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算时间，天谴也该停止了。再过十年，他女儿会跟捕蛇村的活死人一起消散。十年时光，够他女儿忏悔了，毕竟有时活着比死亡更加折磨。
姜泰感激涕零，连忙磕头道谢，再抬起头时，脸上全是死意。
下一秒，姜泰骤然一掌击中自己的脑门，□□化作一道道光芒消散。
姜茶被这一幕吓到脸色惨白，纵然经历过生生死死，但一个大活人突然消散，她心里难免难受和害怕。
沈渊没说什么，抱起姜茶进屋，直接上楼回房间。
“还害怕？”沈渊蹲着床边轻声问，“想要我帮你做些什么？”
姜茶抬头与沈渊对视，声音艰难：“阿渊，天谴对他们来说会不会太苛刻了？”
活死人跟电影里的丧尸差不多，捕蛇村的村民却遭受将近三百年，其中不乏刚出生的婴儿。
她刚才骗了姜泰，作为当年那场人祸的苦主，她若是向天道请求取消惩罚，完全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可她心底抵触要做个仁慈的人。
姜茶看起来情绪像泄气的气球，实际上她自己说不上是什么感觉，纠结？痛快？伤心？失落？
她忽然觉得很累，努力勾起唇角：“我是不是个坏人啊？”
“那是他们活该！”沈渊依旧望着姜茶，“而且，天道向来公正，它决定的事情，旁人敢说什么。”
“累了就睡吧。”沈渊拉过被子盖在姜茶身上。
姜茶闭上眼睛，很快就睡死过去。
两个小时后，毛潇潇和江妙玲坐如针毯，隔着茶几，对面是沈家父子三人，气势汹汹，没有姜茶在场，她们连话都不敢说。
可怜她们来之前没跟姜茶吱个声，不巧沈麒一声不吭地把人放进来，然后什么都不管了。
除了佣人上茶点时偌大的客厅有点声音，接着就是死一般的沉默。
气氛冷到极点。
“茶茶还在休息，你们自便。”沈渊说了一句，看着依旧没动过的茶点，他向旁边的佣人吩咐：“再上个果盘。”
刚来到别墅时，江妙玲还感慨姜茶住得那么好，羡慕她物质和爱情都是一等一的好，直到遇见三位煞神，她脸上的假笑都快僵住定型了。
“要不要来点饮料？”沈渊不擅长招待，而且这栋别墅除了谢成昆一个外人来过。
江妙玲一听沈渊这是要留她们，连忙挥手：“不用不用，我们就不打扰了。”
再待下来，心里都要憋出毛病了。
毛潇潇连忙点头表示赞同，还蠢蠢欲动地想拎包离开。
沈麟看了眼手表，“她已经睡了两个多小时，很快就醒了，再等等吧。”
毛潇潇一激灵坐回沙发上，眼神怯懦地看着沈麟：“好的，沈教官。”
前不久姜茶说过沈麟跟沈渊是父子关系，她还不相信，没想到今天两人坐在一起，比对之下，实在太像父子了，周身散发出的冷冽气质如出一辙。
“潇潇，妙玲，你们怎么来了？”姜茶靠着栏杆俯视客厅的一切，看见有一个多月没见的舍友。
“茶茶！”毛潇潇和江妙玲激动地站起来，对着姜茶挥手，下一秒意识到还有其他人在场，又把情绪压下来。
姜茶揉了揉眼睛，走到两人旁边坐下，“你们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她记得没给她们说过住那里，沈渊也不可能主动请她们过来。
毛潇潇挽着姜茶的胳膊，把头贴到姜茶肩膀上，撒娇似的说：“茶茶，当然是想你啊！”
“陈培林找了学生系统留的地址给我们。”江妙玲侧目看着姜茶，“你没来学校这段时间，可多人找你了，就数他找得最多，问得最勤。”
姜茶担心沈渊想歪，尴尬地笑着说：“哈哈，估计是找我参加社团活动的。”
有姜茶在，客厅里说话的声音多起来，虽然沈渊父子三人只当摆设，但偶尔也会插上一句话。
前前后后聊了不少事情，姜茶清楚了解最近学校发生的事情，最为惊讶的是，周燕媚的死被定性为歹徒抢劫不顺而碎尸灭迹。
没想到妖怪管理局的常局长居然还能混淆人界的警察判案，不过依照这次事件的处理方式来看，他绝对常做类似的事情。
时候不早了，沈渊提议：“礼服已经做好了，要不要现在去试试？”
姜茶一听，激动地从沙发上弹起来，炙热地目光落在沈麟身上。
她可以看到沈麟穿女装的样子！
沈麟瞬间有种不详的预感。
“我跟阿渊要办婚礼，说好了，你们俩要给我当伴娘的，走吧，去看看我们的战袍！”
姜茶热情地喊道：“沈麒沈麟，你们也来试试合不合身。”
沈麟看着姜茶走进房间的背影，握着手机的手攥紧了。
“走吧，小麟，大哥很期待你的女装！”沈麒笑得蔫坏，推着沈麟进去。
