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雅直川,治水善修,尊王嘉其才能,特封为冰城都水监,望再接再厉,钦此。”
“乌雅直川领旨谢恩。”乌雅直川起身接旨谢恩。
回想起他三年前逃离西国,举家搬到尊国,后来潜心求职,终于不负所望升为都水监。
“父亲,都水监是干什么的?”年幼的乌雅姒仰头,她是乌雅直川的老来女,也是孤女,是他的掌上明珠,此时她也被选为尊忆的陪读侍女之一。
“都水监就是治理水土的,就像父亲以前在西国做的一样。只不过现在不是给王家园林做水里疏通,而是给全天下的百姓建造水利设施。”
“那我们还会搬家么?”
“不会再搬家了,不过父亲以后要常常不在家,冰城有二十县十二区,父亲要将它们的水利一一画出才能做好决断。你很快就长大了,那时就可以随我一起,去看看尊国的大好河山。”
“那我还能回西国么?我们走时我都没跟西存说,这几年也不知道他还好么。”
“西存?西存还有一个月就到冰城了,到时你就可以看到他了。”
“他来这里做什么,也是跟父亲一样做都水监么?”乌雅姒问。
“西国误杀了尊皇子锵。尊王要西王割让一百城来和解,否则就亲自领兵攻打西国。后尊王仁慈,同意西王割让五十座城池,但要寄养幼子西存于尊国王都冰城。西存这么小,却要来冰城做质子,真是作孽啊!”
“什么是质子?那他以后还回去么?”姒问。
“不会了,不会了…..他来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一个月后,乌雅姒果然从尊忆那里听说,西国质子西存已经到了冰城,暂时居住于清风斋。
乌雅姒每月会有几天陪伴尊忆。
那天一写完字,她就摸索着到了清风斋,虽然那离尊忆住所不远,但她还是迷路了。
“乌雅姒!”路过的西存看到乌雅姒,一眼就认出了她,他飞跑着过去。
“姒儿!”西存一把拉住了乌雅姒。
乌雅姒也紧紧的抓住他的手,说,“真的是你!”
到了斋内,乌雅姒急忙问,“他们有为难你吗?”
“别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
“那就好!那年我父亲带着我和母亲匆匆离开到,走的太急,没机会进宫跟你告别……”
“没关系,我不怪你。”
“父亲说,你是来这里做质子的,他还说,你永远也回不去了…….”乌雅姒小声的说,她害怕自己说错话,会让西存难过。
“你父亲说的没错,我不会再回去了。”西存喃喃的说,他倒是也不伤心,问,“那你呢,还会走么?”
乌雅姒说,“我也不知道,不过只要你还在冰城,我就不会走。”
西存笑笑不说话,却说,“真好,又见面了。”
回到家的乌雅姒见到芝娘在收拾行李,便问,“父亲是又要走了吗?”
“是的,遇龙河发大水了。”
“又要走,这次要几个月啊?”乌雅姒早已习惯了父亲的离开,她只想知道还要等几个月才能等到父亲回来。
“至少三个月吧!”芝娘说,她摸了摸乌雅姒的头,说,“三个月很快的。”
叶芝是乌雅直川唯一的侍妾,乌雅姒母亲身体孱弱,叶芝就肩负起照顾和教育姒的重任。
叶芝因为身体原因不能生育,直到她继养了姒,才算有了“孩子”,所以她也把乌雅姒当做自己亲生女儿一样,有时候甚至会为了乌雅直川对乌雅姒过于严格而争吵。
乌雅直川此时进门,他在乌雅姒的书箱发现了一张书签,他有些气恼,“姒儿,你也长大了,记住父亲的话,不要跟西存走的太近…….”
“我知道,父亲,我不会走太近的”。
“他在冰城已经呆了三年,总归是要离开的,以后他不在了,你又要哭成泪人了!”
“知道了父亲,我不会跟他走的太近。”乌雅姒说。
见乌雅姒嘴硬,他拿出一张书签,问,“这又是什么?”
乌雅姒见秘密被发现,嘟着嘴抢走书签,跑开了。
“女大不中留。”叶芝在一边窃笑。
“你知道什么!这可不是小女儿心思,这种心思会害死我们家的!西存不是平常家的公子哥,他是质子,说的好听点是西国的皇子,难听点就是尊国的把柄!一旦两国再次开战,他是会被推出去顶罪的!幸而尊王念他可怜,不曾亏待他。尊王在,他便会安宁一天,可是哪天尊王……我们不早日划清界限,是会被连累的!”
叶芝这才知晓其中的利害,跟乌雅直川保证一定会好好劝说乌雅姒,不让她继续胡闹。
乌雅姒却不这么想,她仍旧常常去看望西存,她怕西存再出事。
那日,她又跑过去看西存,发现西存竟被五花大绑,旁边站着两个凶神恶煞的男人,他们拿木板狠狠打在西存的背上。
西存痛苦的紧闭着眼睛,不说一句话。
一个凶神恶煞的女人坐在那里,她一边哭一边说,这是你们西国欠我的!
乌雅姒见状不敢向前,她连忙跑去找尊忆帮忙。
尊忆早就知道乌雅姒经常偷偷溜去清风斋看望西国质子西存。
她还挺同情敌国这个皇子的,尤其是当她知道,西存跟她一样,从小就失去母亲庇护,她便更加同情西存了,所以她也常常帮乌雅姒掩护。
此时,当尊忆知道西存有生命危险的时候,毫不犹豫的带着乌雅姒去救存。
她假意寻找掉落的风筝,带着宦官在清风斋门外转了好几圈,假装找不见,便命令宦官撞开清风斋的大门。
尊王对质子也是同情大于仇恨,所以从来没为难过他,也下令不许人欺负他。
尊锵的王妃自然是知道的。
所以当清风斋大门被撞开之前,那群人便落荒而逃,留下了奄奄一息的西存。
尊忆告诉乌雅姒,那个凶神恶煞的女人是死去的尊锵的遗孀。
本来再过几年尊锵就可以顺利从尊治手里接过尊王的位子,而她也可以顺利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后,可现在这一切都毁了,她怎么能不恨西存,也怪不得她对西存滥用私刑了。
此后西存在床上躺着几个月,而在几个月期间他还要忍受那个凶神恶煞的女人的多次造访,每次不是用各种污秽语言羞辱他,就是派人在清风斋大肆砸毁东西,搞得鸡犬不宁。
乌雅姒也就成了西存唯一的思想支柱,如果不是乌雅姒每次的安慰和偷偷带来的药,恐怕西存可能就死在冰城了。
尊忆看不下去,有一次陪尊治下棋,她“不经意”说自己经常在清风斋附近听到各种打闹的声音,问皇爷爷宫里是否在做驱鬼法事,这才引导尊王注意,他下令调查清风斋,也让那些乱用私刑的事情大白天下。
尊治本就对尊锵王妃颇有怨言,此事更是触发了他的逆鳞。
她竟敢在他眼皮底下做这种勾当。
西存是他长远计划的重要一步,差一点被这个妇人给害死了,气的他将这个凶神恶煞的可怜遗孀远派尊锵遗子尊和的封城。
于是很快尊锵一家便离开了冰城。
至此以后,清风斋算是清净了很久。
可经过这次事件,西存脾气越来越冷峻,他知道目前尚有尊王和尊忆庇护,但并非长久之计,西坤也一直没有回应他送去的求救信,甚至这么多年,西坤连一句话都没有带给他。
他必须要自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