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知韫拉着人就要往外走。
发觉虞瑾禾有些跟不上后不动声色放慢了脚步。
虞瑾禾不解开口:“咱们去哪儿？”
“医院。”
虞瑾禾:“.......那个，倒也不用。”
她用了些力气挣开蔺知韫的手，掉面子似的摸了摸鼻尖。
“我没事儿，就是有点儿泪失禁。”
蔺知韫转过身看着她，黑沉沉的眸子里好像有很多情绪交杂在一起，下颌线绷得极紧。
可她按耐住了心底的担忧，只是淡声应了句好。
她没办法强迫她做不愿做的事情。
蔺知韫还是把人带进了办公室。
小姑娘发白的唇色慢慢回暖。
手机上弹出消息，她面色平淡的回了消息，就把手机放在一边了。
蔺三送来两杯咖啡，一杯蓝山咖啡，一杯小姑娘都很爱喝的卡布奇诺。
虞瑾禾抿了一小口咖啡，眼睛一亮，是她喜欢喝的。
蔺知韫的视线透过咖啡氤氲出来的水汽，柔和定焦在虞瑾禾小口抿咖啡的可爱模样上。
“为什么来找我？”
虞瑾禾放下咖啡，有些不太自在的垂眸，去包里拿出那个精致的盒子。
“我想和你交朋友，这个送给你。”
蔺知韫看着推到自己面前的小盒子，指尖往上一翻，盖子打开，里面躺着一枚质地细腻成色极好的帝王绿扳指，在头顶的白炽灯照耀下更显得纯粹，一看就价值不菲。
她拿起扳指，轻笑一声:“虞小姐交朋友要花费那么大代价吗？”
“当然不是对每个人都这样，”虞瑾禾盯着她的眼睛，一点儿都没被她眼底的冷漠和嘲意吓退，嗓音坚定:“只对你这样。”
“嗯，”蔺知韫唇瓣轻轻抿了一下:“钓不同的鱼当然要用不同价值的饵......”
话刚说出，蔺知韫捏着扳指翻动的动作便顿住了。
她话说重了。
果然，受不得气的大小姐猛然站起来“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本来话出就已经开始后悔的蔺知韫:“.....抱歉，并没有。”
她只是，察觉到了虞瑾禾来找她的真正目的——是讨好，是利用。
虞瑾禾突然想起来，之前宴会名单上有过好多次两个人排在一块儿的情况。
但是只要她在的宴会，蔺知韫都会缺席。
她脑子突然开窍了，笃定开口:“你曾经认识我。”
蔺知韫垂眸，纤长的眼睫遮住了翻腾的情绪。
虞瑾禾看她沉默，洁白的贝齿咬住下唇:“你讨厌我是不是？!”
“不是。”
这句话回答的太快太笃定，虞瑾禾的难过伤心还没酝酿出来。
蔺知韫只能面前维持冰美人的人设了，她喉咙滚动，手按在桌面上，语速急而快，完全是遵循本能的否定她的猜测:“我一点儿都不讨厌你。”
虞瑾禾是个小交际花，只要她想交的朋友，没一个不喜欢她。
差点儿出师未捷身先死，还莫名其妙被人讨厌，她大小姐自尊心受挫，眼眶都红了。
蔺知韫败下阵来，把扳指戴在左手大拇指上，莹润的绿色衬得她肤色更白。
“我接受，那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朋友了，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嗯？”
利用就利用吧，不是遇到难事了，她怎么会走投无路的找上她呢？
虞瑾禾看着她的目光有三分犹疑，四分惊慌，三分惊喜。
她没想到事情那么容易，语调上扬:“你真和我做朋友了？”
“嗯。有什么事情我都会帮你。”
蔺知韫伤心失落的样子太惹人怜惜。
这人怎么比她还会装可怜的？明明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大魔王。
是不是真的想和她做朋友啊？她目的是不是太明显了？伤到她了吗？
虞瑾禾难得良心受挫:“那啥，要不这样吧，你帮我，你提个要求，什么我都答应。”
“我从小就没有朋友......”蔺知韫似乎早就在等着她这句话了。
她耳尖都红透了，明显是不太习惯说谎博同情:“我听说那种很好的朋友都住在一块儿的。你可以搬来和我一起住一段时间吗？”
虞瑾禾顿住了，她其实还是有点儿害怕蔺知韫的，虽然她现在看上去伤害力为负的。
好像还有点儿可怜。
但是这人一直在装，她表示一点儿都不能相信。
“这个......我考虑考虑吧。”
蔺知韫点头:“要好好考虑，我只会帮很好的好朋友哦。”
虞瑾禾落荒而逃了。
临走之前还把卡布奇诺喝完了，然后恶狠狠撂下一句:“我回去一定仔细认真虑。”翻起身就想跑。
蔺知韫从椅背上把自己的外套勾过来，快步上前，稳稳把人罩在西装外套里。
虞瑾禾被木质檀香罩了一脸，差点儿呼吸不过来。
她胡乱把外套吧扒拉下来，有脾气了。
“你干嘛!”
