殿之上,只有皇帝一人在写字,身边连都内官没陪同。

    察觉到有人来了,也只是看了一眼:“来了,怎么不见锦书呢?”

    沈怀瑾道:“公主身体抱恙,不宜面圣,她托臣告诉陛下,待身子好些了,再来看您。”

    “嗯,就让锦书先在你那里住吧,正好带着她认识一些朝中官员。”

    “陛下,公主住在我府上,会多有不便……”

    沈怀瑾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沈卿,你在质疑朕?”

    言语中带着威压,沈怀瑾想说的话都堵在喉咙里,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来。

    “微臣不敢。”

    皇帝将笔仍在沈怀瑾脚下,墨汁溅在他的衣袍上,点点墨晕。

    “朕看你胆子大的很!别以为朕不知道你背地里和九皇子走的近,是想在朕死后力荐你的九皇子当皇帝吗?”

    沈怀瑾慌忙低头,摆明自己立场:“陛下明鉴,微臣并无此意。”

    “哦?是嘛?”

    “微臣并无二心。”

    皇帝缓缓走下台阶,将手里写好的字,递给沈怀瑾:“罢了,九皇子不成器,掀不起什么风浪。沈卿,朕很是看重你,可别让朕失望。”

    沈怀瑾错开了皇帝的眼神,微微低:“是。

    皇帝慢悠悠的往门口走,边走边说:“给锦书另立新府的事,等她来见朕之后再说。”

    “是。”

    待皇帝走远后,沈怀瑾才打开了手里的宣纸,上面写着谨言慎行四个大字。

    ……

    夜晚。

    院中掌了灯,沈怀瑾从军营中回来,莲栖迎上去:“将军,可要用膳?”

    沈怀瑾嗯了声:“公主呢?”

    “公主让奴婢买了回来时将军买的糕点,还让奴婢买了一些活血化瘀的药。”莲栖在一旁布菜说道。

    闻言沈怀瑾把筷子放下,神色紧绷:“什么时候的事,公主可有服用?”

    “您走之后公主让我去买的,大概是在日落时分公主服下,说她困了,便不再让奴婢伺候。”

    沈怀瑾隐去眼底神色:“我知道了,你先下去。”

    等莲栖走远后,沈怀瑾急忙朝着松上月过去了,没靠近门口沈怀瑾便闻到浓重的血腥味,心中顿感不妙。

    急忙上前推开房门,就看到宋锦书坐在茶桌前,她背对着窗子,月光落在她身上带着些许苍凉。

    “沈将军半夜闯女子闺阁,似乎不太合适,出去!”

    房间昏暗,沈怀瑾看不出宋锦书脸色有何不对,但这浓重的腥味告诉他这公主已经解决了所有事情。

    沈怀瑾垂眸错开了宋锦书的眼神:“抱歉。”

    退出的时候还给宋锦书拉好房门。

    宋锦书听见脚步声逐渐远去,才松了口气,额头上是隐忍的汗珠,起身将自己身下带血的衣服扔进火盆里,顺势烧了所有的东西。

    过往种种如同此衣,火烧殆尽,犹如新生。

    ……

    在将军府住了足足半月有余,宫里也并没有任何消息。

    直到现在宋锦书才终于承认父皇并不喜欢她的事实,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难过,反而有点解脱。

    莲栖看见宋锦书坐在秋千上,笑了:“公主心情都变好了很多。”

    这几日莲栖想方设法给宋锦书做各种吃的,总算是把她身子养的脸上长起肉了,只是和寻常女子比起来,宋锦书还是瘦。

    她将糕点放在宋锦书旁边,又接着道:“您不知道,将军有多担心您。”

    闻言,宋锦书有片刻失神,随后立马恢复如常,担心吗,或许是吧,沈将军日理万机,还能回来陪她吃饭。

    是不是应该进宫了,父皇,皇后,弟弟,都没见过,十年了,不知道他们还能不能认出来。

    宋锦书起身净了手,重新坐在秋千上,手里捏着糕点,莲栖在身后轻轻的推着她。

    她抬头看向天,空气中已经有了秋日的萧瑟:“莲栖,中秋了。”

    莲栖回道:“是的,想来今年又会是中秋家宴。”

