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学生们三三两两地走向教学楼，书包在肩头轻轻晃动。

    栀楠蒽小跑着穿过校门，手里握着的牛奶盒随着她的步伐微微摇晃。她跃上台阶，走到班门口。推开教室门的瞬间，她发现只有几个同学到了，教室里还带着特有的宁静。

    她下意识抬头看向墙上的时钟，离上课还有整整一刻钟。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个安心的弧度，她靠在窗边慢慢饮着牛奶。喝完最后一口，她将空盒精准地投进角落的垃圾桶，发出"咚"的一声轻响。

    回到座位时，阳光正好落在她的课桌上。栀楠蒽从书包里抽出课本，纸张翻动的声音在安静的教室里格外清晰。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同学们陆续冲进教室，在最后三分钟时，栀楠蒽望着身旁的空座位，低声自语："他今天……不会不来了吧？"

    话音未落，教室门口突然传来一声清亮的"报告"。

    班里的目光齐刷刷投向门口，栀楠蒽也下意识抬头，是宸怀。他微微喘着气，胸口起伏，显然是一路跑来的。张富辉回头瞥了眼时钟，离上课还剩两分钟，便没多说什么，只摆了摆手示意他进来，自己则继续靠在窗边望着外面发呆。

    宸怀跌坐在座位上，整个人像被抽走力气般重重趴倒在桌面，将脸深深埋进臂弯里，呼吸仍带着急促的喘息。栀楠蒽蹙眉凑近，指尖无意识地揪住袖口："你…还好吗？"

    他缓缓抬头时，栀楠蒽呼吸一滞，他泛红的眼尾在苍白的脸色上格外刺目。

    他竟然…哭了？

    "胃疼……"宸怀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般嘶哑。栀楠蒽注意到他按在腹部的指节都绷得发白。

    "你是不是没吃早饭？"她声音放得更轻。

    回应她的只有一个虚弱的摇头，宸怀的额发已被冷汗浸透。

    栀楠蒽听完没再多话，弯腰在课桌里翻找了一会儿，掏出一袋包装朴素的面包，轻轻推到他面前："先垫垫肚子吧。"

    宸怀瞥了一眼，明明疼得脸色发白，却还是固执地别过脸："…不用。"

    "少逞强了。"她眉头拧得更紧，直接把面包塞到他手边，"就三块钱的东西，又不是什么贵重玩意儿。"

    宸怀盯着那个面包看了几秒，手指微微发颤地拿起来。可刚试着撕开包装，一阵剧痛就让他泄了气。他垂着头，默默把面包又推回栀楠蒽那边，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撕不开。"

    栀楠蒽的指尖在包装袋上轻轻一划，塑料纸发出清脆的撕裂声。她将面包托在掌心递过去时，细碎的面包屑簌簌落在宸怀的校服袖口。少年咬下第一口，喉结滚动得有些艰难。

    她忍不住笑一声。

    "笑什么？"宸怀突然抬头，嘴角还沾着面包屑。他咀嚼的动作让声音变得含糊，却更显出几分强撑的倔强…?

    "在看某人把面包吃出了生吞铁块的架势。"

    阅读声突然从后排漫过来，她适时转了话头："好点了吗？"见对方轻声嗯一句，这才将垂落的发丝别到耳后，低头继续看着文章。

    宸怀不经意间瞥见栀楠蒽，意外觉得她竟有些好看。他下意识地摇头移开视线，却又忍不住多看了一眼。这时，栀楠蒽察觉到异样的目光，转头正对上宸怀的视线。宸怀慌忙低头假装忙些什么，栀楠蒽虽感疑惑，但也没多想，继续低头看书。

    宸怀意识到自己看得太明显了，再加上胃里隐隐作痛，尽管已经吃了面包，这一节课便没再敢乱动，老老实实地熬了过去。

    下课铃一响，安静的教室顿时喧闹起来。栀楠蒽和宸怀仍坐在座位上，有些尴尬。她目光不经意间看见他手臂上那个烟头烫伤的疤痕，犹豫片刻，轻声问道："那个…你胳膊的伤，好点了吗？"

    宸怀随意瞥了一眼，语气平淡："没事，小伤而已。"

    话说完，两人之间又陷入沉默。栀楠蒽忽然想起，开学那天他们明明是从同一个小区出来的，可打架那天却是分开走。她忍不住试探着问："我们住一个小区吧？"

    宸怀顿了顿，低低"嗯"了一声。

    “可那天打完架，你怎么往反方向走了？”

    栀楠蒽的问题让宸怀一愣，他稍作回忆，随即扯了扯嘴角：“哦，我去便利店买了包烟，顺便抽两根才回去的。”

    她露出无语的表情，心里暗叹：“都有伤了还惦记着烟，我都多余问他…。”

    宸怀拿起面包袋起身晃晃悠悠的走向垃圾桶，将空面包袋扔进去，懒散的坐回座位上，栀楠蒽实在想不出能说些什么，开始没话造话:“你早上为什么不吃早饭啊？”

    她看着宸怀，而宸怀手托着脑袋，故作可怜:“唉…家不富有，家里人不给饭吃…因此得了胃病…”宸怀刚说完就忍不住笑出声。

    “你要是觉得我傻你就继续编。”栀楠蒽无奈的看着他。

    宸怀见他这副表情也没了玩的性质，直接说出原因:“原来为多睡不吃早饭，后面得了胃病，今天早上空腹喝两杯凉水，还跑着来学校的，胃病就又犯了。”

