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认证局的楼很空，少数几个来办事的人也有条不紊贴近墙角，墙角一处光膜把他们保护起来。
‘没有封锁我，而是保护群众吗？’赵澄碧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切。
几道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男一女从后门迎了上来，还带着几个下属。
那男的首先迎了上来，他柔和地笑着伸出了手，“女士你好，我是此处办事人谷平安，这里不是办事的地方，不如我们上楼详谈？”
“好啊！”两手相握，一触即分。
‘手心干燥温暖，这人心理素质不错。’赵澄碧判断。
‘警报响了没变身，稳定度可以；短时间没动，听得懂话，服从性可以；碰触无恶意，不抵触异性，能回复人话，长得也像人，好看但不是魔性地好看，这个可以是人！’谷平安笑容不变地将赵澄碧引上楼。
他走在赵澄碧前方，露出脖颈和后心，一副毫无防备的模样。
那女的站往赵澄碧身侧，也笑得活泼可亲，“我叫关心，你叫我关关就好。姐姐你是来办身份证的吧！咱们人类疆域内没有身份证确实不方便啊！这二楼有几个机器，我们拍几张照片再填个表，很快就好了！”
‘话也很多，笑起来还有酒窝，这地方选人不错！’赵澄碧想着，没管她话里几个试探，只实事求是说，“我不清楚很多东西，女巫小姐叫我来你们这儿，就是女巫城堡的女巫。”
另外几个下属走在赵澄碧身后，说实话被一群穿着官方制服的人夹在中间是很想被关押的犯人，但赵澄碧淡然自若，倒像是领导来视察。
二楼楼梯上是一个实心铁门，进门后就反锁了，关心解释说，“这样二楼就隔音啦，姐姐放心，你问什么我们都知道的，女巫让你来找我们准不错的！”
上来后谷平安就退居二线，只有关心不停地说话，把几个下属指挥的团团转。
“你，去把空调打开！”
“你，去把3类表都拿过来！”
“你，拿点饮料过来还有瓜子点心！姐姐你喜欢喝什么啊，我们这牛奶汽水茶都有的！”
赵澄碧看着他们一系列的行为，好像这一堆人都在为自己服务一样，“纯水就好，点心多拿点，女巫小姐不提供食物啊！”
关心立马接上，“姐姐怎么想到找女巫要食物啊！吃了吗，是不是很难吃？我偷偷和你说哦，女巫她不会做饭的，她说美人才不用做饭！”
“我喝了一瓶紫色的，不算难喝。”赵澄碧觉得这群人心理素质是真不错，半个顿都不打。
“真喝了？女巫做饮料总是喜欢瞎加东西，这样，我们再给你安排一套全身体检，有些食物中毒可能要延后发作。姐姐，我们年轻人可得注意身体啊！”关心立马送出一套关心。
水被送来了，赵澄碧喝了一口，是冰水。她被安排到一个正对着空调风口的位置，冷风呼呼地吹，有一点冷。是故意安排的吗？
赵澄碧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将水放下，想着是不是该把棉衣加上。
关心一下就察觉了，开始训斥下属，“怎么回事，空调温度调这么低？赶紧调高点！姐姐，这人刚招进来不懂事，还笨手笨脚的，那冰水不喜欢喝？我听人说年轻人就喜欢这样，室外回来喝一杯冰水，说这样爽快！”
她笑着又把一杯温好的茶水递过来。
‘啊，之前那一套也是故意的。’赵澄碧觉得他们这么装模作样也挺有意思的，“不用开空调了，现在温度其实刚好，要我填的表呢？”
下属递过来笔和表，他的手上有一处细小的伤口正在渗血，还沾到了笔上。
赵澄碧给他一张抽纸，“你手伤了擦一下吧！”
他接过纸胡乱擦着，伤口反而出血更多，血珠大颗大颗地往外冒。关心又替他道歉，“那边柜子上有木刺，他可能没注意到——留这儿干嘛，还不快点递支新笔来？”
他很快把新笔取来，弯腰双手把笔递出，几乎要凑到赵澄碧鼻尖。
赵澄碧接过笔，“不用这样，快去消个毒，再贴个创口贴。”
关心又笑了，“姐姐心善，这表项数很多，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她挥挥手让那几个“笨手笨脚”的下属出去，谷平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了，屋里只剩下赵澄碧和她两个人。
她这会儿倒是安静了，只看着赵澄碧刷刷刷的填表。
填完后就拿过来看——
姓名：赵澄碧
年龄：26岁
地址：女巫城堡
规则：空
禁忌：空
喜好：空
然后就是一连串的空，赵澄碧解释，“没写的就是我不知道。”
关心笑容凝固了一下，若无其事地问她，“地址为什么是女巫城堡？宾馆不能久住的啊！”
“因为我出现就是在那儿。”赵澄碧已经不想和她们弯弯绕绕地打机锋了，“你们还没查到吗？别试探了，直接测吧，没准儿我是怪物呢！”怎么也死不掉的怪物。
心中平静一被破坏，死鬼队友就喜欢出来打滚。可无人在意地上滴滴答答的血滴，关心还是目不暇视地看着赵澄碧。队友依旧是只有她可见的幻觉。
