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会

    在那一瞬间,云亦霏府的打手瞬间围了上去,将那面带伤疤的男人扣押。

    魏清伊身手敏捷,先一步地接住了下坠的云易岑,她见对方眉头紧锁,脸上不透血色。

    她回想起那剑划过的地方看了看,那处的皮肉翻了过来,深可见骨。

    “易岑!”云亦霏见状着急忙慌地跑了过来:“易岑你怎么样了?”

    她拉起云易岑外侧的手,丝丝冰凉的从手心触感传来,云亦霏的愧疚溢于言表:“都怪我,是阿姐不好,没考虑到对方实力,这才让你身处险境。”

    “这…不是…你的错。”云易岑气息有些飘渺,“阿姐,我的私房钱…藏在我的床底,你一定要好好保管。”

    她刚坠下来时便摸了下伤口,此刻掌心鲜红一片,只看了一眼就让她冷汗直流,胃里翻腾不断。

    “我本来是想…用这钱…给你买那文书先生的珍藏墨宝。”她眼角划过一滴泪,语气哽咽,满是不甘,“现在看来是没机会了。”

    屋外逐渐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春雨向来细小绵延,但总会无声无息地给人带来冷意,不至于刻苦铭心,却会慢慢浸入骨髓。

    “阿姐,你好久没跟我说这么多话了。”她靠在云亦霏肩上,抽泣着。

    “是阿姐的错,以后你想让我跟你说多久就多久。”云亦霏摇了摇头,泪水浸湿了衣襟:“易岑,是阿姐对不起你。”

    随后云易岑看了眼手中的血彻底闭上了眼。

    就在这时,一道不合时宜的咳嗽声响起。

    二人相继望向魏清伊,只见她一脸犹豫着说道:“其实我觉得…云二小姐还有救。”

    云亦霏一怔,顺着魏清伊的视线望了过去,只见那处伤口已经被魏清伊紧紧包妥当,早已止住了血。

    毕竟那伤口只是看着深,长度却只有两指节那么长,虽说严重但也不到要死要活的地步。

    魏清伊看着抒发着真情实感的两人也不好意思打断,但由于再不去正规包扎,伤口就面临着感染的风险,如若不然她倒是不介意她们再多说几句。

    云亦霏看着闭着眼的云易岑不解道:“那为何她现在…”

    魏清伊思考片刻:“云二小姐是否晕血?”

    “是!”云亦霏惊喜地看着她,“但你是如何得知?这件事极少人知道,易岑从小便晕血,从前看见杀畜生的场面都会吓个半死。”

    “这倒不难猜,我读过相关书籍。”她伸手抚上云易岑的胸口,“云二小姐面色苍白,汗出如浆,心跳加快,实是晕血之兆。”

    “而晕厥也是情理之中,很快便会醒来。若云姨不放心你来探探鼻息便知。”

    云亦霏依她所说探了过去,她紧张的神情在几息后便舒展开来。

    “果真如阿鱼你所说。”她松了口气,“我现在就叫人把易岑送回府,给你看诊的王御医此刻还留宿在府上,回府便是最好的选择。”

    魏清伊点了点头,给那些侍女让开位置,好让她们搬动云易岑。

    云亦霏拉着叫玲玉的丫鬟吩咐道:“务必小心,若小姐在醒来,就告诉她我不多时便会回来,叫她莫要担心,好好养病。”

    “知道了大小姐。”那丫鬟回道。

    玲玉就是先前受吩咐带二小姐来镇场子的丫鬟,在歹人想要擒住云易岑时挡了过去,嘴角此刻还挂着血。

    “等一下。”云亦霏叫住她:“易岑一个人在轿里我不放心,你也跟上去吧,好好照顾她。”

    “车上有伤药。”

    玲玉笑了笑,高兴地点了点头:“是!小姐。”

    一行人匆忙地离开了云来香,就只剩下她们二人和正被打手压在地上的男人。

    “把他的脸抬起来。”云亦霏冷声道,“现在该来好好算算账了。”

    男人的被钳住下巴将脸扳正,一脸不屑地对上了蹲下与他对视之人的脸。

    仔细一看才发现这人满脸胡茬,皮肤黝黑,不修边幅,一副糙汉子的模样。

    霎时,魏清伊的脑海中闪过一道人影,虽然这人相貌老了些,但依稀和那人有几分相似,她瞳孔猛然一怔。

    这时云易岑开口:“说吧,谁派你来的?”