    栀楠蒽听他这回答有些搞笑:“那你提前二十分钟起来吃饭啊。”

    “不要，太困了。”宸怀听这话立马趴桌子上耍无赖。

    栀楠蒽:……

    宸怀思索几秒手伸向校服兜里，拿出手机，喃喃道:“要不咱俩加个联系方式，我给你转一千帮我带一个月早饭，剩下钱当小费。”

    栀楠蒽看眼他的手机，点点头也跟着拿出手机:“带早餐可以，小费倒是不用，我扫你吧。”

    刚扫完宸怀那就收到好友申请，他指尖迅速点了同意。

    宸怀自动回复:我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唉，栀同学，咱俩加个好友你也帮我带份呗。”程度豪闻着味就来了，听这好事紧忙过去开口。头伸向栀楠蒽旁边，突然出来一个头这栀楠蒽吓一跳不禁轻叫声。

    宸怀见程度豪这样子忍不住给他头上一拳，程度豪痛的立马从凳子上下来双手抱头直叫:“唉痛痛痛…嘶哈…”程度豪揉揉被打的地方，假装生气:“宸怀，你干什么！”

    “怎么，不叫宸哥了？”宸怀搓搓手表现出嫌弃的表情:“你以为我这么闲一直打人？想让我态度好点就把你那臭毛病改改，突然伸个头出来你冒不冒昧？”

    程度豪也想想确实这么做有点吓到栀楠蒽了:“知道了宸哥…”

    话刚说完，他转身看向栀楠蒽:"栀同学！"程度豪眼睛一亮，将手机凑到栀楠蒽面前，"加个联系方式呗？以后我每天转钱给你，帮我也带份早餐怎么样？"

    "啧！"宸怀一把抢过他的手机，"人家欠你的啊？"

    程度豪不甘示弱地夺回手机："那你凭什么让她带？"

    宸怀理直气壮："我可是付了钱的！"

    "我也付啊！"程度豪立刻反驳。

    栀楠蒽一脸懵：？？？

    "啧…"宸怀猛地拍桌震得笔袋一跳，眼神凌厉得如刀子，"找抽？滚远点。"

    程度豪喉结动了动，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宸怀转头对栀楠蒽说："再给你转一千，加他一份。"话音刚落，宸怀挑眉看着程度豪:“可满意？能滚了不？”

    程度豪也知道宸怀要面子，连忙点头什么话也没说就走出教室奔向男厕所。

    “你们…平常就这样吗？”栀楠蒽对于他们这样有些不理解。

    宸怀听到这问题一时间有些愣住，随后表现出早已习惯的表情:“我们初中就这样，他总搞这出。”

    “那挺好的。”栀楠蒽低下头，不知在思考什么。

    两人没有话题说了，只能这看看那看看的，宸怀坐不住了，起身去程度豪座位上拿球:“打球去了。”说完拨弄着球走出门。

    栀楠蒽低下头，思绪回到初三。

    班里的同学都有各自的小团体，可栀楠蒽确自己坐在凳子上，拿着笔，桌子上一堆书和卷子，班里有些人开始寻找讨论目标，发现栀楠蒽一人在那里，便找到了乐趣。

    四位女生中，其中一位女生发话:“你们看栀楠蒽，戴那个破眼镜，笑死我了哈哈哈。”

    “是啊，学习好又怎样，戴个老年眼镜觉得自己是女主角了，搞笑。”

    她们讨论的声音本以为不大，可栀楠蒽听得却清清楚楚，随着这些不好的碎言碎语传出，一个个刺心的谣言开始从班里传出，压得栀楠蒽喘不过气，她看着自己桌上的卷子，时刻告诉自己，中考后就结束了，都结束了…

    思绪被拉回，宸怀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他正趴在桌子上貌似在休息，栀楠蒽也只是叹口气。

    放学铃响起，各自都跑出学校。栀楠蒽站在路边，正低头翻找书包里的零钱时，忽然感觉有人停在了身旁。

    “一起回吗？”宸怀从校服口袋里摸出二十块钱，晃了晃，“上次你付的，这次我来。”

    栀楠蒽抬头看了他一眼，轻轻点头：“嗯。”随便打辆车，两人都坐到了后座。

    车上，栀楠蒽看着窗外，而宸怀靠在玻璃上东看看西看看，两人都没有说话，可都有些许安心。

    出租车在小区门口缓缓停下，两人一前一后下车。

    宸怀踢开一颗小石子，突然开口："你家住哪栋？"

    "三单元。"栀楠蒽的声音很轻。

    "哦，我六单元。"他点点头，双手插进校服口袋，"那…走了。"

    看着宸怀远走的背影，叹口气，她也往家的方向走去。

    宸怀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卧室，一头栽进柔软的床铺。他摸出手机，指尖在通讯录上滑动，最终停在那个熟悉的名字:“栀子花”。

    “栀子花……栀楠蒽……”他低声念着，嘴角不自觉地扬起:“倒是挺配她的。”

    点开资料页，他的拇指悬在备注按钮上，犹豫了几秒，轻笑一声，快速输入两个字:“呆子”。

    改完的瞬间，他自己都忍不住笑了，随手把手机丢到枕边。夜色渐深，他的眼皮越来越沉，最终疲劳的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