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今日门庭若市,热闹非常,乡邻们个个脸上喜气洋洋,一来就对周大叔道喜。
原来是阿娆的阿兄考上了秀才,周大叔面上有光,特地摆几桌酒宴请乡邻,俞五娘子、阿婵她们这个刚来的邻居也有幸来凑凑热闹。
在众星捧月中,阿娆的阿兄姗姗来迟。见到主角来了,隔壁阿浔阿娘钱娘子赶紧派阿浔上前:“快去沾沾喜气,以后说不定你也能考上秀才。”
有这样想法的看来不止钱娘子一个,因为没一会,阿娆的阿兄身边就围满了孩子。
钱娘子的话启发了阿婵,有道理,应该喊阿圆来讨个好彩头,争取以后也能考上秀才。阿婵回头,四下张望不见阿圆踪影。
阿婵问俞五娘子:“你见到阿圆去哪了吗?”
俞五娘子显然也不知阿圆去向,她有些慌乱:“刚才还在呢。”
半柱香前,周家后门外的小巷里一个男人扛着一个孩子行色匆匆,仔细一看,那孩子赫然就是阿圆。
刚才阿圆在周家四处闲逛,没想到一去后门就被王三逮了个正着。现下众人全在正门,王三来后门带走阿圆倒成了灯下黑。
听说阿圆不见了,周大叔心里有不好的预感:“听说王三被放出来了,不会是王三把阿圆带走了吧?”
众人心里一合计,觉得周大叔言之有理,平时阿圆在福安庄不好下手,现在周家人多眼杂适合浑水摸鱼。要真是王三,那阿圆岂不是羊入狼口。
“那遭了,得快去把阿圆找回来!”
俞五娘子一听着急了,立即跟随众人去寻阿圆。刚才她见到阿圆是半柱香前,这么长时间阿圆不会已经出事了吧。俞五娘子越想越害怕,一时不察踩空台阶摔在地上。
阿婵正要去扶她起来,这时有人抢先一步:“你没受伤吧?”
俞五娘子一看来人,是——宋问晓。他竟然回来了,阿圆有救了。
俞五娘子借力站起来然后抓住宋问晓的衣袖:“没事,快去救阿圆。”
此时,对着王三,阿圆眼里喷出仇恨的怒火。
王三嗤笑一声,嘴被堵着,手脚也被绑着,呼救不能,逃跑也不能,也就剩下这点小把戏了。
王三看向阿圆:“若不是你阿娘躲去了城里,我也犯不着拿你撒气。”
王三本来不想抓阿圆的,谁让刘娘子丢下他独自享福去了,抓不到刘娘子,只能出此下策。
王三继续道:“你别恨我,要怪就怪你阿娘。父债,啊不,母债子偿天经地义。”
阿圆知道王三杀牛获罪分明是罪有应得,他阿娘没错。听了这话,阿圆对王三愈加憎恨。
王三拿出刀,笑得一脸阴森:“你放心,不会很痛的,不过是一根手指而已。”
看着王三的刀越来越近,阿圆不停地瑟缩。阿圆越是瑟缩,王三的动作越是加快,眼见王三马上就要捉住阿圆的小手。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王三突然痛呼一声——一把匕首凌空而来洞穿了王三的手。再往匕首来的方向一看,俞五娘子、阿婵、周大叔都在,阿圆终于得救了。
俞五娘子三步并作两步赶紧把阿圆揽入怀中:“没事了,阿圆,可真是吓死我了。”
阿圆刚才一直强忍着害怕,这下见到亲人也是忍不住了,委屈地掉下眼泪。太吓人了,幸好他们来的及时。
看到阿圆转危为安,众人围在他身边问长问短。另一边抱着手不断哀嚎的王三无人在意,这王三竟然对一个孩子下手,真是毫无人性,丧尽天良,别说关心了众人唾弃还差不多。这要不是给他点厉害看看,他才不知收敛。
周大叔拜谢宋问晓:“多谢壮士拔刀相助,如若不嫌弃,来我家一起入席可好?”
不止周大叔想邀请,此时众人的目光都落在宋问晓身上。显然,众人都希望宋问晓能赏光赴宴。
顶着这么多人的目光,宋问晓微微一笑:“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阿圆的小插曲成功解决,也算喜上加喜,使周家原本热闹的气氛更加热烈。
一落座,张阿母赶紧嘱咐阿圆:“阿圆,快给你救命恩人敬酒。”
听了张阿母的话,阿婵反应过来,确实如此,于是她赶紧帮阿圆斟酒。要不是宋问晓,今日阿圆恐怕真的会出事。若是阿圆出了事,她该怎么给刘娘子交代。
阿圆恭恭敬敬地敬酒:“多谢恩人救命之恩。”
不仅感谢,阿圆还发自内心地钦佩救命恩人,若是他也有那么准的刀法,想必王三也不敢来欺负他们母子。
宋问晓摸摸阿圆的头:“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看到宋问晓仪表堂堂,文质彬彬。同桌的众位娘子、阿母心思活泛起来。如此出色的郎君,不知成家没有?若是没有,她们也能说道说道。
钱娘子先起了头:“不知郎君尊姓大名?”