‘换了个世界都没打赢复活赛？废物队友。’赵澄碧在心中评价，压下那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失望，‘新世界没人骂我疯子，这次装好点，精神病寻死都麻烦。’
“请不要这么说！”不知什么时候出去的谷平安又回来了，“五官四肢，我们语言共通，你当然可以是人类。请坚定自己的人类身份！”
他拿起表随便的看了两眼，“赵小姐抱歉，小关应该是拿错表了，人类不需要那些东西证明。这样，我们去把体检做完，然后把名卡领了。”
名卡？不是身份证。关心真是八百个坑啊！
赵澄碧从善如流地去做体检，抽血、躺机器、拍片……
此时，谷平安和关心在商讨。
“我觉得她挺安全的。不喝血，没有攻击性，认字还会写字。不喜欢冷气，阳春茶她喝完也没反应，应该不是那种阴毒的诡怪。”关心说。
“也可能是吃饱了。”谷平安说了个冷笑话，“监控最早能查到的记录就在女巫城堡门口。我打电话问了谢云，她说这人昨晚突然出现的，还拉开过窗帘，今天又非要喝她的毒药。”
“没死？”关心忍不住问。
谷平安给了她一个你在说什么废话的眼神，“谢云还说城堡很喜欢她，早上又给她当镜子照又给她比心，说这是它心动的第一千零八十一个客人。”
“是个好看的城堡就喜欢吧，它有心吗就心动？”关心吐槽，“没记录会不会是城堡在哪儿邀请来的客人？就是完全沦陷区的客人。”
“这是有主的城堡！应该不会不经谢云同意就乱发邀请函吧？而且所有客人都要走正门，没听说过有客人直接出现在房间里的，这可不是礼貌的客人。”谷江山否定了这个猜想。
很快，体检报告就被发过来了。
“完全是人类的构造啊！”谷平安感叹。
“伤口不会自己止血恢复，认知也是正常人，就像一百年前的正常人？！！”关心震惊。
“会不会是某个一百年年前活下来的老古董，用空间规则跑我们这儿来了？”谷平安猜测。
“她骨龄就是二十六岁！”关心反驳，“总不可能真是穿越的吧？”
“也不无可能，灾难史前记载太少了，纸质的好多都拿不到，网络瘫了一半，好不容易才恢复的，多少电子垃圾根本不敢去碰。”谷平安脑洞大开，“据说当年规则更加无序失控，有没有一种可能她是遇到了时间规则……”
“那还能活？大佬啊！”关心惊叹，“如果是这样，那她确实可以强进城堡。”
对上了，一切都对上了！规则是可以压制的，如果赵澄碧经历时间规则甚至拥有时间规则，那她当然可以做到那些事，她简直强得可怕！
做完体检后，关心和谷平安又出现在赵澄碧面前，不知是不是错觉，赵澄碧总觉得他们眼睛里闪着崇拜的光芒。
关心把一堆东西递了过来，“姐姐，这是您的名卡，和身份证作用一样。这是手环，您绑定了点一下就弹出光幕，比手机好用。我给里面打了一千信用点，不多，是对您配合工作的奖励。”
谷平安也给她一个地图，“女巫城堡不能久住，赵小姐如果没地方住可以去这边，三百信用点一个月，就是安全度没那么好，需要用镇物压制。对了，你带来的那些东西可以去旁边的诡物管理局检测一下，从沦陷区带出来的东西是有很大可能蕴含规则的，说不准就能当镇物。”
赵澄碧接过东西，抬起眼，问了第一个问题，“什么是沦陷区？”
“就是人联不能压制规则影响的区域。”关心顺畅地解释，“一百年前怪谈降临，那时还没有规则，一切是无序的。直到先贤总结规则，开辟安全区，人类才有喘息余地，不会莫名其妙地死掉。”
“九十年前，先贤刚刚研究出一些人类存活守则，【规则】出现了。一切的被广泛传播认可或多次使用的说法会演变为怪谈【规则】。”谷平安接口，“我们看不到别人的规则，只能看到自己的规则，也许从那时候起，世界上就只有怪谈了。”
“但我们仍然称自己为人类，只要你认可这个身份，我们当然是人类。”关心语气坚定。
“先辈又开始试探规则总结规则，又死了很多人，难以想象，走步路都有规则，甚至还有几个不同的规则。先贤活了下来，开始用自己的规则压制别人的规则，收集好用的诡物化为镇物。现在，你所在的地方就是人联最大的安全区。”谷平安自豪地讲述。
直到这时才讲到沦陷区的意思，“沦陷区就是人联还没有收复的区域，这么多年来养蛊也养出了成果，那些地方现在规则也不混乱了，只是空前的强大。弱小的怪谈被强大的吞噬掌握，无数个规则构成一个怪谈，每一个区域都极难探索出全部的规则。”关心说。
“但我们从未放弃，人类依然有勇者，这也是我想向您推荐的工作——禁区探险家。这份工作没门槛还高薪，一条规则百万起步，诡物带出另算。如果能探索清一块区域，哪怕是最小的区域，您也会是人类的英雄。甚至如果契合，您还可以占领它，成为您的领地。”谷平安语气蛊惑。
探险家吗？幻觉又出现了，那是珠峰的雪、同伴的血、风吹过耳边的声音还有鼻尖挥之不去的腥味。
‘我曾有过巨大的失败，付出过无法承受的代价，可即便这样，换一个世界，我依然想当探险家。只是这一次不需要同伴，反正我已经是不死的怪物了。’赵澄碧想。
绿光之下，死鬼队友们围绕他们聚成一圈，兴奋地拍手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