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记得父亲和我说,母亲怀胎时以为生的姑娘家,所以二人在书房外那棵桃树下埋了女儿红。”
“一派胡言。儿时琐事,费心打听一二,自然知道。”温润版赵鹤延说道。
“鹤延七岁从假山掉下,是谁救的?”赵老爷突然说道。
“自然是赵管家。”两个人异口同声说出这个答案。温润版赵鹤延抬起右臂,“此处还有陈年留疤。”
英气版赵鹤延“都多少年过去了,多多少少也没了,现在故意弄一个也不难。”
一时之间,难分真假。
何亭青踏入赵府花厅时,两个“赵鹤延”正在下棋。温润男子执白子,落子时衣袖轻拂,不染尘埃;英气男子执黑子,每下一子都力道十足,震得棋盘轻响。
“卿卿来了。”温润版赵鹤延抬头微笑,眼中闪过一丝何亭青熟悉的温柔。
英气赵鹤延却猛地站起,玩着手指“亭青妹妹,许久不见,你更漂亮了!"
何亭青退后一步,走到温润版赵鹤延身边,打量着对面男子。“鹤延哥哥若是记得,从前你与鹭远哥哥互换身份,我一看便知。今日我也能知道,无论是谁想假扮赵鹭远再来假扮你,我也是能分得清楚的。你应该下了不少功夫模仿鹭远,下意识的习惯也学了去。”
说罢,燕淮钳制住英气版赵鹤延——“赵鹭远”,也就是怨女。怨女脖颈突然扭曲到不可思议的角度,张口喷出一道血箭。燕淮侧头避让的刹那,怨女全身骨骼发出爆竹般的响声,竟化作一滩血水从剑下溜走。
“血遁术?”燕淮冷笑,“雕虫小技。”燕淮忽然并指如剑,在眉心剑纹上一抹。银光乍现,方圆百丈内的空间顿时凝固,连飘落的海棠都悬停在空中。三丈外,一团正在渗入地下的血泊被迫现形。
燕淮踏空而行,每步落下都有剑莲在足底绽放。他右手竹青剑挽了个剑花,突然倒转剑锋,以剑柄末端点向血泊中心。
“出来!”
剑柄寒玉珠大放光明,地面浮现出复杂的银色阵图。血泊中传来怨女凄厉的嚎叫,被迫重新凝聚人形,这男子面容姣好,看不出是残害过多人的坏人。
“我只不过是一时贪念作祟!从未伤害到任何人,你们一个个全是人面兽心,道貌岸然的疯子。要杀要剐,随你们!左不过一条烂命罢了。难道妖魔鬼怪就生来受死的吗?”怨女在地上嘶吼却是徒劳。
燕淮不欲与他废话,正欲将其斩杀。却听见何溪亭说:“你吞噬他人魂魄,难道就不算作恶多端了吗。”
“妙啊妙啊,一别经年,我也是恶人了。婉仪听见没有,证明你杀夫证道是对的。你倒是飞升了,徒留我这一缕冤魂在着凡世。”
“你不染因果报应,原是想借魂魄之力,以冤魂之身飞升上界?”
“是啊,我也想去看看婉仪向往的上界,看看情意正浓时,她不惜杀死我换来的结果她顺意否?”说罢,怨女咳出一大口血。
林湘忍不住插嘴:“你既要借助魂魄之力修炼,又执意要赵鹭远的身体做什么?”
“他仙缘不浅。驱策魂魄不过障眼法罢了终归不是长久之计。我不过想借赵鹭远身体和他家权势,作为一个人来修炼罢了。人终归是比鬼好多了。”
“那其他人魂魄你炼化了?赵鹭远的魂魄去哪了。”李桓宇冲过去摇晃着怨女的身体。
“当然!只是炼化赵鹭远还差点运气,他逃到赵府了。适逢赵鹤延听说他弟弟坠崖,心绪不稳,一时让那魂魄进去了。现下正在一体内呢。我只恨没有做得干净,才让你们发现了端倪。第一次遇到你们的时候,我就不该诱惑你这蠢货……”
“叮!系统惩罚时间十分钟!计时开始。”
何溪亭眼里盛着莹莹泪珠,拉住燕淮的袖子:“嘤~师兄,他当众骂我蠢货,你不是说,我是你的心——”
燕淮手覆上来,紧紧捂住她的嘴,“见笑,师妹娇柔,难忍落泪,故劳烦二位师兄妹,驱使魂魄归位了。”
燕淮手掌温热,拇指压过何溪亭酒窝,他低头凑近她耳边,呼吸拂过鬓角:“小骗子,这次想耍什么花招害师兄。”
“何来花招,溪亭所说所做皆是钦佩师兄,师兄犹如天上星水中月,只可远观,我只是想表达我对师兄的敬仰之情。何错之有,要怨也只是,我用错了方式,师兄求你……”
“闭,嘴。”
“师兄是嫌我讨人厌么,好,那我从此再也不出现在你身边,再也不会烦你了,你我——“
燕淮看准时机,喂下一颗莫言丸。“药效一个时辰,你今日让我有点……受宠万分。哪天你又想说了,我再听。走吧,看戏。”
何溪亭点点头,手却还是不受控制拉住燕淮的衣袖。再也不说系统坏话了,太倒霉了。大家怎么想我啊。
回到花厅,怨女已被林湘二人斩杀,兄弟二人魂魄也回到正轨。
“多谢各位。我兄弟二人才可脱困,我赵府定好好款待各位。”赵鹤延从方才的惊慌中回过神来。
李桓宇摆摆手,无所谓道“不必。今日便走了。”
一旁何亭青在林湘处知道原委后,竟是颠覆往常形象一口气跑回家,说是要取消去赵大公子的婚事,可给何家二老吓个半死。
“我以为我总是能分辨出众人分不清的同样装束鹤延与鹭远二人,实则是自以为是。倘若怨女假扮赵鹭远骗我,我未必可以认出。而鹭远扮的鹤延,我也不是每一次都看得出,鹭远这次扮得天衣无缝,说明他也本就不是疏漏之人,只是他们都太会关心一个邻家阿妹的情绪。赵鹤延依旧一心仕途,那我也不愿拿着那一纸婚书作茧自缚了,这些日子我看明白了,透过稀疏平常,煮酒,烹茶,我看赵鹭远懂我更多。不过我也不会因此而同意他的婚约。世间多是痴男怨女,我偏不做那等。我常以为怨女多是女子怨念作祟,乱的人间不得安宁,殊不知怨原是缘来缘去,恨缘而起。世间山水有相逢,我亦要寻我心之所向。”留下一纸小笺,何亭青便出游了。
寻走期间,访便名山大川,见识过江河湖海,便更觉情爱之狭隘,待看过人间百态,方知幸福不易,而她切切实实的是一个幸福主义者,来到凤鸣山的第二年,她和赵鹭远,相遇了。
“许久不见,来日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