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溪亭指尖微微碰到古铜镜,一股寒意扑面而来,铜镜表面泛起涟漪,她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向前拉扯了。
天旋地转之间,她重重地摔到地面,其余人竟是不见。这是一处女子闺房,她推开房门,一时之间竟是难以推开。
只好观察屋内景象了,正中摆放一张黄花梨梳妆台,台面嵌云母片;左侧设一顶拔步床,罩着雨过天青色纱帐;右侧前置一张竹榻,榻边小几摆着未下完的残棋。青瓷笔洗里游着几尾锦鲤,屏风上钉着各种诗笺,可见反复修改的痕迹。案头瓶里插支半开的红梅,花瓣落在一本翻开的诗集,正停在"相见时难别亦难"处,可见屋主人是位才思敏捷的女子。
"吱呀——"
门被轻轻推开一道缝隙,在明灭的光影里,一只素白的手扶在门框上,鹅黄身影闪进来。
何溪亭未动声色,只是紧握素霜短剑。
“大小姐,二小姐与赵家公子定亲仪式已到纳吉,请移步祠堂。”
“好,请带路吧。”
宴席上何溪亭一眼就看到了燕淮,正欲走过去,却被一华服妇人拉住往中心走,“溪亭,你这丫头,你妹妹的大日子,跑哪里鬼混了。快过来,马上就纳吉了。”
随着唱喏声,一道竹青色身影与杨妃色身影映入眼帘。
"请小姐受簪。"
赵家公子托着锦盒立在屏风外,修长手指与羊脂玉簪几乎同色。何二隔着屏风虚扶,一对壁人相视一笑。
“这次幻境你的身份是京都高官之女——何溪亭,今天是你二妹妹何亭青与青梅竹马赵鹤延的定婚礼。”密语传音,燕淮说完,与此同时系统任务也发布了。
“叮!发布任务:请宿主尽快破解幻境。维持人设。”
“好呀,多谢师兄提醒。只是师姐他们何在,师兄又是何身份,可还安全?四人竟是不在一处。恐生异变,溪亭真是要寝食难安夜不能寐了。”何溪亭看着燕淮捂着心口,面露伤心之色。
“无妨,赵家远房亲戚,春闱将至借住月余。勿念……”燕淮表情微滞,回复道。
厅外忽然传来礼乐声。何溪亭抬头望去,只见漫天飞花中,赵府送来的六十四抬聘礼正陆续进院。为首的活雁颈系红绸,在阳光下振翅欲飞。
“卿卿,来日方长。”赵鹤延将一锦盒递与何亭青后不久就离开了,燕淮也随着离去。
燕淮回头就看见何溪亭哀怨的眼神,安抚道:“亥时三刻,我会来找你。”
檐角铜铃在夜风中轻响。燕淮一袭月白锦袍立于双浪阁外,手中提一盏素纱宫灯。另一手带着一油纸包。
窗纸透出一点暖黄,映出何溪亭正对镜卸簪。怎么进了幻境服饰还变了呢,这个发饰她不会拆啊,哼,美丽废物罢了。师姐也不在,这大小姐院子里怎么一个侍女也没见着,好奇怪。好烦呀,好烦呀。
子时过半,何溪亭推开门扉,那人从容转身,递过手中油纸包。
“桃花酥。”
两人并肩坐在廊下,月光将青石地砖映得如小潭。何溪亭看着被自己吃了只剩半块的桃花酥,盯了一会,转而又从容的吃完咽下。
“师兄,这桃花酥甜的发腻,我想着你应该不喜,我就帮你全吃啦。师兄不会介意吧。”求求了,别介意,别介意。介意的话,我下山打工赔你。
“嗯。”
何溪亭松了一口气,却见燕淮拿出一圆滑物件,递与溪亭,虽是金饰却不俗气,仔细端详确是十二时辰刻在上面,各时辰上方嵌了各色宝石,美中不足,却无指针。
“为何给我这个?”何溪亭不解,给这个像怀表一样的金器,又看不了时间。不会是坏的吧,燕淮师兄现在应该不讨厌我吧,不然不舍得给也不会个坏的。
燕淮不紧不慢为表盘注入灵力,子时上方的紫玉,玉芯泛起灵光,层层晕染开,似有紫色烟霞在玉中流动。
“星河表,你不善观星,赠你。”日月星辰变化皆是时辰流逝,时辰不晓,怎的蹉跎到如此地步,他日怎敌群魔。
什么!这个可以看星星,喜欢喜欢。
“可是,师兄这个太贵重了,溪亭不敢收……”何溪亭咬着下唇,手指轻抚星河表。
燕淮看着这个小师妹,想要此物又欲拒还迎,不由轻笑:“喜欢拿去便是。”
“呦,小道侣恋爱呢。”一支笛子悠悠点了戳何溪亭的头顶。完了,被误会了,溪亭回头望,在左边看到了坐下的林湘,在燕淮右边坐下的李桓宇。
“我就说嘛,你看你非得过来干什么。还不如你我再去痛痛快快打一场。上次输了是我让着你,这次我不让你了,你等着瞧!我可是西月国小天才,哼!”李桓宇说罢,整理了身上皱皱的衣服。
“切。懒得和你计较,说正事……”林湘话没说完,李桓宇就抢答:“好懒惰的师妹啊,明明一同拜师入门,难怪剑法不如我呢。”
“少啰嗦。整这虚头巴脑的,外面叫两声师兄还得寸进尺了。我打听到的消息是,今天定婚这对壁人,虽是青梅竹马,但在一个月前还是何二姑娘单方面恋慕赵家公子呢,赵家大公子无心婚娶,一心只为求取功名。赵二公子赵鹭远鲜衣怒马,坠崖失踪后,没过几日失魂落魄的回来了,闭门不出。而赵鹤延休整几日后竟与何二情缘甚笃,二人凭栏品茗,趁东风放纸鸢,羡煞旁人。是也,今日赵鹤延前来定亲。”
何溪亭摩挲着手中表盘,静静听着,忽而说道:“弟弟闭门不出,赵鹤延这个哥哥却不去开解,反而去求娶呢,太奇怪了吧。”
李桓宇拱手作礼:“小溪有何指教,在下悉听尊便。”
何溪亭咳了几声,面色稍霁:“我觉得赵鹭远失踪是关键,我们可以去赵家,暗中打听一些消息。今天白天的时候我和门房闲聊,门房和我说,坠崖前赵鹭远日日都来寻何二出游,坠崖后修养好了却不怎么来了,反而是赵鹤延来的勤。其中有定有蹊跷。”
“好。师妹言之有理。不过我认为突破口可不只有赵府这一个,可以多方面去看看。”燕淮指向青云山,继而说道:“赵鹭远坠崖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