    近几年,皇帝突然兴起家宴一说,每年中秋便会在宫中大摆筵席,请朝中官员携妻儿一同参加,据说这样有助于朝堂稳固。

    宋锦书接过莲栖倒的茶水,垂眸低思,那便在这家宴进宫。

    “公主,将军回来了。”莲栖见松上月门口出现那熟悉身影,提醒道。

    宋锦书抬头看去,今日沈怀瑾不像往日那般严肃,身上衣物都是红黑相间的祥云纹。

    说来奇怪,沈怀瑾明明已到弱冠,除了作战时,其他时候束发,但并未加冠。

    但是又想到,沈家满门都在十年前大战中阵亡,沈怀瑾十五岁就在外征战,回大齐的次数屈指可数,就算是有人有心给他行弱冠礼,也没时间。

    沈怀瑾直直的朝宋锦书走来,在她面前停下,遮住了头顶的一片太阳。

    宋锦书抬头看去:“将军今日回来的真早。”

    沈怀瑾看她这么惬意,完全没了刚回来时那副死气沉沉的样子:“朝中并无要事。”

    “并无要事的意思是,有事,但不是你沈将军负责的。”宋锦书支起一只手靠在躺椅上:“说说看,什么事?”

    沈怀瑾惊讶宋锦书的思维,但也不太想让宋锦书参与这种事,说的也模棱两可:“公主智慧,不过也是皇子之间的党派之争。”

    “父皇还没死就开始争了,那要是父皇死了,这天下不就大乱了?”

    说完看了眼沈怀瑾的反应,都说这沈将军最忠君,但是这么大逆不道的话都说了,看他这反应倒也不像传言说的。

    沈怀瑾接过莲栖递上来的水,继续道:“皇帝自然知晓他们的意思,任由他们去做。”

    这不就是当今帝王的用意吗?让朝堂之上最得人心的两人争得你死我活。

    到最后得势一方他便以最得人心镇守边关为由,将他放逐在那苦寒之地。

    而不得势的一方渐渐疏远,朝堂官员看见这种情况,自然不会再和他走的太近。

    这样一来就损失了两位威胁,剩下的几位皇子中,他会挑选他培养出来的傀儡登上那帝位。

    而他自己则身退,成为那既清闲又执掌天下的太上皇。

    沈怀瑾听她说完,竟然也没反驳:“公主竟然如此洞察君心?”

    宋锦书坐起身来,侧身倚靠,面朝沈怀瑾,眼睛带着笑:“这不是我们这皇帝最喜欢做的吗。”

    莲栖站在一旁大气不敢喘,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被有心之人听见了,十个脑袋都不够掉的。

    这里没有其他人,看公主和将军的谈话,似乎并不认为她会把这事说出去。

    宋锦书眼睛往一旁看了下:“受伤了?”

    莲栖看着宋锦书,公主怎么知道的?

    沈怀瑾微怔:“公主怎知我受伤了?”

    宋锦书愣了一下,面不改色道:“血腥味太重,闻的我头疼。”

    说罢抚上额头,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沈怀瑾往旁边退了一步,坐在另一侧的椅子上:“前夜遇到一伙禁军,武力高强,步步紧逼,没留意才受伤的,若是公主不喜,下次等伤好了我再回来。”

    “禁军?”宋锦书心下一紧:“大齐境内还有禁军,这是准备逼宫?”

    希望赛罕留下的禁军不要被沈怀瑾发现,不然她可就不好找借口了。

    沈怀瑾摇头,从怀中取出划过自己手臂的箭镞:“这物件,不像是大齐的,公主看看。”

    宋锦书也只是瞟了一眼,就确定这东西从何而来:“用这东西伤你,像是来寻仇的。你要是能被这东西伤了,趁早解甲归田。”

    说罢将东西扔在沈怀瑾怀中,躺在摇椅上闭目养神。

    “莲栖,你先下去,我和公主有话说。”

    “是。”莲栖得了命令连忙往外跑。

    公主和将军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她要再不走,等着掉脑袋呢。

    沈怀瑾将东西推到宋锦书面前:“公主明明识得此物,为什么不愿告知我,难不成公主就能保证这将军府戒备森严能护你周全?”

    宋锦书睁开眼,拿起那东西朝着太阳方向看去:“当年我就是用这东西,杀了戎卢首领的第三子,那天过后,本来是锁着我脖子的铁链,增加到了我的四肢。”

    宋锦书把箭镞朝后方扔过去,重新看着沈怀瑾:“告诉你有什么用?当初没有任何人帮我,现在我也不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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