毛潇潇和江妙玲第一次接触高定礼服，一进门就围着礼服哇哇叫，根本说不出其他夸赞的词来。
婚纱和礼服，都是沈渊花了大价钱找人连夜赶出来的。
姜茶抱起礼服，送到两人手中：“姐妹们，去试试！”
“谢谢茶茶！”毛潇潇和江妙玲捧着礼服走去试衣间，像捧着易碎的瓷器一样小心。
姜茶转过身，笑嘻嘻地看向沈麟，“过来看看，喜欢吗？”
沈麟微微低着头，额上的刘海也挡不住此时的尴尬和羞愤，他一时愣着，跟姜茶对视。
“喊你去就去，墨迹什么！”沈渊出声。
沈麟只好走过去，伸手摸了一下礼服，粉粉嫩嫩的公主裙，布料很柔软，他应该能穿得下。
只不过，他穿上去会很奇怪吧？现在修炼易容术还来得及吗？怎么修炼来着？
沈麟墨迹了一小会，江妙玲和毛潇潇已经换好礼服，对着镜子欣赏起来。
两人到底年轻，皮肤光滑细腻，穿白色的鱼尾裙礼服很是合适。
江妙玲取下姜茶的婚纱，让她去试穿，看到旁边还有公主裙便问：“茶茶，这公主裙看着有点大，不是你的码，给谁准备的？”
“花童穿的，等一下就知道了。”姜茶打哑谜，特意看了一眼沈麟。
尴尬，害羞，纠结。
沈麒低声劝说：“愿赌服输，也是你自己说要当花童的，可不能临阵脱逃，要是搞砸了婚礼，沈渊不会放过你的。”
“我换好出来，要看到你们都换好哦，否则要你们好看。”姜茶进入更衣室前给其他人下达最后的通牒。
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上，就当是提前适应丢脸了。
在毛潇潇和江妙玲震惊的注视下，沈麟拿起公主裙进了更衣室。
“沈教官居然是花童，认真吗？”毛潇潇低声问旁边的江妙玲。
江妙玲的目光还停留在沈麟更衣室的门上，缓了几秒才说：“这不是梦吗？”
毛潇潇用力掐了一下她的手臂，疼痛瞬间把她拉回现实，“你说茶茶是怎么说服他的？他们向来不对付，不会憋着什么大招在婚礼上使出来吧？”
“为了给茶茶使绊子，丢那么大的脸，正常人都觉得不划算，可能这里有问题……”江妙玲手指点了点脑门，明显认定沈麟脑子出问题才会给姜茶当花童。
想到还是在别人家里，毛潇潇和江妙玲适时止住嘴，盯着沈麟更衣室的门比对姜茶那边还要专心。
不出五分钟，更衣室的门齐齐被打开，最闪眼的当属身穿粉色公主裙的沈麟。
在场的人都憋住笑，连不苟言笑的沈渊也极力忍着笑。
“不错，不错！”沈麒和姜茶意外的同步夸赞。
“还缺个妆容，还有假发，完美。”姜茶边点头边打量，全然不顾红着脸的沈麟，此刻心情有多糟糕。
毛潇潇大大咧咧地说：“没事，我会化妆，哦，我柜子里还有几顶假发，到时借你用用。”
沈麟抬眸，眼神像是要生剜了毛潇潇一样，“我还得谢谢你！”
发音咬得极重，大家都知道不能继续打趣他，识趣地闭上了嘴巴。
“那要不要拍张照？”姜茶举起手机，“礼服很不错，不过还要看看上镜的效果。”
沈麟脑门已经嗡嗡作响。
拍照的借口找得虽然好，但实际上就是想保留沈麟穿女装的痕迹，姜茶这点小九九，沈渊自然清楚。
但是沈麟不愿意拍的话，没准到婚礼结束，姜茶也无法留下他穿女装的照片。
沈麒说：“看着挺不错的，拍照就算了吧。”
亲爹亲妈都不咋靠谱，弟弟的尊严就只能是大哥去维护了。
姜茶贼心不死：“我们连全家福都没有呢，老宅那张不算，那时还没长开。”
老宅的全家福是在姜茶六岁生日时拍的，那时候她跟沈麒沈麟刚打完架，她打输了，手上还贴着创可贴。
“可不可以嘛？照片绝对不外泄，只有我一个人保存。”姜茶眨着眼睛，向沈麟发起攻势，“要是你还小的话多好，妈妈可以给你换上好多漂亮的小裙子。”
可惜，姜茶再见到沈麒沈麟时，他们已经长成大小孩，跟她抢玩具、抢棒棒糖吃，还会跟她打架……
沈麟一句也没听清，就听到“妈妈”二字就被忽悠住了，“就一次，下不为例。”
“不亏是妈妈的乖儿子！”姜茶得意地冲沈渊笑了笑，“把墨龙也喊回来吧，咱们一起拍！五分钟内我要见到人。”
说完，姜茶和舍友们已经拉着沈麟去上妆了。
“三分钟内滚回来！”沈渊传音给墨龙，丝毫不留还价的空间。
三分钟，以墨龙日行万里的本事，完全可以做到。
姜茶担心沈麟临时反悔，粉扑在她手上打得飞快。
毛潇潇和江妙玲此刻也不敢嘲笑，看着姜茶化妆到哪一步，就赶紧递过去工具。
十分钟，一副简单的女妆就化好了，完美！
手机照相功能倒计时，十，九，八……一，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