    “俺呸。”

    “凭啥告诉你?我活了这么多年,没见过你们这么不要脸的人。”

    云亦霏揉了揉额头,放弃了和他讲理的打算:“你知不知道,你今天得罪的是整个云家?”

    “敢伤云家二小姐,威胁云来香,你就不怕死?”

    只见那人挣扎几下,操着一口蹩脚的官话:“俺不怕!俺只要我的阿妹回来。老汉我是个粗人,只知道一个道理,你们这些高官贵族做的每一件恶事,都记在账上哩!”

    “你们不怕死后见阎王过地狱,俺还怕砍头剁手?就是要我去油锅里滚一遭也没事,只要能让我阿妹回来!”

    云亦霏表情复杂:“那你是铁了心不愿意告诉我你幕后之人了?”

    那汉子撇过头,算是默认了。

    “那就送到衙门去吧。”云亦霏朝打手说道。

    魏清伊心头一动,伸手制止了他们:“等等!”

    她将云亦霏拉到一旁,在云亦霏耳边耳语道:“云姨,让我试试。”

    云亦霏皱了皱眉。

    “你能行吗?这人蛮不讲理,要从他口中问出什么绝对不简单,只能送到衙门用刑。”

    魏清伊点了点头:“我或许见过她妹妹。”

    “真的?”云亦霏又惊又喜,“既然如此,说动他便也没那么难了。”

    魏清伊走到那汉子跟前,轻声道:“放开他吧。”

    “魏姑娘,这人会功夫…”打手提醒道。

    “无事,他将我杀了,这辈子都别想知道她妹妹的下落了。”魏清伊轻轻一笑,扶着椅子淡定地坐了下去。

    见打手松开自己,那汉子转了转手腕,当真没什么动作。

    “你知道我妹妹在哪?”他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怀疑。

    “当然。”魏清伊手指点了点椅侧,脸上没什么表情,“杏眼,柳叶眉,嘴唇较厚,大约十七八岁的样子…”

    她一顿,随即缓缓开口:“脸上有一块黑色胎记。”

    本来还不相信对方的汉子此刻手止不住地颤抖,他身上布满了血痕,那一半烧伤的脸隐没在阴影中。

    “果然是你们!”他伸手想去触碰魏清伊时又被打手按了下来。

    他跪在地上咬着牙,眼底翻涌着怒气,一字一顿道:“她在哪里。”

    他看见魏清伊不慌不忙地挥了挥手示意打手放开他。

    “鸳鸯楼。”

    “不可能!”那汉子立马出声反驳,压低眉头,“你最好不要跟我耍花招。”

    云亦霏自顾自地点了点头,这个答案仿佛在情理之中。

    这反应也正巧顺应了魏清伊的猜测,她扮作不知晓一般问:“为何不可能?”

    “我想想…”

    “因为那位大人物跟鸳鸯楼有关系,对吗?”

    她想起云亦霏先前说的那个名字,鸳鸯楼的东家。

    “齐云升,你总知道吧,毕竟就是他教唆你来云来香找人的,不是吗?”

    那汉子攥紧拳头,没想到面前这个病怏怏的小姑娘竟然直接说出了那位大人的名字。

    他不敢相信,嘴上说着要帮助自己的人竟然才是那个伤害自己妹妹的罪魁祸首。

    他“扑通”一声跪了下去,仿佛一瞬间被抽空了所有力气,只剩写在脸上的憔悴和悔恨。

    “你叫什么名字?”魏清伊默默叹了口气。

    那人嘴巴轻碰两下,念出了一个名字:“陈石。”

    “陈石?”魏清伊玩着手旁的茶盏,但里面不知何时添了茶水,指尖刚碰到就缩了手。

    “确实…是挺实诚的,你这种人最好骗了,我要是齐云升,我也找你。”

    陈石想开口说些什么,像是想反驳,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你武功如此之高,师出何门?”魏清越问出了早就好奇的问题。

    门外的雨声转小,风穿过茶楼镂空处发出呼呼的响声,吹落了戏台上那本就不稳的道具,使其“哐当”一声倒了下去。

    魏清伊耳发吹地贴在了脸颊上,她正专心致志地等着汉子回答。

    不多时,她便在在杂乱的风声中听陈石回道:“前四大流派之首,铁骨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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