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的夜晚尚未完全黑暗,天边突然闪过一道闪电,声音响彻云霄,惊飞林中之鸟。
田地中劳作的农民听到声响后纷纷抬起头,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味道,是即将下雨的征兆,他们熟练地收好了耕种工具,趁大雨之前回到家中。
蜘蛛网状的雷电在昏暗的天空上又迅速闪现,瞬间刺眼的白光照亮大地,随着乌云密布天空,豆大的雨滴顺势倾盆而下。
云后闪电又现,一团黑色的东西霎时从云间掉下,随着一声卧槽砸落在地上,顿时发出巨大的声响。
远处的农民还以为是难得一见的雷电击中了树木,有些担心地探出头去。
眼见远处田地并未有树木倒塌,也没有生起大火,便又放心地缩回家中躲雨。
无人看到那突然掉下的东西,像流星一样砸落下来,还在掉落过程中被树枝挂住,在雨中一荡一荡地晃着。
随着又一雷电闪过,照亮了那面清秀英气的面庞。
不是陨石,而是一个人。
被挂东南枝的伶舟月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勉强在大雨中睁开眼睛看向四周。
逃跑时明明是白天,而且还在经济发展并不低的城市里,怎么钻了个井盖后就从天而降来到下雨的乡下了?
如果没猜错,这应该就是狗血的穿越了……
不过伶舟月迅速接受了这个事实。
因为当前最重要的是她的衣服被挂住,勒得脖子要窒息了。
伶舟月抬手想要折断树枝让自己掉下去,但奈何手臂不够长怎么都够不着,反而还把自己被勒死的进度提前了一些。
实在碰不到,她大吸一口气,妥协地放下手来,决定歇会儿再继续。
于是伶舟月沉默地在树枝上晃来晃去,想要用这种方式来让钓着自己的树枝断裂。
在漫长的几分钟过去后,瘦弱的树枝终于受不了这巨大的晃动,在她期盼的目光中光荣断开。
接着又一声卧槽响起。
伶舟月从地上踉跄爬起,面色痛苦地揉了揉自己摔疼的屁股。
一天摔两次,屁股都要变成四瓣了。
一阵风不合时宜地吹来,她被吹得哆嗦了一下。衣服被雨淋湿,即使是夏天也会感到寒冷。
伶舟月忍住身体想要打寒颤的冲动,还是决定先去找个躲雨的地方,却突然记起自己逃跑时还背着包,里面还有一些东西可以用。
于是她便立刻四处寻找,果然在不远处看到自己的黑色登山包,孤独地挂在一颗矮树上。她跑过去查看,不出意料背包也被淋湿了。
里面有一部手机,不过已经被浸泡得开不了机了,变成了一块板砖。还有一些证件现金,可在这陌生的地方应该也没用。
她拿起一个强力迷你手电筒,以为和手机一样被泡得打不开,于是也没太注意。
结果没想到摁开开关的瞬间,强力光直接照到她的眼睛,伶舟月被晃得失明几秒。
视线恢复后,她又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把手电筒收起。
剩下的就是一把水果刀和换洗内衣,还算能派上用场。
雨越下越大,天也完全暗了下来,当务之急是先找到一个躲雨的地方,才能再考虑怎么回原来的地方。
伶舟月将东西收好重新背上包,冒着雨离开了这片树林。
雨雾蒙蒙,有些遮挡视线,她用手挡住一些雨水,看到不远处似乎有个城门开着,走进些还能闻到一阵食物的香气。
勾得她肚子瞬间饿了。
许是雨势太大,城门此刻无人把手,倒是让伶舟月这个黑户占到便宜了。
她走进城内,发现街道上此刻无人往来,但食物的香味越发浓重。
伶舟月顺着味道寻去,逐渐走到一座高大的建筑前。
站在门口也能看到里面人来人往的样子,不仅是食物的香味,还有女子胭脂水粉的花香味,男人醉酒的酒臭味,混杂在一起冲得她想打喷嚏。
如果没猜错,这应该就是古代的花楼吧。
门口一堆喝醉的男人坦胸露乳地躺在地上,习以为常的老鸨安排各家仆人一一接走,而里面的女子皆身穿半遮半掩的轻纱肚兜长裙,美妙的酮体若隐若现,千篇一律白得发粉的妆面和娇甜的嗓音,不停地向身旁之人灌酒下肚。
饥饿当前,花楼又怎么,就算这里是厕所,她也得进去看看是什么这么香!
于是伶舟月一件视死如归的模样,毅然决然地踏入。
却不曾想刚到门口就被老鸨一把拦下。
“这位……姑娘?”看到来人,老鸨肥胖的脸凑上来,讨好的笑容对上面前的人却突然有些凝固,瞬间就拉了下脸来,语气不善:“姑娘家来我们花楼做什么!?”
