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道的灯坏了,前几天就坏了,一向忙得连个灯都没时间换的父母,不知今天为何会来接我。
门开了,映入眼帘的是正对着我的书包——那个被逃命的我扔掉的书包。“灿灿回来啦!快看谁来了。”母亲的声音格外的温柔,并不是我平常能听到的那种。我闻声转头一看,瞬间汗毛耸立,吴漆正抱着一本笔记冲我呲牙笑。在旁人看来那微笑可能又礼貌又乖巧,但在我眼里就是一排排跟他头上纱布一样惨白的獠牙。
“小漆这不是受伤没来上课嘛,他想把那些课补一补,快来,给他讲讲。”
“嗡——”我一下子耳鸣了,他们之后说的什么我没听进去,只见吴漆身边那两个面容模糊的瘦影向我走来。
“没什么好讲的!他都会!”说完这句话我就跑进了卧室。我锁上了门,关着灯,躲在了被窝。门上的磨砂玻璃后映出一道扭曲的黑影。
“小漆的爸爸妈妈跟你打招呼,你怎么这么没礼貌!”声音严肃,却又夹杂着不该存在的轻柔。我没回答,也不知多久,月亮也似困倦躲进了云中,房间没了声音,许是他们走了,也可能是隐藏了起来。
我睡着了,梦里我在体育1000米的测试上,无论怎么努力地跑都是在原地打转,慢慢地身边的同学竟都撕开了皮肤,露出吴漆的脸,他们围着我嘲笑着。
我惊醒了,汗水湿透了床被。窗外灰蒙蒙的,昨晚好像下了一场雨,却也未将那难缠的乌云洗净。
我将衣服里里外外都换了一个遍,穿上了另一套校服,推开了卧室的门。
白天就是不一样,连父母的面孔都觉得熟悉又亲切不少,跟他们道了声早安,我便进卫生间洗漱去了。
洗漱后,我刚一抬头便见镜中遮面长发从墙上滑落,着一袭白衣的女子像没了骨头的皮肉瘫倒在地。
“啊!鬼啊!——”
“嘭!”我踹开卫生间的门踉跄地跑了出来,一屁股瘫坐在地。只见父母一脸震惊:“什么鬼?你这孩子脑袋磕傻了?”
“医生不是说没什么大事吗,可他从昨晚回来就神神叨叨的。”
“要不等这几天忙完,再带他去复查一遍。”
什么脑子磕傻,医院复查,奇奇怪怪的,我又没病,这些话也只是在我心里过了一遍,我并未说出口。
想着,他们便向我走来:“什么鬼啊?在哪?”
我为表示脑子没坏,便迅速打开了卫生间的门,却只见地上那一条黑色毛巾和一件白色浴袍。
真的是我看错了吗?
他们安慰了我一会儿,将饭端到桌上就出门上班了。
我独自坐在餐桌前,小鸡啄米似地将三明治吃掉了一个大角,此时已经过去10分钟了,我怕啊,虽然是白天,却也可能出现意外。
又过了许久,大风从忘关的窗户缝吹了进来,嗖嗖地响。我站了起来将窗户关牢,响声还在继续,于是我又打开了窗户然后猛地一推,再次将窗户牢牢的关上。就在我回头的时候,墙角的衣架像是动了一下,然后伸展了支架,最后化成一个又高又瘦的鬼影,它捂着厚厚的黑色风衣,头上戴着黑色礼帽,以折叠的身姿靠着墙蠕动。
这回我真的吃不下了,叹了一口气,捡起书包推门而去。书包竟无比的沉,但也不容我思考太多。
去往学校的路无比漫长,昨夜的画面一幕幕在脑海中浮现,相同的地点,只是白天。
“嗒,嗒,嗒……”
“嗒,嗒,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