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姐,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骚动声随着女人的出现停止,训练有素的保镖冲进病房,将不省人事的陆选转移到医院外。
说话的女人打扮素雅,腕上戴着一支通体翠绿的镯子,从下至下打量一遍苏涟漪,眼中的鄙夷不加掩饰。
苏涟漪将脑海中的信息略微翻了一番,便知道这是当今陆家集团的CEO陆百源的夫人,男主的母亲,张芷。
在后期剧情中,她这个恶毒儿媳没少和这个贵妇人斗智斗勇,相看两厌。
苏涟漪从来不是一个舍得让自己吃亏的主,她微微仰起头,冷笑一声。
“这位大婶,有窖养就养点蘑菇,没窖养就算了,建国后还没成精吗,怎么人话都不会说。”
苏洛汐双眸瞬间睁大,身体不由自主颤抖,双手紧紧拉着苏涟漪的衣角拽了拽,示意这个人不好惹。
对面的女人柳叶眉一弯,狭长的凤眼微眯着,踩着细高跟,拿出打小三的气势一巴掌就要落到苏涟漪的脸上。
苏涟漪也不是吃素的,手紧紧钳住女人的手腕,把女人往怀里拽,高傲地抬起下巴,小嘴就像抹了毒。
“瞧尊夫人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把贵公子打进了医院。”
那女人听了眼珠子都红温了,下一刻语出惊人。
“苏涟漪你才刚毕业就勾引别人丈夫破坏别人家庭,背地里做情妇,你做那些下贱勾当还敢出现在我面前,你不知廉耻!”
引起周围一声惊呼,打着点滴的七旬老太都像做贼似的往这边转眼珠子。
“才刚毕业呀,小小年纪就……”
“小姑娘长得挺漂亮的,怎么这么糟践自己,这个社会真是的……”
“妈,马上进手术室了。”
男子一脸着急跑过来,想拉自己妈妈,老太太瞅瞅战况,不耐烦把自己儿子赶走。
“别挡我镜头,等我拍个抖音先。”
苏涟漪:草率了,忘记自己是个妖艳贱货心机婊,小三上位,是个富翁都想勾搭的人设。
但是恶毒女二王牌替身的基本修养是什么?
是从不内耗,不圣母,不随便同情,睚眦必报,以血换血,以牙还牙,主打的就是你若溅我一身泥,那我必然把屎喂进你嘴里。
她轻轻扶起这位优秀的女士,贴心地替她整理凌乱的旗袍领。
“对不住,姐姐,但我是为你好。
想想您脾气暴躁的根本原因是什么?是内核不稳定?是物质不富足?是能力不达标?不,是你找了个很烂的男人。
现在我帮您认清了这个渣男的真面目,您要清理家门吗?”
以前是以前,设定是变态,现在是Promax。
苏涟漪越说越兴奋,只要张芷一点头,她就给她递刀。
女人只是愤恨地看着苏涟漪,恶狠狠说道,“花言巧语,苏涟漪你给我记着,陆家除非我死,否则你别想做陆夫人,我儿子的继母!”
苏涟漪被教训一脸严肃,表面应声称是,背地里要憋出内伤。
不好意思阿姨,我没想做您儿子的继母,但是很快我就要做您继子的新娘,和您的儿子背地里爱得天雷勾地火。
“陆选妈妈您真的误会了,涟漪姐姐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苏洛汐拉住陆夫人的胳膊,耐心解释着。
苏涟漪秉持着命运对她竖中指,她安然坐下的原则,学会平静接受,这何尝不是网文圈的睁眼看世界,恶毒小妈变白月光替身,天崩开局。
陆夫人身边一直沉默的女人终于开口说话,“小少爷,您也和我们一起回去吧。”
来了来了,终于触发NPC的关键词,该苏涟漪表演了。
“王妈,你口出什么狂言,一个保姆生的私生子算哪门子小少爷?”
陆夫人看着陆晏,想到这是那个浪□□人的儿子,就想呕吐,下流东西生的下流货。
少年低垂着眉眼,漂亮的嘴唇紧闭,装出一副慌乱无措的模样。
苏涟漪怜惜地看着男二,自杀的妈,鬼混的爸,疯癫的弟弟,歹毒的继母,得不到的女主,出轨的妻子,破碎的他。
难怪他要黑化——
来不及吃瓜了苏涟漪,该你刷好感了。
苏涟漪一把抓起陆晏的手腕,朝他投以一个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安全感的微笑,眼神坚定。
“不要害怕,我的晏,不是所有男人都叫陆晏!陆晏,男人中的男人,老公,丈夫,男力帝王,男力泥石流,完全暴力的优质alpha。男人中的男人,雄性中的雄性,男人中的支配者,男人中的统治者,男人之主,男人的终结者。王,大帅,男神,帝王,魔王,压倒性的男人!!”