宋问晓彬彬有礼:“在下姓宋,名问晓。叩问的问,拂晓的晓。”
有眼尖的人看到刚才宋问晓扶起俞五娘子那一幕:“刚才见到郎君和俞五娘子似是相熟,不知郎君和俞五娘子是何关系?”
有人提起,众人才知道宋郎君和俞五娘子之间早就相识。确实,这事可得打听清楚,免得宋郎君已有婚约,她们白费工夫。
“在下是俞五娘子的......”宋问晓看了俞五娘子一眼,“表兄。”
表兄?俞五娘子眨眨眼,宋郎君明明不是她表兄。不过既然宋郎君这么说,她不说漏嘴就是了。虽然俞五娘子不明白宋问晓的用意,阿婵却明白,特意找了这么个令人遐想联翩的身份,这是拉俞五娘子做挡箭牌,好挡桃花。
果然,一听这表兄、表妹的,众人立刻会意,原来是对有缘人。宋郎君温文尔雅,俞五娘子娇憨可爱,确是对相配的璧人。
吴阿母紧接着开口:“郎君可有功名?”
宋问晓垂下眼眸:“说来惭愧,在下还未有功名在身。”
听到宋问晓没有功名,众人纷纷叹息。当下时兴榜下捉婿,可想而知,功名在一定程度上比家世更为重要。
吴阿母恨铁不成钢:“这可不行,没有功名如何成婚?”
宋问晓点点头:“阿母说的是,在下一定努力。”
说到功名,吴阿母喜滋滋地讲起她家大郎:“不瞒你说,我家大郎考中进士到邺京做大官去了,可有本事了。那时候,上门求亲的媒人把我家的门槛都快要踏破了。”
众人一听这话头顿觉不妙,吴阿母又来了,逮到个人就要炫耀一番,这番话她们听得耳朵都要起茧了。
听到邺京,宋问晓开口:“不巧,在下正是邺京人士,不知令郎是何官职,等在下回去也好拜见。”
众人一听宋问晓的回答更是觉得不妙,没人搭理吴阿母还好,有人听她炫耀,吴阿母可不更来劲了。
吴阿母有些遗憾:“那你想必见不着了,他寄信来说陛下把他调到永嘉了,早就从邺京启程了。”
吴阿母话说出口又反应过来,宋郎君想必是想结识人脉考取功名。
吴阿母补充道:“虽然让他帮你引荐一下是不行了,不过他读书的要领我知道,无外乎就是勤奋二字。”
阿婵第一次知道吴家大郎中了进士,这文塔村果然受文塔状元庇佑。只是虽然吴阿母是好意,但是宋问晓想必用不上她家大郎的引荐。按李纪徽的说法,宋问晓必然家世优渥,随时能靠荫庇入仕,用不上功名。
那边桌上纷纷扰扰,这边俞五娘子专心对付鱼肉里的鱼刺。阿婵摇摇头,俞五娘子真是太可爱了,专心美食,不理纷扰。
俞五娘子埋头吃饭,没想到一块糯米藕映入眼帘。俞五娘子抬眼一看,竟然是宋问晓给她夹菜。
“多谢......”俞五娘子愣了一下,“表兄。”
俞五娘子尝了一口,糯米藕真甜,真好吃。宋郎君真是好人,要是他真是她表兄就好了。
阿婵看出俞五娘子的心思,俞五娘子真是个傻丫头,这宋问晓哪里是好人,明明就是在众人面前装出一副体贴入微的模样罢了。
见到此情此景,张阿母立刻和阿婵耳语:“宋郎君不会是专门为了五娘子来的吧?”
按宋问晓的身份,他确实不可能平白无故来此,可若是为了俞五娘子,好像又有些说不过去,俞五娘子这个假“表妹”这么重要?
阿婵也不确定:“不知道,也许是吧。”
张阿母觉得阿婵真是迟钝,这么明显都看不出来。
张阿母一脸认真:“刚才我可观察了一下,这宋郎君虽然一直在和别人交谈,但却一直留意着五娘子呢。不然怎么五娘子看了一眼糯米藕,宋郎君就放到她碗里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阿婵忽然回忆起一个细节。上次她抓了宋问晓的衣袖,他可是毫不留情地拂开。今日俞五娘子也抓了他的衣袖,但是他什么也没做。
宋郎君果然对俞五娘子不一般,既然如此,那他上次为何失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