不愧是干这行的,她都淋得不成人样了还能看出来。
伶舟月并未计较这惊人的变脸程度,只是面色冷漠地看向老鸨。
回想到电视剧里没有钱就会被拦住的情况,她随口胡诌道:“抓人。”
“姑娘说笑了。”老鸨甩了甩手中的帕子,一副了如指掌的模样,“这里的哪位大人不是奴家的常客,奴家可从没见过您这位夫人呢。”
确实,她穿的半袖工装裤也不像这里的人。而且哪家夫人会淋着雨奇装异服地出现在这里。
计划失败,伶舟月面无表情地被老鸨请出去了。
她无奈坐在花楼后的小巷子中躲雨,却发现那股食物的香味越发明显了,争先恐后地往自己鼻子里塞,肚子的叫声也越来越大。
全身都湿透了,就算在这里躲雨也还是很冷。况且隔着这栋墙,还能隐约听到里面酱酱酿酿的声音,吵得很。
她饿得两眼发昏,这些人却牡丹花下死,沉醉温柔乡。
伶舟月叹了口气,准备实行b计划。
虽然没有像小说里其他的穿越人士有多么厉害的金手指,但还好伶舟月从小体育细胞异常不错,虽然飞不起来但爬个墙还是不在话下的。
她擦了擦手中的水,找了个稍矮的墙边,助跑几步就手脚并用爬了上去。
她坐在墙上看到院中无人,觉得香味应该是从房间里飘出来的,所以伶舟月很快锁定了一个房间。
于是她在墙头上走了几步,又从墙头跳到一旁的屋顶上,准备爬上去讨食。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希望法治社会可以原谅她为了吃饭选择盗窃的行为。
她以后一定付钱。
伶舟月边爬边叹气。
楼内二层,天上人间牌。
客人定制的幽兰熏香飘满屋子,花楼的小桃姑娘坐在靠窗的案台后,正为屏风后的大人弹奏乐曲。
这位大人连着半月都会出现在这里,但从不露面。
他并不像别人,来这里从未做过什么风月之事,只是点上一桌饭菜,再指名她为其弹奏曲子,一边吃菜一边听曲,偶尔还会交谈两句。
虽说有些奇怪,但要比接待别的客人好上许多。只要有钱,花楼来者不拒,因此有一些客人爱好特别,经常会有姐妹们遭其毒手,被折磨得苦不堪言,有的甚至会弄出性命。
相对这位,没有奇怪的要求,出手阔绰大方,只是弹弹小曲就算完成任务,小桃姑娘觉得自己还算幸运。
手中一曲完毕,小桃压下琴弦,准备再弹下一首时,屏风后的大人却突然抬手,漫不经心地开口道:“小桃啊,等等客人再弹。”
啊,等什么。
小桃懵懵地停下手,看着屋内除了那位大人就是自己,心中有些疑惑,难道还有什么人要来么?
是大人的朋友么?
屏风后的人一身珍珠白的云锦缎,袖袍上暗暗的金色图案泛着光泽,他懒懒靠在黄木梨的座椅上,领口微喇着,露出其中白嫩的肤色。
容貌姣好的脸上透着淡淡的粉色,许是有些醉意,但也被外衣衬托得好似更加娇嫩,若是被小桃看到,只怕会感叹这位大人比头牌姑娘还要美上几分。
杯中清流泛着淡淡涟漪,若是不仔细观察并看不到其中的动静。
那人轻轻抚过酒杯口,透过清酒看向平静的屋顶。
一阵沉重且杂乱无章的脚步声混在雨声中,声音大到令人无法忽视。
而脚步声的主人却浑然未知,依旧自顾自地向前走着。
屏风外的小桃此刻心中有些忐忑。
那位大人今日也未告知会有其他人来,她不知自己等会是否该留下。
虽说大人说了要等客人到了再弹,但牡丹妈妈也嘱咐过她,大人身份贵重,须聪明些伺候,不要讨人嫌。
万一是要商讨什么重要的事,她是不是该主动走……
想到这里,小桃忍不住紧张地站起来,踏着小碎步走到一侧屏风,与屏风后的人只差半尺。
半月来,这是她第一次自作主张地离那位大人这么近。
屏风后的人显然也看到了她的举动,声色依旧润耳矜贵,只是语调上扬的嗯了一声,并未有任何指责。
听到那位大人的声音,小桃额头出了一些汗,袖子下的玉手也紧攥起来。她吞了吞咽,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终于才开了口。
“大,大人,小桃是否该……”
她的话还未说完,屋外的天空突然闪过一道巨大的雷电,白光充斥着屋内,声音压过了小桃的话。
同时屋顶不知为何霎时坍塌出一个洞,一个不知名的生物从那洞落下,正对屏风后的人掉去。
而小桃……
因为事发突然并未反应过来,而且靠的太近,也尖叫着被那东西带倒。并随着那不知名的生物,一起跌到了屏风后的人的身上。
——不明生物还发出一声巨响的卧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