她单膝跪下,以最完美无懈可击的姿态,亲吻楼弃的手背,抬头,她目光澄澈写满忠诚,“起驾,晏妃回宫!”
男二的高光,她来守护。
陆晏的眼神迷茫但身姿依旧挺拔,薄唇几度开合,最终败下阵来,像指尖着了火,迅速抽身,护住自己岌岌可危的贞操。
“我靠,不愧是豪门啊,上阵父子兵!!"
"你们没觉得这个女人有点眼熟吗?”
“好像是那个网红,吧唧娱乐新签的那个模特,操,她不是还骚扰何影帝吗?”
“听说还是何奕的私生饭,卧槽,惊天大瓜!”
……
聚光灯闪烁,仿佛要闪爆整个医院,苏涟漪很享受,久违了,这千夫所指创死全世界的味道,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妈,哥哥!”
随着一声惊呼,苏涟漪还没来得及继续发挥,就见刚才还要死不活的陆选去而复返,脚上绑着石膏不妨碍少爷健步如飞。
陆选一米七一米八地朝对峙的陆夫人与陆晏走来,拉起陆晏的手贴在张芷的手背上,他发稍上还有汗水,眼睛亮晶晶如小狗,“你们一个是我的哥哥,一个是我的妈妈,你们不要再打了,我们一起回家好不好?"
苏涟漪眼睛都要看直了,女人一旦要接近三十岁,就对这种听话狗狗毫无抵抗力,她简直想立刻答应,好啊,宝宝!
陆夫人心疼自己的宝贝儿子,责备的话一句也说不出口,只能无奈答应,顺便把陆晏也稍了回去。
外面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大雨,苏洛汐和苏涟漪撑着伞走到医院门口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
陆选一行人正准备上车,陆夫人很疼爱自己的儿子,扶着陆选,一句句责备的话语间全是爱意流露。
只有陆晏穿着昨晚那身血迹斑驳单薄破烂的校服,瘦削挺拔的背影和他们格格不入。
苏涟漪突然想到第一次在楼道看到少年的样子,火光里中的少年,破碎又顽强,最后却被一个暴戾残忍的疯子剁成尸块。
”未婚夫,我会想你的!“
少年开车门的手突然止住,临近冬天,破晓的风却那么燥热。
他回头,看见伞下的少女明艳张狂的笑,那么烫,能把深秋的天烧出窟窿。
”我会想你的,七七!“
七七是陆晏的乳名。
苏涟漪朝他招手,白裙子就像一朵随风而逝的蒲公英,她牵着苏洛汐落荒而逃,透明伞上雨滴滴答答,就像被打湿的蝴蝶,消失在陆晏的视野中。
陆宴的耳边风声逐渐消逝,直到陆夫人的催促声才让他的意识回笼,鼓点一样的心跳声归于平静。
他眸光幽深地看着苏涟漪的背影,感叹她好手段,难怪上一世能把陆选那个疯子像狗一样耍。
“哥,对不起。”
陆选紧挨着他坐在一边,少年的躯体还是很单薄看不出来日后疯癫的样子,耷拉着脑袋像只委屈的小狗。
暖色的灯光透过车窗打在楼弃的脸上,他目光晦暗不明地凝视着陆选,胸腔中泛着嗡鸣,嘴角浮起一抹阴森的笑意,“别叫我哥,恶心。”
重新回到十七岁,陆晏早就不是那个渴望亲情,会因为陆选委屈生气而跑遍全城买一本书的傻子。
人世间有太多苦难,他都一一忍受,未曾料到,厄运不会因为他的善良放过他。
委曲求全,摇尾乞怜,得不到尊重与爱。
车窗外闪过璀璨的灯光,早点铺开始泛着蒸腾的热气,楼弃有些疲惫地闭上眼睛,指尖传来热流,上一世这些已经是很遥远的回忆。
……
傅霖又把陆晏揍得鼻青脸肿,少年蜷缩在玄关角落,校服上全是血。
他痛苦地紧皱着眉头,眸光温柔隐忍地朝躲在桌下的陆选看去,他微张着唇,“别出来,小选。”
躲在桌角的陆选,第一次看到这样残忍暴戾的血腥场面,紧捂着嘴巴不敢出声。
过了一会儿,傅霖拿过煤气喷枪,一脚揣在少年的小腹上,陆晏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快碎了,疼得弓着腰。
“说,你把陆家那个小杂种藏在哪里了,你个贱货生的贱种,真把他当作你亲兄弟?”