蔺知韫垂首，认真细致的把西装给她披好。
“外面冷，你穿得太少了。”
虞瑾禾干巴巴哦了声，反应过来后才开始发觉自己竟然敢对这个目无法纪的活阎王那样说话，闷声道:“谢谢你。”
她都没敢说司机在外面等她呢。
看着穿着不太合身外套的小姑娘穿着高跟鞋哒哒哒的往外走，蔺知韫戴着扳指的手按住她刚才喝过杯子的杯口，好笑的弯了下唇角。
她按了电话按钮，吩咐蔺四:“带她坐总裁专用电梯下去。”
现在正是忙的时候，电梯人会很多。
蔺三适时敲门进来，看出蔺知韫眼角眉梢藏不住的笑意，心底也轻松了些。
“所以老大是想出手了吗？”
蔺知韫靠在椅背上，仰头直视天花板上的灯，也不怕刺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蔺三也贴心的没有出声打扰。
良久，蔺知韫偏过头看向蔺三，耳边的碎发压在脸侧，唇角含笑，语气难得带上了期待:“医生说我的病好转了不是吗？我主动远离她已经是我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了，让我拒绝她的靠近......小三，这对我来说太残忍了。”
本来听得还很心疼蔺知韫的蔺三冷着小脸，手指捏的嘎吱作响:“说了多少次不要叫我这个名字，取名废。”
蔺知韫偏着头低低笑了几声，她从不是什么冷漠没有情绪的仙人，相反，她情绪丰富，只在熟悉的人面前展露。
只是人有点儿不太正常罢了。
装成那样不仅是因为某个小姑娘喜欢，还是因为那样能避免很多麻烦。
最起码，可以避免情绪的失控。
蔺三发完火后迅速平静下来:“没事儿，我支持你，不要再像个变态一样监视人家了，上次你把你家砸了坐在碎片上哭就是因为有个男的给她送情书吧。”
蔺知韫眉骨轻抬，否认:“我没哭，坐在碎片上是害怕我控制不住发疯去找她，当时状态不稳定，怕伤到她。”
也怕她讨厌她害怕她。
不过看着刚才虞瑾禾的样子，好像已经有点儿害怕她了。
为什么？
她装得不够好吗？
蔺三对此表示嘲讽:“终于不当懦夫了，好好处吧啊。”
蔺知韫低声道:“她以后要是不喜欢我想走的话......我会让她离开。”
不知道是说给蔺三听的还是说给她自己听的。
“呵，”蔺三不知道从哪里摸了个苹果，咬的声音嘎嘣脆震天响:“我等着。”
谁信啊，这疯子啊，就算是好了也是疯子。
之前没有得到过尚且能忍受不去靠近，
等到得到过之后再放手......那这货得痛苦死。
虞瑾禾走得很快，不知道为什么脸很烫。
衣服上的香气并不浓郁，是檀木香带着淡淡的女儿家身上的冷香，说不出来的味道，不过真的很好闻。
身后有人叫她，她转过身，看见了匆匆赶过来的蔺四。
“蔺总让我送送你。”
虞瑾禾对他胆子就大起来了:“不用，司机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送你到公司门口，坐这个电梯。”
虞瑾禾没有再拒绝，进了电梯，蔺四鬼鬼祟祟问她:“你和蔺总......在办公室做什么了？”
她沉思了会儿，小声道:“你家蔺总真的没朋友啊？一个都没有？”
蔺四摸着下巴，过了会儿才认真回她:“还真没有什么能让蔺总称为朋友的存在。”
“为什么呢？按理来说，应该有很多人想和蔺知......总做朋友的吧。”
也不能一个合适的都没有吧。
“话是那么说，那些人有的想利用蔺总，有的想害她，唉，咱们蔺总很孤单的，到现在为止，也就想和你做朋友吧。”
正好电梯门开了，虞瑾禾咽下了即将问出口的“你怎么知道她想和我做朋友”的话，心虚捏着西装外套衣角离开了。
她的目的也不唇，也是想利用她。
前台正百无聊赖的拨弄着电话，看见披着蔺知韫外套的娇艳美人红着脸急匆匆往公司外走，瞬间来了精神。
这是什么？!
而且是蔺四送着从总裁专用电梯下来的。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
大小姐霹雳啪嗒的上了车，捏着手机按了好几下开关，重重叹了口气。