傅霖吐了嘴里的烟,疯狂地踹着少年脆弱的小腹,一脚接着一脚,似乎要把人活活踢死。
“说不说,他老爹把你亲妈□□了,你还有良心吗,贱种?陆家全是疯子全是不要逼脸的杀人犯,你还要像狗一样上赶着去舔吗?人家稀罕你这肮脏的血脉吗,十七年,陆家人在乎过你这个私生子吗?”
腥甜充斥着喉管,少年的脸上全是斑驳的血迹,哀伤的眸光渴求地看着傅霖,抬起遍布疤痕的手腕,淡淡开口:“那你呢,你爱过我吗,父亲……”
傅霖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扭曲的笑声吓得陆选颤颤发抖,他面目狰狞地一脚踩在少年的脑袋上:“你是我的耻辱。”
喷嘴兹拉一声,蓝色的火焰像一排排小牙齿,灼伤着少年的手臂。
皮肤烧焦的味道在空气中蔓延,少年开始剧烈挣扎,又被一脚踹翻。
“你放开我哥!”
陆选从桌子底爬出来,恐惧让他迸发出强大力量,他抢过傅霖手中的喷枪,几乎用尽了全力一脚踹飞傅霖。
傅霖的脑袋砸在了茶几上,他不可置信地捂住受伤的头,血源源不断地透过指尖流淌到他的脸上,一种奇异的快感麻痹了傅霖,他近乎疯狂地打量着陆家的小崽子。
陆选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那个男人挥舞着菜刀就像地狱里失去理智的魔鬼,他只听见陆晏疯狂的呐喊。
“小选,快逃!”
“跑啊,陆选!”
跑,用尽全身力气跑,拼了命地跑……
他不敢回头看,哥哥会死吗?
那个男人为什么那么恨陆家?
单薄的身体承受不住高负荷的运动量,陆选不敢停下来,停下来就跑不动了。
幽闭的顶楼被锁住了门,他无助地想要打开,除了金属猛烈的撞击声,徒劳无功。
手里的煤气喷枪砸在地上,楼道里传来夺命的脚步声,就像生命倒计时的钟声。
大片阴影覆盖在地上,傅霖双目赤红,手里拿着菜刀就要砍下。
陆选开始剧烈挣扎,点开了煤气喷灯朝傅霖脸上喷,高温灼伤了手,在男人惨烈的嘶吼声中,一声爆炸声猛地响起。
滚滚的浓烟让陆选几乎窒息,他太害怕了,他想活着。
他拼了命地逃,把被打得瘫痪在地得陆晏忘记了。
……
少年陆晏挣扎着爬上楼去,小臂全是摩擦的血,他的腿动不了,头碰到了陆选的书包。
他在丧失意识之前,拔通了110的电话,却在电流声响起的一瞬间怔住了。
"喂,你好,这里是临城公安局,请问您需要什么帮助吗?”
陆晏花费了很大的功夫使自己靠着墙,锐利的眸光扫视过周围的环境,甚至忘了挂电话。
逼仄狭窄的过道,下水道的腐烂味,还有自己身上穿着的临城一中的校服。
原来死亡后的世界,不是地狱,而是回到噩梦最开始的时候。
少年好整以暇地看着那个熟悉的书包,一脚把它踹下二楼,慢条斯理地朝出口走去。
这一次,他要从火场中安全地逃生,拥有健康的躯体,让所有人付出代价。
还没来得及下楼,就看到了一对勾勾搭搭的男女,那个不学无术的张由,陆晏有点印象。
听说头上是临城有名的□□头子,仗着陆晏爹不疼娘早死,没少欺负他。
爆炸声响起的时候,陆晏并不意外,楼里的住户开始惊慌失措蜂拥而至,把楼道堵得水泄不通。
唯一的意外是,他被汹涌的人流挤到边上,动不了。
他适应不了这副年轻健康的躯壳。
傅霖是最后逃出火场的,他凝视着火光中神色淡漠的少年,狞笑一声,锁上了门。
兵荒马乱的火灾现场,没有人会注意到男人的举动。
“跟我走。”
意识还未回笼,腕上传来滚烫的温度,陆晏怔怔地看着突然出现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